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陰池比之一般的至陰之地更加的兇險,因爲地勢是中間低四周高,所以陰氣一旦進來,就會很難出去,久而久之,便會陰氣氾濫。
“這個地方確實邪門,我看還是不要進去的爲好。”我一把拉住正要走入古剎的丁子苦。
“我纔不信邪呢,什麼神啊鬼啊都是膽小之人幻想出來的東西,壓根就沒有。”丁子苦從我的手中掙脫出來,而後大搖大擺向古剎走去。
我見阻攔不住,於是便緊緊跟隨。
古剎裡面房間很多,一進入其中,就看到一尊面向兇惡的金剛怒目相,膽子小點的人估計都不敢與之對視。
丁子苦找了一把長長的石凳,就躺在了上面,翹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兒。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
這是一首很老的歌曲,我曾經聽丁家村的老一輩人唱過,很好聽,有一種濃濃的思鄉之情,會讓許多離鄉的人們泫然欲泣。
不過從丁子苦嘴裡唱出來就有點變味了。
“對了兄弟,你這背上一天到晚揹着的是什麼?神神秘秘的。”丁子苦問我。
“吃飯的傢伙。”我笑道。
“哦。原來裡面藏着的是鍋碗瓢筷啊。”丁子苦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笑着搖了搖頭,當下從行囊中拿出一個羅盤。
這個三元羅盤上次被師叔包過眉,所以對於陰氣的感應極爲敏銳,我將拿在手中放平,只見天池當中的指針順時針逆時針不停的瞎轉。
看到這裡,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這裡陰氣極重。
“呦,你還會這個?”丁子苦好奇地問我。
“我說了是吃飯的傢伙,以前在丁家村是幫人看風水的。”我說道。
“拉倒吧,丁家村,我就知道有一個天一道長,我的名兒還是他幫我取的,你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嗎?”我沉吟道,“你是什麼時候離開丁家村的?”
“十三年前啊,那時候我十五歲。”
“那就難怪了,我是你走了之後纔來到丁家村的。”我說道,看了一眼丁子苦,心想:原來他只比我大了五歲,我還以爲他比我大十五呢。
“少來,盡會吹牛,你說你會看風水,但是你這羅盤已經壞了吧?我可沒見過這種羅盤。”丁子苦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確實是破了,這個羅盤已經不能夠看風水測兇位,不過卻多了一項其它的功能。”我淡然道。
“破了就是破了,我又不會笑話你,我以前見過天一道長看風水,他那羅盤上的指針壓根是不會動的。”
“他的羅盤是用來測風水吉位的,而我這個則是用來探鬼的。”我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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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說的跟真的一樣。”丁子苦開始挖苦起我來。
既然他不相信,我也就不跟他繼續囉嗦了,從腰間拿出酒葫蘆,喝了口酒壯了壯膽,準備去古剎內部轉一圈。
來到這種地方,身爲茅山道士,我自然要進行一番盤查,以確定到底有沒有冤孽存在,有的話就趁早收服,以免它禍害其他路人,沒有的話最好。
這個酒葫蘆與一般的葫蘆不一樣,瓶身上寫着經文。
我以前只知道師父這個酒葫蘆是用來裝酒的,而現在我明白了它的真實用處。
這個酒葫蘆裡面刻畫着一個正陽八卦圖,能夠起到聚陽的作用,而外面的咒文,則是防止陽氣外泄。
放在葫蘆內的酒時間長了會吸收陽氣,能夠在作法驅鬼中派上用場,比如師叔在對付跳僵的時候就用過。
且放在裡面的酒時間越長,則陽氣越濃,如果存放個幾十年,效果會比真陽血更厲害。
這種酒只要喝上一口,便可以補充體內耗損的陽氣,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也不知道師父這根旱菸有什麼特殊的作用。
“我去裡面檢查一下,你待在這裡別動。”我叮囑道。
“放心吧,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除了三更半夜有古怪的聲音之外,出不了事。”丁子苦不屑地笑道。
“恩。”我點了點頭,抽出桃木劍就走進了裡面。
古剎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佔地面積足有數百平方米,裡面大小房間數不勝數,花園假山水池應有盡有,只不過如今這裡已經有些破敗,那水池裡面的水也已經變黑髮臭,上面覆蓋着很多枯黃的樹葉。
我手持桃木劍,推開一扇又一扇大門,花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檢查完這個地方,發現此處除了陰氣濃重一點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想來也是,這裡是雖然是聚陰池,不過總歸靠近人類城市,什麼冤魂惡鬼恐怕不會長居於此。這裡的陰氣雖然龐大,不過和深山老林真正人際罕至的地方還是不能比的。
重新回到前院當中,我見丁子苦已經睡了過去,於是找到一塊平坦的石桌,也躺了上去,閉上眼睛。
不知不覺間,我便睡着了。
夢中,我只感覺耳旁響起“砰砰砰”的聲音,然後就被驚醒了。
睜開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我驚訝地發現丁子苦不見了。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會去哪呢?
