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一騎由遠而近,段全葛見後爲之大驚。
王殿下!竟然單騎而來,此時的他不該出現在此啊!
立即跳下馬背,對他對跪到相迎,卻還未等他開口,對方已然問起:“段將軍,車上所載何人?是我家小貓嗎?”
段全葛自然知道他所言何人,因爲那場伏擊之戰時,他便是如此稱呼於她。於是急忙回答道:“是!只不過……”
還未等他將話說完,他已縱身躍入車中。一見蜷縮着身,冷得瑟瑟發抖的紫陌,只覺一道電光閃過,腦中已然一片空白。
怎會這樣?他這是怎麼了?原本以爲今夜便能與他把酒言歡,可如今他卻成了這副樣,別說教他喝酒,怕是連水都難以下嚥了吧!
“殿下,殿下……”段全葛追在他身後打開了車簾,卻見他已緩緩跌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滯地盯着她,臉色蒼白如紙。
“木……怎會這樣?!”他囈語般的說着,淚水從眼中悄然滑落。緩緩向她伸出手去,輕柔的觸摸着她的額頭。
天哪,好燙!難怪他還在發抖。他立刻解下了身上的狐裘,緊緊裹在了她的身上。可她還在發抖,似乎還是冷得不行。
他急了,乾脆將她抱了起來,緊緊捂在懷裡,就像從前它落水之後那樣,用自己的體溫暖着它。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了?都說妖比人更爲強壯,可他爲何如此柔弱呢?難道是失了半粒內丹的結果?一定是!一定就是這樣!
段全葛見此情形,知趣地放下了車簾,返回馬背,繼續護送着馬車緩緩前行。
小殿下垂下頭來,望着曾與自己生死與共的貓兒,不禁落下淚來。回想那日,他揹着自己,一步步走回城中,伏在他的肩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曾記得從前有意逗他說那味道很嗅,其實爲的不過是想看他那抓狂的樣。
“木,石頭,臭貓!你醒醒呀!我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無賴話嗎?”輕喚着他,心中卻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她眉頭微微動了動,口中喃喃囈語,卻無法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他俯下頭去,側耳傾聽,盡力安慰着她:“別怕!我會帶你回去,幫你找全國最好的御醫,你不會有事兒的!”
“九哥哥……”
他一怔,心中如被針刺了一下:他在說些什麼呀?誰是他的九哥哥?
“木,你在說些什麼呢?誰是你的九哥哥?”他詢問着,好怕他會說出他不想知道的秘密來。
“九哥哥,我要喝冰紅茶……”
“誰是你的九哥哥?”他急了,用力地搖晃着她,“破貓,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嗚嗚……”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因高燒而顯得緋紅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老媽你欺負我……”
他苦笑,這貓兒到底怎麼了?竟然還着番邦叫起媽媽來,“傻貓,你病傻了嗎?你那貓娘不是早死了嗎?”
“嗚嗚……”她還在哭,哭得讓人心煩。
“別哭了行不行啊?春天還沒到……”
“嗚嗚……連你唯一的妹妹你都欺負……你不配做我哥哥……”她聲音雖然很小,但他聽得卻清清楚楚。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劈中了自己。原來自己的猜測一直都是真的,她並非男,那夜也非未幻覺。
她是她!她便是自己夢中的女,她的雙眸,她的狡黠,甚至連她抓狂的樣,都與他心目中的她一模一樣,他想哭,也想笑,感覺自己像個瘋。
“破貓,他不配做你哥哥,那讓我來做好嗎?”他並不明白自己爲何如此發問,除了自己長得比她高而外,似乎年紀並不比她大,但妖又怎能和人比呢?或許哪天自己七老八十了,而她還年輕得像自己的孫女。
“你是誰?你滾!”她還是那個臭脾氣,“你再欺負我……我會咬人的!”
“呵呵!”他不禁苦笑,用指尖輕輕捋着她飄散在臉的亂髮:她說她會咬人的!的確是實話,自己從小被她咬得還少嗎?
也不知怎麼的,她忽然睜開了眼睛,顯得十分迷惘。一把拉過他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之上,疼得他慘叫着,拼命的掙扎。
“殿下!”車外,段全葛聽聞慘叫聲,急忙再次掀開了車簾,卻驚訝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幕。原本以爲她是一名好的女娃,此刻卻見她緊緊咬着小殿下的手腕不放,眼中似乎還有種噬血的兇光。
其實紫陌自己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或許正是他體內那半粒內丹,激發了她喝他血的衝動。此刻已有鮮血正順着他的手腕流出,而她卻似乎感覺到了無比的暢快。
“救命啊!”,此刻彷彿就要應驗了。手掌已經麻了,腿腳也嚇已軟了,她卻始終不肯放口,鮮血正緩緩流入她的口中,滋潤着她的乾渴的咽喉。
段全葛也驚呆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竟然忘記了應該做些什麼。
好在這樣的情形並未持續多久,她狂飲幾口鮮血後,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樣。
小殿下急忙縮回手來,由段全葛親自爲他包紮着傷口,而他卻還心有餘悸地瞅着地上的紫陌。她是怎麼了?剛纔還一直好好的,爲何突然會變成這樣?難道這便是國師口中所言的妖性?那此事當如何處理纔好?他矛盾了,連身旁不停說話的段全葛說了些什麼,他都不知所云。
紫陌躺在地上,喝過血後卻感覺舒服了許多。原本如同火燒一般的經脈,此時已然漸漸涼了下來,斷流已久的靈力,似乎也在慢慢的恢復。
沒過多久,她便睜開了眼睛,雖然頭還暈得難受,但意識卻清醒了。眨巴着眼睛,睡眼矇矓般的望着面前驚駭的二人,“爹爹,這兒是哪呀?我記得我好像是在祭臺啊!殿下的手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了?”
“……”小殿下對她實在又敬又怕,也不知她此時是真醒還是假醒,若再來一口那還了得?真是可怕的傢伙。
“怎麼了?孩,你真記不起來你方纔做過些什麼了嗎?”段全葛還以爲她是中了邪,巫師被反噬之事,他也曾聽說過。
“不記得了!”她搖了搖頭,身體依然十分虛弱。
“瘋貓!”小殿下驚恐地望着她,捂着手腕縮到了一旁,“段將軍,咱們還是騎馬吧!這傢伙瘋了!”
紫陌氣得要命,但當着段全葛的面又不好得多說什麼,心中不禁暗罵:說我瘋!你才瘋呢!這冰天雪地的,跑這麼遠來幹嗎?
思間,他已跳下了馬車,紫陌趕緊喝道:“喂!無賴小,你的皮!”
“你披着吧,瘋貓!等你病好了再還我!”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紫陌暗笑,拉過狐裘蓋在身上,美美的享受着這狐裘的溫暖。可她卻不知,他心中同樣的溫暖,既然她並非男,那他便可以盡情的去愛,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他將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