“嵐溟哥哥，我想不明白，爲什麼姐姐要跟我搶呢？她明明知道！當聖女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心願！……”
“額……我想，幽兒她可能有苦衷吧。”
“我、我一直都那麼相信着她……她爲什麼……她爲什麼……”
年僅十二歲的煙年香抱着自己的雙膝，那個人，那個說要代替她去當聖女的人，是姐姐啊……爲什麼、爲什麼會是姐姐呢……
她輕輕地，輕輕地啜泣，對於他們這種平凡的女孩兒來說，能當聖女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是她——在整個煙家，她都是不受寵的二小姐，是庶出之女。爹爹不疼，孃親不愛，只有姐姐對她好、只有姐姐！
可是、可是姐姐她……姐姐爲了當聖女，連她這個妹妹也不要了麼？……
“小香，其實，不當聖女，也可以活得很好。”十五歲的嵐溟試圖安慰道。
“我不要！我就要當聖女、我就要當聖女！”煙年香從地上站起了身，她雙手在身側握拳，衝地上的嵐溟喊道：“我沒有這樣的姐姐！我不要這樣的姐姐！明天！——明天我就要衝到蝶舞派使者的面前，告訴她們，我纔是被選中的煙年香！”
“小香，你……”
“嵐溟哥哥，你會幫我的對麼？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小香，所以你會幫小香的對麼對麼？？”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繼而緩緩點頭。
“對，我會。”
聽到嵐溟的回答，煙年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靨。
她還有嵐溟哥哥啊，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要她了，她還有嵐溟哥哥啊！
*
靜靜地躺在嵐溟的胸前，煙年香看着昏暗的屋頂，神情恍惚。
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記憶，不知道嵐溟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的想起。看着靜靜地躺在他身邊的女子，他的心裡突然多了一點心疼。
十年了，整整十年。
十年前，她還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十年後，竟然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這分別的十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小香……這些年……苦了你了……”
“苦？”聽到嵐溟的話，小香用右手撐起自己的後腦勺，她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嵐溟，眼裡重新掛上了難解的笑意。“嵐溟哥哥，小香不苦，一點也不苦。小香認識好多好多的公子，只要小香聽話，他們就會給小香很多很多禮物……”
嵐溟的心重重一跳，他視線微轉，看着眼前的女子。
“嵐溟哥哥，你知道小香的初潮是什麼時候來的麼？”
“……嗯？”
“十三歲喲。初潮過後，蘇媽媽就把我的初夜賣給一個有戀.童癖的大叔啦。”
“……”嵐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種事情！
“後來……後來小香跟形形色色的男人睡在一起……他們都對小香好好呢……”
“小香……”
“他們想着法子跟小香玩，有的時候會有好幾個人，好熱鬧呢……”
“小香……”嵐溟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他看着眼前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的女子，卻可以想象到，這些年來，她都是怎麼過來的啊！
眼裡突然間涌上一層溼意。
“對不起……如果當年……如果……”如果當年他沒有在火海里把小香弄丟，那該有多好！
“我有的時候會想啊，如果，當初被蝶舞派接走的人是我，那我會不會好好的被人供養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骯髒的身體，諂笑承歡。”
手指輕輕在嵐溟的胸口打着轉，煙年香繼續說道：
“嵐溟哥哥，你知道麼，在我十五歲那年，我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孩子，變成一灘血漬。蘇媽媽就在我身邊，她告訴我，我這一輩子，都別想有自己的孩子。”
說到這裡，她輕輕笑了兩下。
“呵呵……嵐溟哥哥，你難道都不覺得諷刺麼？我本來應該在蝶舞派當我的聖女，可爲何會經歷這些事情？我應該是聖女、我應該是聖女！可爲什麼——爲什麼姐姐——親手把我推入火坑、讓我做了人盡可夫的妓女！”
“不是這樣的——你的姐姐，她是爲你好、爲你好……”
“不要再狡辯了！我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們！”停頓了一下，煙年香竟然翻下身子，壓在嵐溟的身上。她用雙手撐住身體，低頭看着身下的嵐溟，她巧笑倩兮。
“嵐溟哥哥，他們都說，小香的身體是人間極品，你要不要……要不要也來體會一下？”
“我看體會就不必了，你壓着的，是我的男人。”
小月牙右手握着一把劍，上面鮮血淋淋，她看着屋裡壓在嵐溟身上的女子，眼裡迸射出刺骨的冷意。
“骯髒的女人！從嵐溟的身上、滾下去！”
“小月牙——”嵐溟聽到她的話，立即出聲制止，“不要這麼說。”
“骯髒？”煙年香緩緩回頭，看到站在破門邊緣的黃衣女孩，臉上多了一絲詫異：“小丫頭，你這樣子，也不過十二歲吧——你確定嵐溟哥哥是你的男人？就憑你那身板，你確定你能伺候得了他？”
嘴邊勾起一抹笑意，小月牙緩緩舉起手裡的劍，眼裡不再有一絲笑意。
“殺了你，賤女人。”
緩緩從嵐溟身上站了起來，煙年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襬，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顯然不把她放在眼裡。
“我決定了，等我殺了姐姐以後，就把你賣到青樓去。待你‘玉臂千人枕，朱脣萬人嘗’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你能高貴到哪裡去。啊呀，好像十年前我進青樓的時候，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
“呸。”小月牙朝地下吐了一口吐沫，擡起劍就朝煙年香衝去，一旁的嵐溟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他大喊一聲——
“不可！”
根本看不清藍衣女子的動作，小月牙手中的劍就被她踢飛到一旁，待灰塵散去後，嵐溟看到煙年香掐住小月牙的喉嚨把她拎在空中。
“嵐溟哥哥，你的擔憂，究竟是爲她？還是爲我？”
小月牙的喉嚨被她掐着，雙腳離地，如今臉色異常痛苦。她怒視着眼前的女子，嘴巴張了幾次想罵，卻是沒有辦法罵出聲。
嵐溟拼命地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身體怎麼也動不了。煙年香看出了他的掙扎，好心提醒道：“不要亂動哦，否則會五脈巨裂的。”
小月牙用手敲擊着她的手掌，臉色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看着她實在是要撐不下去了，煙年香輕輕撒手，小月牙的身體直直摔落在地上。
“就這麼一點點的道行，竟然還敢向我宣戰。看來你還不知道吧，我就是妖王身邊的十二妖姬之一，人稱——奪魂蝶姬。”
妖王？嵐溟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小香竟然墮入了妖道。
“十年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嵐溟哥哥你就好好看着吧，看我如何把姐姐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