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之事果然順利了許多,再也無人敢跳出來反對這位“真龍天”了。:然而新王后卻總是一臉的惆悵,不時還會呆望着窗櫺兀自發呆。來也怪,自那日龍神顯靈之後,王后所養的那隻白兒便失去了蹤影。再也沒人見過它的出現,也不知它去了哪兒,小殿下則因此事鬱悶了許久,甚至還默默哭過幾場。爲此也沒少被其父責罵,可他依然如故,暗算找尋着那隻心愛的貓兒。
這日午後,他又來了,雖然行走起來還有些緩慢,但看樣也已好得差不多了。一進殿中,便急着追問,顯得有些失禮。
“孃親,貓兒回來了沒有?自從爹爹繼位以後,孩兒都好多天沒見過它了,整個王宮孩兒都找過,連根兒貓毛都沒找到。也不知道它是迷了,還是掉進池塘淹死了。若是淹死了,那可怎麼辦呀?”他有些沮喪,癱坐在了怡冰的身旁,雙手相互玩弄着手指,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
怡冰並未因他的失禮而感到不悅,反而溫柔的安慰起他來,“不會的,她不會淹死!至於迷,那就更不可能了,上次幫她挪了窩,她都能那麼快就找到,怎麼會迷呢?以她那機靈勁兒,一定是逃到哪兒去了,興許等她玩兒累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小殿下一臉驚詫,他沒想到怡冰竟然如此肯定回答,不免有些疑問,“孃親,您怎麼這麼肯定它不會淹死呢?莫非您見過它?那就快告訴孩兒它在哪兒吧!孩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拿老鼠嚇它了!”
怡冰一時語塞,也不知如何回答。或許她已找到回家的,現在已然在那龍宮之中享受着恬靜與安詳的生活。看來他的確沒有福氣,沒辦法讓這位龍族的公主成爲王室的成員。
“孃親,異兒求您了,快告訴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它了。國師說過,我與它有夙緣,它怎能如此拋下我呢?”
看着他欲哭的樣,怡冰心軟了,輕輕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安慰着:“異兒乖,不要哭哦!她不過是隻貓而已,走丟了就丟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兩天讓小玉到宮外去再只回來,這不又回來了嗎?”
“嗚嗚……我不要!”沒想到他竟然哭得更厲害了,一張小臉花得像只花貓,“我就在它……嗚嗚,國師……嗚嗚……國師騙我!”
怡冰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惆悵,用錦帕不斷拭去他眼中不停涌出的淚水,不知應該如何安慰他。這還只是只貓,若讓他知道了實情,那又當如何?
“異兒,不許如此說國師,他說的並非是貓,而是你夢中的女。若是此言讓你父王聽去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知道嗎?”
“可它的眼神”他停止了抽泣,認真的望着怡冰,目光中帶着一種無奈的憂傷。
怡冰黯然低下頭去,本能的避開了他的目光,生怕被他看出心中的秘密,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孃親,您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傳御醫呀!”他懂事的停止了追問,赫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怡冰搖了搖頭,脣角微微揚起,玉指輕柔地捧着他的臉蛋,語重心長地說道:“異兒,你如今十歲了吧!也該好好多念點兒書,別再一門心思的想着玩兒了。你父王說得沒錯,不能因玩物而喪志,這南詔將來需要的是明君,而不是庸王啊!”
小殿下一怔,略微有些慚愧,耷拉着腦袋半天沒有回答。
“忘了她吧!她只是一隻貓而已,她不值得你去如此掛念,將來你一定能找到你夢中之人!”怡冰趁熱打鐵地說着,心中卻同樣覺得有些惋惜。
相傳高祖便是應木而生的真龍天,但那之後,龍似乎就銷聲匿跡。直到她的出現,彷彿又將龍的傳說與血統帶了回來,可最後依然只是上天開了一個玩笑罷了。
小殿下默默地點了點頭,揉了揉哭紅的雙眼,深吸了口氣,道:“孃親若沒其他吩咐,那孩兒就先走了,明日再來爲孃親請安吧!”
怡冰微微點了點頭,望了一眼他的腳踝,關切地問道:“腳快好了吧!記得以後要小心了,那樣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下人去就好了,如若不然,真要出點什麼事兒,那可如何是好哦?”
“嗯!”小殿下蒼白的臉上終於浮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有孃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爹爹雖然也疼自己,但那始終還是有所不同。孃親就是孃親,爹爹永遠也無法替代的。
再說紫陌,已然藏身於宮外的護國寺中不知多久了,就連她自己也已記不清了。蜷縮於藏金閣中的日是平靜的,也是寂寞的,但爲了回家,吃這麼點兒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也不知是誰留下了那麼多的經典,其中甚至包含了許多術法的書籍典藏。就如上次那御空術來說吧,若不是在此找到了典籍,又如何能夠凌空飛起,從而創造神蹟呢?
