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人遺忘的歷史

衆隨從退去,紫陌嘴角微揚,劍鋒緩緩移向了蒙崇峻的頸間。

“你——殺了我吧!”他並沒有退卻,更沒有求饒。目光顯得格外的平靜,臉上帶着淡淡地笑意,“若是能死在你的手中,我此生也是死而無憾了。”沒有淚,他的表情十分解脫。緩緩昂,脣角的笑意更濃了。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我有兩次差點兒死在你的手裡,我不會那容易就殺了你的!”紫陌怒斥着,手中的劍卻在微微地發抖。——不可再濫殺無辜!那是佛祖的勸戒。然而他是無辜嗎?她心中暗暗問着自己。兩次!兩次差點兒死在他的手中,而此刻自己卻又下不了手。

或許她原本就不打算殺他,反而是他一心想要赴死。行動的藐視,言語的激怒,都掩不住他眼中的落寞,直到此刻他依然那麼的驕傲。

“怎麼還不動手?我可憐的妃,你的劍不再鋒利了嗎?”他冷笑着,低下目光俯視着她,“你從前殺人也是如此猶豫的嗎?真是個可憐的傢伙!”

紫陌先是一怔,接着卻淡淡笑起,故作鎮定地迴應:“是呀!我是在猶豫,我在想從哪下刀你會死得更痛苦一些!”

“你……”蒙崇峻眼中的怒意一閃即逝,難道真是自己弄錯了嗎?她愛的一直是迦異,從來沒有對自己動過心。失望地垂下了目光,不想再去看她那迷人的雙眸。

“公主!!!”院門之外,小桃的聲音撕心裂肺的響起,卻被侍衛擋在門外,無法入得院中,聲音卻無比悽慘,“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表哥吧!他……他不能死啊!他……”淚水無助地落下,神情複雜地望着紫陌,緩緩地跪倒在了地上,用力的叩着頭。

望着她額頭漸漸滲出的鮮血,紫陌心亂如麻。原本就沒想過要殺他,只是想要讓他屈服,可沒想到竟然會見到眼前的一幕。劍從他頸間滑落,她頹廢地笑了,“崇峻,其實你應該會珍惜眼前人了。”

“是嗎?”他顯得很平靜,目光冰冷地掃過了小桃,口中低聲罵了句:“傻女人!”

“她傻?”紫陌驟然轉身,狠狠地怒視着他,“她的確很傻,傻到愛上一個不值得她愛的男人。”

“那你呢?你愛過我嗎?”他雙眸中驟然迸出了熾熱地火焰,憤恨地注視着她,“我爲你付出了一切,最終卻還要讓我親眼看着你與他喜結連理,你認爲我就值得嗎?”

“的確不值得。”她看起來似乎很輕鬆,牽動着嘴角揚起了迷人的笑意,“所以你才更應該要珍惜眼前人了。”

“哈哈……”他一陣苦笑,忽然一把扣住了她的雙肩,引得隨從一陣騷動。他卻不以爲然,噙着淚地問她,“最後問你一次,你願意跟我走嗎?其實我會珍惜,但我只會珍惜你呀!”

紫陌淡淡莞爾,反而收去了龍牙長劍,對着他認真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崇峻,謝謝你的付出,但我真的不想欺騙你。我不會跟你走,更不會讓小桃失望,我只愛我的‘無賴小’!”

倒吸一口涼氣,彷彿她的言語比這涼氣更加冰冷。猛然將她擁入了懷中,淚水忍不住的涌了出來,“不!我不相信,你是愛我的!告訴我你是愛我的!你的猶豫,你的徘徊,全都出賣了你自己!”

“放開我!你們兄弟倆都是一個德行!”紫陌掙扎着,奮力想要將他推開,卻不知他哪來那麼多的力氣,任憑她如何擊打,他死活就是不肯輕手。衆隨從圍住了他們,腰間的刀劍赫然出鞘,卻無人敢要冒然上前。一來怕他狗急跳牆,傷了了妃殿下;二來卻也不敢傷他一根毫毛。畢竟那是王的命令,誰也不想冒這無謂的風險。

“紫陌,跟我走!我帶你遠走高飛,我能給你海闊天空的自由!我知道那是你嚮往的生活,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放手啊你!再不放手我不客……”紫陌掙扎着,卻沒想到他竟敢大膽的深深一吻。瞬間時間彷彿停止了,衆隨從與小桃也都驚訝得屏住了呼吸。誰都知道這妃並非等閒,一身武藝讓人歎爲觀止。劍——就藏於掌心之內,她只需動一下手指,他定然斃命當場。

然而一切卻出乎意外,當他鬆手之後,她卻面色蒼白的緩緩倒在他的懷中。

其實紫陌自己也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失去知覺之前,只記得他的吻是那樣的苦澀,壓抑得讓人無法喘息。她似乎感覺正在被他抽空了靈魂,眼前的一切也隨之變得迷糊——終於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紫陌!”

