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張三力所說,出事的是一家叫張富春的,張富春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出事的是小兒子,今年剛滿十八歲,小名叫池子,昨晚由他在村頭守羊圈來着,沒曾想今天大清早就有人大呼小叫出事了。
守羊圈,是養牛羊的人家,由於牲口的數量太多,不方便趕進村子裡,就在村頭搭了個院子圈起來,院子裡另外有一間小房子,晚上留個人看守。
老張唏噓不已地道:“富春家不是養了一隻大黑麼?昨晚都不頂事?”
張三力甩頭嘆了一聲,道:“聽說大黑跑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去,唉!真是沒想到,今天出事的會是富春家,昨天他還張羅着爲別人除穢,今天。。。”
我忙開口問道:“三力大哥,那富春家怎麼走?我們快去看看!”
老張也應承道:“嗯,這個事鬧的可是不小,我也去看看,花花她娘,早飯給我和初七留點就行了!”
說着,我們三人已經快步走出院門,向張三力口中的富春家火急火燎地趕去——
待我們趕到富春家時,院子裡已經圍滿了人,牆頭外面也是沾滿了人,院子裡不斷傳出一道道悲痛欲絕的哭聲,想必就是池子的父母兄弟吧,唉!
走進院子,村民們紛紛向我看來,我沒有遲疑徑直走到堂屋門口,立刻看到裡面的地面上,一張白布遮蓋着的屍體,旁邊一個年紀稍大的婦女痛哭流涕,更有兩個男青年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不停抽泣,門口內側,是年紀稍大的一個男人,蹲坐在門板邊沿,默不作聲地低着頭,下巴上正滴着一滴滴淚水。。。
我上前看了看池子的屍體,面容慘白無血,生氣全失,接近屍體,我清晰地感應到上面冒出的凝重陰氣,皺了皺眉頭,我站起身問道:“今天早晨,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但過了一會兒,卻無人理睬我的問話,我不免看向張三力,張三力立刻向門板邊正低頭流淚的男人問道:“富春叔,是誰先看到池子。。。看到池子的?”
門外突然有個人開了口,道:“我發現的。”
說話的是一個六十多歲模樣的老頭兒,他說完,又往人羣中縮了縮身子,似乎並不想承認,亦或是怕沾染到什麼似的。
我立刻問道:“那你發現的時候,池子的屍體是什麼樣?”
其實我心裡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受害的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那女鬼明顯又是豔鬼。。。
“這個。。。”老頭兒猶豫着,忙看向堂屋內池子的家人,似乎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
“派出所來人了!派出所來人了!”
突然!人羣中有人嚷了兩聲,我們頓時向院門外看去,果然看到三五個騎着自行車的人停在大門口,其中四個身穿制服,只有一個年紀大的身穿便服,提着個小黑包一起走了進來。
派出所的人我還真是少見,當初在桐窯鎮倒是見過一次治安大隊的人,現在派出所的人趕到,想必是爲了張家村連番發生的人命案子了。
只是那池子的屍體明顯不是人爲謀殺,不知道他們能否查出什麼來。
派出所的人一進來,院子裡的人立馬向兩邊退讓,給他們幾人閃開一條寬敞的通道出來,身穿制服的微胖中年人走在最前面,第二個就是那個穿便服的老頭兒,讓我略感詫異的是,那老頭兒還未走近便向我身邊的老張笑道:“大貴也在啊?”
我此刻方知,原來老張大名叫張大貴。
老張隨口應承一聲,道:“老哥怎麼也回來了?”
老頭兒收起短暫的笑容,一臉愁容道:“唉!這不是聽說咱們這一帶連番出事嘛,正好蘇打小子和我說了一聲,我就和他們一道下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啊?”