聯想到夢中聽到的“砰砰”聲,我整個人睡意全無,暗道:難不成被什麼東西給抓走了?
想到這裡,我連忙拿出羅盤,驚訝地發現天池中的指針居然直指一個方向。
這裡四周都是陰氣,如果沒有某個地方陰氣比較重的話,指針是會胡亂轉悠的。
看了一眼天色,此刻時間正值子時,這個時候陰陽兩氣交替,陰氣上升陽氣消散,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刻。
我暗暗皺起眉頭,剛想要呼喚丁子苦的名字,卻是被一陣“嗯嗯”聲制止了。
這個聲音猶如小兒啼哭,又如被扼住脖子發不出聲音那種,在這偌大一個古剎前院當中,顯得格外深幽。
三更半夜聽到這種猶如惡鬼呻吟一般的聲音,我感覺到頭皮略顯發麻,而更讓我擔心的是,羅盤指針也是恰恰指向聲音的發源地,那尊兩人高的金剛怒目像。
我拿着桃木劍一步一步向金剛神像走去,“嗯嗯”之聲更加顯耳。
繞到神像背後,透過許多雜草,我看到了一團白色的事物,在視線內非常顯眼。
這裡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而神像後面這團白花花的東西,極有可能是冤孽。
我知道鬼分六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是灰色的灰心鬼,白色的白衫鬼,黃色的黃頁鬼,黑色的惡鬼,紅色的厲鬼以及青色的懾青鬼。
白色的白衫鬼通常是一些新魂,就是剛剛死了不久的人所化成,一般不會對人有傷害性,其怨氣也不高。
誰會撞到都是不一定的,見到只怪你時運低,不過這種鬼一般不會無緣無故害人,至於荒郊野地就不一定了。
一想起丁子苦可能是被鬼迷惑而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失蹤了,我的心裡便生出一股擔憂來,雖然與他才認識不過一天,但是怎麼說也已經成爲了朋友,而且還是老鄉。
當下,我舉劍就刺。
隨後便想起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呼。
“啊--誰捅我屁股?”隨着這一聲痛呼落下,丁子苦從草叢中一下躥了出來。
我驚訝的眼珠子都差點奪眶而出,吐了吐舌頭。
原來這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是丁子苦的屁股啊。
“我說守一兄弟,你幹什麼呢?”丁子苦委屈道。
“三更半夜,你幹什麼呢?”我反問。
“人有三急啊,老子在放茅呢。”丁子苦一臉幽怨地看着我,“誰會想到三更半夜都會被你捅屁股。”
“誰讓你發出這種聲音?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害我白擔心一場。”我略顯無語,不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丁子苦沒事就好。
只是有一件事情讓我感到非常奇怪,羅盤的指針爲什麼會指向丁子苦?只有陰氣重的地方,纔會出現這種情況纔對。
想不通也就不再多想,正當我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回去睡覺的時候,突然,耳旁響起了沉悶的“咚咚”聲,就跟我在睡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我捫心自問。
這聲音是從神像內部發出來的,難道里面有東西?
想到這裡,我連忙將丁子苦拉到了身旁。
“這裡面似乎有東西。”我說道。
“應該是吧,你別疑神疑鬼,住在這裡的幾天,我每天都聽到這種聲音,估計是神像裡面有什麼老鼠野貓吧,快到天亮的時候就沒了。”丁子苦聳了聳肩,顯得有些不以爲意。
我卻非常的在意,羅盤指針指向這裡,而這尊神像早不發出聲音,晚不發出聲音,偏偏在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傳出異動,裡面或許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存在。
作爲學道之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要是哪天裡面的東西破棺而出,那就糟糕了。
要在它還沒有成形之前就將之扼殺在搖籃之中。
念及此處,我從兜裡拿出一張驅鬼符貼在神像之上,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看來是冤孽無誤了!”我的眉頭微微皺起,聯想到丁子苦白天說的這裡已經死了好幾個人,猜測可能就是裡面那東西乾的。
隨着聲音靜止,我略微放鬆了警惕,既然驅鬼符能夠讓它安靜下來,那麼等天亮之後,就打開神像看看吧。
只是正當我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之時,令我想不到的是,“咚咚”之聲再次響起,而且比之先前更加的劇烈,連帶着神像也開始劇烈晃動了起來。
“不好,裡面的東西可能要出來了!”我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