“公主!”

“殿下!”

霎時亂作一團。“噌”一陣刀劍之聲響過之後,十幾柄利刃架在了他的頸上。而他卻不管不顧,彷彿瘋了一般,流着淚的大喊,“紫陌!你怎麼了?快醒醒呀!你這是怎麼了……”

當殿下接到侍者稟報,匆匆從軍營趕回之時,正巧撞上王后怡冰與衆御醫從殿中出來,相互說笑着,氣氛融洽中帶着異樣的喜悅。深感驚詫,但最關心的卻還是她的安危。莫不是上次那箭傷的餘毒未清,若是她有個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呀?

匆匆向着怡冰行了個禮,目光卻早已撇入了殿去。——她還好嗎?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呀!

怡冰看着他的焦急樣,忍不住的竊喜,“異兒,着急了吧!其實此事兒急也沒用,今後若有時間就多陪陪她吧!”

一臉疑惑,並不知道怡冰所指爲何。但說到陪她,他卻般的樂意,恨不得時時與她粘在一起。可大唐的軍隊卻在蠢蠢欲動,作爲手握軍隊的知兵馬大將(吐蕃所封),又是南詔的儲君,他又怎能任性而爲?

“孃親,您知道我不是還想陪她,可我這——”他爲難的皺起了眉頭,心中酸楚,憋悶得荒,“倘若國泰民安,我又何曾不想每一刻都陪在她的身旁?”

“呵呵!”怡冰溫柔一笑,盡顯慈母的風範,“異兒真的長大了,開始懂得先國而後家的道理了。這也難怪,都快做父親了,若還不長大,將來當如何治理天下呢?”

“什麼?這是真的嗎?”一道暖流劃過他的心緋,一陣喜悅讓他激動得跳了起來,“孃親!這是真的嗎?小拾——小拾她……”

怡冰含笑地點了點頭,回望着殿內,卻無奈地輕嘆,“哎!這妮其實蠻聽話的,就那嘴巴硬得要命……”話音未落,眼前似有一陣狂風吹過。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的,已如風般“刮”入了殿中。她不禁笑了笑,想起當年她第一次顯出人形,也是如此扭扭捏捏,說死說活說是不肯嫁他,可如今……輕嘆一聲,時光如箭,或許只有她纔是不老的傳說。

殿內,紫陌蜷縮於被中,腦中不斷閃現各種念頭。事情怎會這樣?似乎自己忽略了什麼,異牟尋(754808唐代南詔第六世王,鳳迦異之。)?!怎麼把他給忘了呢?真是笨蛋,真是蠢到點。口口聲聲說要讓他等到十八之後,可這歷史又怎能容得自己去肆意篡改?

一想到他那乳臭未乾的模樣,真是讓她噁心的快要吐血。十七!他連十七都還差了幾個月,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可悲的是自己也要與他一同瘋狂,——歲!對於龍族萬年的壽命來說,的確也是過年輕。

頭頂的被忽然被人掀開,顯現面前的,果然是他那張稚氣都未能脫盡的臉龐。雖然帥氣,卻顯稚嫩,讓她莫名的惱火,真的很想狠狠揍他頓。

“你這混蛋,快把被還我!”

他挑了挑眉頭,嘴角揚起了“邪惡”地笑意,“你若是自己寬衣,我便把被還你。”

“無賴!你這不要臉的無賴!”紫陌滿腔的怒火瞬間被他點燃,“你難道就沒別的女人了嗎?爲何非要讓我與你這未成年的小一起發狂?”

他頓時一怔,心中一片茫然。汗水正在額上劃出黑線,實在不知該喜該悲。拋開手中的被,將她如貓一般地抱在了懷中,十分不解的詢問:“難道你希望我有別的女人?還是感覺我對你寵得不夠?若是那樣,我將來一定彌補,不過眼下,你得爲我爭口氣哦!”

“氣你個頭!”紫陌一臉黑灰,揮起手來,卻最終沒能落在他的臉上,“你這無賴,怎麼可能會是這樣?你——你才十七呀!天哪!我要瘋了!”

“哈哈!”他笑了笑,狠狠一口吻在她的臉上,“我知道你知曉未來,此事應當早就在你意料之中。告訴我孩將來叫什麼名字,我很想知道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紫陌無比窘迫,咬着脣角許久說不出話來,但看他那認真的模樣,又不忍心讓他失望。

“是男是女真的那麼重要嗎?我原以爲你有其他女人,此事不會輪到我的頭上,可是……”

“哈哈!”他笑了,“意外吧!本早就告訴過你,今生唯你專寵。”

“他……若是沒錯,應當是叫異牟尋。”她聲音很來是兒了?長與父連名,他即連名,那——哈哈!小貓,我愛你了!”

望着他的欣喜,紫陌卻無比的惆悵,異牟尋纔是南詔的第六代王,那他呢?他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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