交流兩句後,我才弄明白,原來這個隨同派出所人員一道下來的老頭兒,竟是張小花的親舅舅,也就是張小花母親的哥哥,名叫馮敬賢,現在一個人居住在青川縣城,是一位頗受人敬仰的考古學家。
剛纔打頭的那個微胖中年人,就是馮老口中的蘇打小子,至於蘇打小子的具體名字,我也就不知道了。
粗略地看了一眼屍體,蘇打小子立刻讓身邊的一個人員拿出本子記錄一番,看蘇打小子那派頭,想必也是個幹部了吧,最起碼是這幾個人的領導總不會假。
之後,蘇打小子開始詢問死者池子的父親張富春一些細節,問題大致就是我剛纔問的,還是門外的那個老頭兒出來交代了一下,和我猜測的一致,池子早上被發現的時候,全身赤條條地斜躺在牀上。
老張忙在一旁詢問馮老:“老哥,這事。。。”
馮老立刻揮手製止,並道:“這事不好說,現在縣裡的領導也非常重視這次的連環命案,蘇打小子就是負責此次案件的特別小組組長,一會兒縣裡會派車來,將屍體運到縣裡經過法醫鑑定死因。”
老張微微張了張嘴,驚愕地道:“還要送到縣裡鑑定啊?”
一旁但凡聽到的人也都驚愕出聲,皆是一臉慎重地遠遠退開一些。
馮老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嗯,對了,這位小夥子是。。。”
這時,馮老疑惑地看向我,還未等我開口應承,堂屋內再度傳出蘇打小子的聲音:“昨晚都有誰單獨出現在外面的?”
我又想開口,卻又被人搶去了話茬子,張三力顫顫地道:“領導,昨晚。。。昨晚就我和外地來的初七在外面,不過我們那是。。。那是。。。”
支支吾吾半天,張三力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心裡一樂,昨晚的事的確不好說出來,因爲即便說出來,撞陰山的怪事誰會相信呢?何況問話的還是一身制服的派出所人員,他們更加不會去信迷信的說法。
當然,恐怕這番連環命案也只有我的法子才行得通,因爲。。。
被稱着蘇打小子的中年人沒等張三力說完,揮手道:“一會兒將他們兩個人和屍體一道帶回縣裡再詳細詢問!”
我頓時張大嘴巴,這是怎麼個情況?昨晚忙活一宿沒好好睡,怎麼還惹上官非了呢?
馮老微笑着向我道:“不用擔心,讓你們去也只是做個筆錄,好對案情的進展提供幫助而已,並非要拘留你們。”
我連忙點頭苦笑道:“既然需要我們的幫忙,那我們去一趟也是應該的。”
不一會兒,當真有一輛破舊大車駛進大門口,我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大汽車,還是四個大輪子的綠皮車,很快,上面下來四個身穿白大褂的青年人,還擡着一副擔架。
馮老似乎想起了什麼,向老張說道:“這一趟回來的匆忙,答應幫花花帶些散文集的也沒來得及帶回來,來回幾十裡山路不方便,要不乾脆讓花花去一趟城裡吧,姑娘家長這麼大也該進進城見一見世面,順便我這個做舅舅得也抽空幫她買兩件新衣服,呵呵!”
老張道:“這。。。這豈不是給老哥添麻煩了麼?何況正趕上這事,要不過些時候再說吧?”
“舅舅!”
老遠的,我看到張小花驚喜地向馮老喊了一聲,張小花來到跟前,一聽說馮老要帶她進城一趟,頓時激動地連連點頭答應。
老張苦笑一聲,道:“那好吧,老哥就多費心了,花花,城裡不比家裡,要多聽舅舅的話,知道嗎?”
張小花欣然答應道:“知道啦~”
馮老慈祥地笑道:“花花都長成大人了,沒事,放心吧。”
這時,池子的屍體已經被擡上車,池子的大哥陪同前往,另外就是我和張三力也一道上了車,老張有些愧疚地道:“初七,這次對不住你了,本來。。。唉!沒想到還是將你牽連進了我們村的命案。。。”
我出言安慰道:“大叔可別這麼說,我並未感覺到什麼牽連不牽連的,修道之人最怕的是麻煩,但真若是遇到了麻煩事,自是不能退避半步,您在家聽信兒吧。”
湊巧,張小花爲了不讓馮老騎車子受累,也上了車,也湊巧坐在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