再者,紫陌其實也早不想留在宮中。如今怡冰已然開口,這有了先例,自然還會有更多的事情接踵而來。然而紫陌卻不想參與其中,怕的是最終將不能全身而退。聰明如她,又怎麼可能蠢到去參與歷史呢?
翻過身去,紫陌平躺在了一本略厚的典籍之上,長長疏了口氣,失望地撇嘴,這已不知是第幾本記載着法術的典籍了,卻還是沒能找到如何穿越時空的術法來。紫陌有些沮喪,捂着餓着“咕咕”真叫的肚皮,抱怨的直視頭頂的橫樑。
身爲龍王之女的她,從小錦衣玉食,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淪落到這步田地。化爲了貓也就罷了,可爲何自己如此害怕老鼠?別說餐,就連溫飽都成爲問題。雖然曾經也有個疼愛自己的主人,但如今她卻已漸漸遠離。
回去吧!至少不必忍飢挨餓,可又有可能會被捲入歷史的漩渦。不回去吧!天天只能躲在這兒陰暗之處,以偷食貢爲生,以蚊蟲鼠蟻爲伍。
兩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終於落了下來,漸溼眼眶,顯得格外淒涼。無奈五臟廟門已開,腸胃開始催促。翻身從典籍上起來,縱身躍下高高的書架,耷拉着腦袋向着閣樓一角走去,記得哪裡還有半個昨夜偷來吃剩的饅頭。
然而當她走近之時,卻是又氣又怕,只見兩隻老鼠,已然佔領了她的口糧。
“喵!”紫陌怒吼一聲,卻嚇得自己花容失色,顫顫崴崴地悄然退去。而那幾只老鼠,明顯知道她害怕自己,更是嘲笑似的挑釁起來,一邊得意地吃着她的口糧,還一邊“吱吱”地發出聲響。
“哇!”紫陌終於崩潰了,轉身躥上了房樑。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作爲一隻貓,她的確很失敗。
餓着肚,她無奈地翻過了閣樓的窗口,踩着光滑的琉璃瓦頂,向着前方大殿步步進行。只盼今日能有不錯的運氣,若是能碰上大戶人家前來進香,那就更是求之不得了。在這佛教興盛的時代,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容易被餓死。因爲每日都會有許多善男信女前來救助神佛的庇佑,自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貢出現在佛龕上邊。
平時一兩個饅頭,雖也能活命,但倘若能夠吃到大戶人家帶來的精美糕點,那又何樂而不爲呢?
紫陌一思,一流淚,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大殿屋頂的樑上。從那兒俯視下端的神壇,不禁讓她眼前一亮,好多精美小點,就連從前在宮中的時候,也是很少吃到,也不知今日是什麼個好日,能夠碰上如此慷慨之人。
紫陌激動不已,偷偷環望四周,不禁更爲激動,看來真是老天開眼了,碩大的神殿之中,竟然連人影都沒有。一抹清淚,急忙虔誠對着佛祖行了個禮,用力地嚥了下口水,紫陌飛身從那樑上躍下,眼中除了吃的,還是吃的,卻並未發現,有人正從殿外徐徐走來。
“石頭?”怡冰的一聲驚呼,引來了衆人驚詫的目光,同時也嚇得紫陌本能的躲到了佛龕之下,只從布簾的一角偷偷向外張望。
是怡冰,真的是她!幾月不見,她已初爲人母,懷中抱着出生不久的嬰孩,而她的身旁,新繼位的王者,顯得容光煥發,威嚴更盛了。
“夫人不會看錯了吧!石頭已失蹤了那麼久,這不過只是野貓罷了!看它那身髒樣,怎會是石頭呢?”王並不相信,只是微微一笑,用他那結實的臂膀輕輕環住了自己的嬌妻和愛丶女,“不必多想,上完香後,咱們四處走走好嗎?興許你是想念石頭了,沒想到異兒如此,你也如此!真是搞不懂,那貓兒到底有何魅力,都這麼久了,你們還是忘不了它!”
怡冰微微一笑,雖少了幾分青澀,卻多幾分成熟,依然還是那麼的迷人。溫柔地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裡,宛如一張絕美的畫卷。
“可能吧!不過石頭是獨一無二的,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到與她同樣的貓了!”
“噢?”王顯然有些驚異,“它怎麼個獨特法?還請夫人以予解答!”
“這”怡冰爲難地將目光移向了神龕之下,最終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佛曰:不可言!”
王笑了,幸福地攬着她的腰,紫陌卻哭了,她果然遵守了她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