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迴避,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我卻可以和吳大先生等人一樣遠遠觀看,只見楊遠山從背上取下一條黃布包,說是一條,那像是抱着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足三尺有餘。
“鏘!”
堅硬的地面就被楊遠山這麼隨意一擲,那個黃布條應聲就插入地面,然後看也不看一眼,大步走到周老太爺的壽棺面前。
就在這時,楊遠山竟又回頭看了一眼,被楊遠山的目光觸及,衆人不自覺地又向後退了幾步,至此,楊遠山纔回過頭。
剛纔楊遠山所說,要用什麼五雷指將布袋中的五雷石打向龜血釘,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我不敢眨眼,緊緊地盯着楊遠山的變化。
楊遠山沒有再向前,而是來到法壇前,伸手抽出三柱清香點燃,並插入香爐之中,至此,楊遠山一動不動地盯着那三柱清香,時間一點一滴地消逝,而他卻如老僧入定般紋絲不動,這讓我們大家都是摸不着頭腦,皆不知他這是在做什麼。
直到三小段香灰漸漸彎曲,然後無聲地齊齊斷裂、墜落,楊遠山立時擡起雙手,左手五指均收伏掌心,右手五指一顫,手中的黃布袋頓時被擠壓的“咔咔”作響,像是碎裂的聲音,但這個聲音是那麼的幹、脆,突然!左手捏出的似拳非拳,似印又非印的怪異手印狠狠拍向右手中的布袋。
“哈!”
與此同時,楊遠山猛然哈出一口氣,右腳重重地跺向地面,口中怒聲叫道:“打!”
吳大先生幾乎看的呆了,口中嘀嘀咕咕地嘆道:“五雷指與五雷石契合的時間和力道恰到好處,若是快上一分,五雷石便發揮不了最大的威力,若是慢上半分,五雷石必然會提前爆炸,那麼。。。真不愧爲名傳大江南北的宗師楊遠山啊。。。”
“嘭!”
冷不丁的,一道悶雷般的炸響在壽棺之上響起,這個聲音比過年的時候週二叔放的開門紅響的太多了,沒有想到,單單幾塊小石塊,和龜血釘碰觸在一起竟然能發出如此之大的爆炸聲音,我不禁張大嘴巴,但接下來,我全身頓時一僵--
就這樣,我踉蹌着後退幾步,只覺胸口如一團火焰轟然炸開,很疼!
“啊!”我再也忍不住叫出聲來,單手捂住胸口就要摔倒,幸好吳大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並急切地問道:“初七!你怎麼了?”
“龜血釘已破。。。啊?怎麼回事?龜血釘已破,你體內的煞氣應該減輕一些纔是,這是怎麼了?”楊遠山自言一句,猛然回頭看到我,便快步跑來。
我將體內的變化和疼痛說了出來,楊遠山的臉色頓時慘白:“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此地並非只有龜血釘?!”
說完,楊遠山又快步回到壽棺前,然後順着壽棺的四周開始仔細地尋找,尋找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尋找解救我的辦法,雖然體內變得更加難受,我還是很感動的,因爲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般把我當回事,或許哪天餓死在路邊都沒人管沒人問,而現在,我看到大家都多少關心着我,我心裡莫名地暖和着。
也不知爲何,這會兒我一直盯着那塊碎裂一地的石碑看,總覺得很奇怪,遂脫口而出道:“佈置龜血釘的人也算是缺德缺到家了,好端端的一塊墓碑又沒有惹他,真是的。。。”
“墓碑?!”或許是被我這麼不經意地一說,楊遠山霍然轉過身來到碎裂的墓碑前,疑惑地道:“不錯,即便佈置龜血釘,和墓碑卻是毫不相。。。在這裡!這是。。。”
楊遠山像是看到了什麼,連忙極力將碎裂的墓碑碎塊扒開,只見那些碎塊下竟壓着一個圓形的淺坑窪,楊遠山小心翼翼地慢慢扒開土層,隨即,一截截黑色的東西呈圓形狀顯現在地面。
黑色的東西都只是露了個頭,每一個上面又有一根細細的紅線牽連着,像是一個不規則的圓,但又不像,總之我能看出的也就這麼多。
“竟然是茅山禁術,黑竹奇陣!這。。。這。。。這個黑竹奇陣當今茅山宗內除了幾個雲遊四海的師叔外,就只有我和顯宗谷潭會此奇陣,難道是谷潭?!他,他也來了?!唉。。。”楊遠山身子一個踉蹌,慢慢穩住身子,然後重重地嘆了一聲。
吳大先生忍不住跑向前,我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了過去。
“楊先生,這個又是什麼?”吳大先生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說出的話都像是在顫抖。
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但我也能明白點什麼,楊遠山對這幾個古怪的東西這麼在意和震驚,看來這個東西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還在周老太爺的壽棺旁,難道又是對周家不利?
