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胸口一陣極度的噁心,我張口乾嘔,卻什麼也沒吐出來,緊接着我全身發麻發軟,使盡力氣想挪動一下,突然眼前一黑,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來,居然躺在破廟裡,入眼的是牆壁上的古色古畫,因爲天長日久而隱隱生出斑斑青苔來,視線移動,我看到門口的吳大先生,他此刻正緊皺着眉頭,仰首望着已然大亮的天際,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剛想動一下,腦海裡突然涌現一股渾濁的雜亂思緒,接着就是全身傳來的痛癢難忍的複雜感覺,好似體內有百萬只螞蟻在咀嚼,奇癢之下,又被一股劇痛所覆蓋着,我咬着牙哼哼唧唧地擡頭想坐起身,怎知吳大先生一個躍身來到我身邊,單手將我壓下。
“不要亂動!”吳大先生嚴肅地斥道。
我很多時候看過吳大先生這副好似別人欠他二百兩銀子的表情,但只要他出現這樣的表情,那就表示有事要發生,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算命的。。。我身體裡。。。”我蠕動着乾澀的嘴脣想表達身體內的感受,但我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吳大先生掃了我一眼,緊接着深深嘆了一聲,說道:“初七,你也不必說什麼,我知道你現在體內非常難受,我正在想招兒治你,只是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一件事!”
我現在正被不知名的東西鼓弄的難受,聞言自然是重重點頭。
吳大先生慎重地看着我,問道:“在你昏倒之前,你可是走進周老太爺的陰宅了?”
我。。。我記得當時轉身之際像是走了幾步,但那也最多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原來的位置是周老太爺陰宅的門口,我確定我沒有走進陰宅!
“我沒有!我當時——”我回答完,還想說什麼,吳大先生突然伸手製止。
吳大先生不再看我,緩緩轉身再次看向天際,許久後,猛然低下頭說道:“一定是了,只是周家人會得罪了誰呢?是誰這般決計要害周家人呢?但又有些說不通,如果有人要破壞周老太爺的陰宅,那麼初七這孩子在壓墳一定會阻礙他們辦事,那他們又怎會放過這孩子呢?不通,說不通啊!唉。。。”
我現在飢渴難耐,很想讓吳大先生給弄點水喝,但看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地嘀嘀咕咕個沒完沒了,我也不好突然打斷他,但他的話語我卻依稀聽懂幾句,隨即問道:“算命的,你說什麼有人要害週二叔家的人嗎?難道我這樣也是被他們害的嗎?”
吳大先生頭也不回地冷聲道:“看樣子是這樣,但是你現在應該已經被他們害死了纔對,但是你還活着,真是讓人不解啊。。。”
我張了張嘴巴,現在很想大罵這個臭算命的,什麼是我應該已經死了還纔對,我就這麼該死嗎?
身體裡的痛癢感覺越來越強烈,而我腦海裡也漸漸越加昏沉難耐,有心要反駁幾句,此時卻說不出任何話了。
吳大先生再次來到我身邊,先是掰開我的眼皮看了看,接着捏住我的嘴角看了看我的口腔,這傢伙捏的生疼,但我卻無力反抗,緊接着他又看了看我的手指,並往下掀開我的上衣看了看什麼,我心裡那個憋屈,臭算命的這是搞什麼,他也不理會我冒火的眼神,最後脫掉我的鞋子,看了看我的腳趾頭。
“是衝煞沒錯!但是龍溝大小也是個龍脈,既有龍氣庇佑,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煞氣呢?看來此事要從周老太爺的墳墓上才能找出端倪了!”吳大先生對着我自言自語地說着,然後匆匆跑進內屋,不一會兒便抱着一本泛黃的古書走出來,緊皺着眉頭翻閱着。
書皮上是三個篆體字,我只認識第一個和第三個,“玄”和“法”,中間那個字筆畫太多我認不得。
“大先生!大先生在嗎?”