楊遠山突然擡起頭問我:“你體內的煞氣還在互相竄嗎?剛纔的疼痛還有沒有?”
我認真地感受了一下,立刻搖頭道:“突然就不疼了,楊先生,我的病是不是好了?”
楊遠山頓時不知是哭是笑,道:“下次再疼的時候,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剛纔的龜血釘只不過是個陷阱,而真正害人致命的,卻是這個黑竹奇陣啊。。。”
“週二叔!週二叔!”這是孟黑子的聲音,只見他火急火燎地跑到週二叔面前,急道:“週二叔不好了,你家秀巧要自殺呢,二嬸子讓你快回家看看呢!”
“啊!這--唉。。。”週二叔臉上的皺紋疊成一團,狠狠地砸了砸自己的拳頭,和孟黑子一道快步向家趕去。
吳大先生再次驚叫道:“楊先生,怎麼會這樣啊?!”
我已經被楊遠山的話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遠山嘆聲說道:“難怪龜血釘這般容易被破,其真正的魁首竟是黑竹奇陣,黑竹本身頗具靈氣,初生之時呈綠色,天長日久日益長成黑色,因爲花穗略帶紫色,它還有一個名字,爲紫竹,黑竹奇陣聚斂陰煞之氣,不但龜血釘,就是方圓之內的陰煞之氣,亦是源源不斷地被黑竹奇陣吸收,龜血釘上面的陰煞極限只不過是個假象,卻是不及黑竹奇陣的千分之一啊,此時龜血釘被破,那麼必然牽動黑竹奇陣中的陰煞之氣,若是我猜的不錯,壽棺內的屍體正在大量吸收黑竹中的陰煞之氣,若是今日子時之前還無法破解此陣,那。。。”
“會怎樣?”吳大先生似乎聽明白了什麼,焦急地問道,我和其餘人也都震驚地張大嘴巴。
楊遠山皺起眉頭,一字一頓道:“屍變!”
看了我們一眼,楊遠山接着說道:“非但如此,周家人的陰宅算是被破了,而陰宅中聚斂瞭如此之多的陰煞之氣,若是不盡快化解,周家人更會。。。就連這小子恐怕也難逃。。。唉!”
“老周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居然被人這般毒害!”吳大先生怒聲道。
想起周老太爺生前對我的照顧,還有周二叔夫婦一直沒有嫌棄過我是個倒黴鬼,雖只是給了一些吃食,但相比之下其他村裡人對我的厭惡和冷漠,如此善良的老人家死後還得不到安息,而且連週二叔一家大小也即將家破人亡,我恨那個暗中佈置這害人玩意兒的傢伙,爲什麼好人總是得不到好報?爲什麼壞人步步得逞?
我向楊遠山彎身跪下,未加思考地道:“楊先生,我知道您能救週二叔一家的,求您救救週二叔吧!”
說完,我眼睛一酸,眼淚不自覺地滾落下去,除了報答周家人這麼些年對我照顧,多半還是在自責昨夜不該貪睡,不然對方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得逞了,都是我,都是我這個黴運不斷的人,受到陷害的人應該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