我雖然意識昏沉,但還是能聽到這是週二叔的聲音,週二叔已經奔五十的人了,在山溝裡的人,五十歲過後就一副老態了,週二叔的頭髮半白,枯瘦的臉上堆積着皺紋,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灰粗布唐裝,吳大先生聽到後,立刻合上書本,迎面走了出去。
“大先生,法壇已經佈置好了,您現在可以啓壇了。”門口外,週二叔略顯恭敬地對吳大先生說道。
吳大先生點了點頭,但馬上又回頭看了看我,此時週二叔也不經意瞄了我一眼,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神裡有些失望和憤怒,總之沒有以前的和善親切之感了,有的盡是說不出的冷漠,難道周老太爺墳墓被毀的事,週二叔也認爲是我這個倒黴鬼害的嗎?
我無言以對,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墳墓被毀的事實,而我這個倒黴鬼,也就順理成章的爲那些害人的人暫時頂了罪。
吳大先生微微點頭,並正色地說道:“你讓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墳墓方圓三丈之內,我馬上去啓壇,對了,初七那孩子被煞氣衝到,若不及時救治很可能。。。不如這樣吧,初七這件事是在墳墓那邊惹的,就讓人把他擡着去,到時找到煞氣的來源,我也好一併爲他除掉!”
週二叔沒有再看我,而是對吳大先生微微點頭道:“那好吧,我馬上安排人手。”
我就這樣被村裡的兩個漢子用竹架子擡到了龍溝墓地,其實我這點重量稍微有點力氣的人都能拎起來,但別忘了我的身份,能和我撇清干係的人是斷然不會接觸我的,當然,除了這副竹架子。
村裡的人幾乎大都來到龍溝墓地,老人小孩以及聚在一起調侃的婦女,其餘的莊家把式都圍繞在墳墓三丈之外,隨時聽候村長週二叔的指揮。
我被丟在碎裂的石碑邊緣,這裡的一切還是昨晚我看到的那樣,沒有什麼變化,或許這是吳大先生吩咐下的,而墳墓的大窟窿裡還依舊散發着淡淡的血腥之氣,嗅着這樣的味道,我竟然莫名的感覺到舒服,身體內的痛癢感覺也減輕不少,反倒是腦海內的渾濁思緒漸漸重了些許,我很害怕,很害怕這樣的感覺。
自從來到墳墓邊緣,吳大先生的臉子就沒有好過,先是讓不相干的人等有多遠走多遠,最好是不要圍攏在附近觀看,而後來到墳墓前查看一番,吳大先生伸手在窟窿裡抹了一把,拿出手來已經沾染了一絲黑色液體,而空氣中的血腥氣更加濃了,我想就是那黑色液體的味道吧。
“這。。。這是龜血?不好!”吳大先生的臉子瞬間慘白,猛地退後幾步,對着週二叔說道:“馬上把墳墓挖開,要快!”
場地內的氣氛一下子冷到了極點,週二叔的眼珠子佈滿紅絲,老淚在眼眶內打着轉悠,要說這事放在誰身上也不好受啊,昨天風風光光地把老人家送走,現在別說頭七沒過,連對頭一整天都沒過,卻要把老人家的墳墓扒開,這。。。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可是,吳大先生的話沒人能夠反駁,因爲大家都知道,他是不會對任何事妄下斷言的,既然他說要扒開,那就一定要扒開!
幾個莊家把式拿着大鐵鍬三五下就把墳墓上的土掀開,呈現在眼前的,便是周老太爺的壽棺,空氣中的血腥氣越加濃郁起來,而吳大先生的臉色也沒由來的煞白無血,只聽週二叔看着周老太爺的壽棺不停地哭喊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極力仰起頭,眼前的壽棺讓我不禁癱坐下來,只是那一眼,我便終生難忘,棺材蓋子是反着蓋的,而且蓋子上還反釘着幾排鏽跡斑斑的大鐵釘,鐵釘四周,血跡斑斑!
“這是九釘棺材?!不對。。。是。。。龜血釘?!居然是龜血釘!!”吳大先生踉蹌着退後幾步,身子不禁撞到法壇,法壇上的香火被撞翻,桌案上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