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一個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們所謂道門的實力麼?!哼!”
還未看清來人,簡雲楓只覺眼前一花,那個東海滄瀾城少主在一片驚呼聲中連人帶劍就被扔下擂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接着,又見擂臺上金光一閃,那道來歷不明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張羽川的身前,還未等張羽顏來得及出手阻止,可憐的張小天師也慘哼一聲滾下臺來。
這下可把張羽顏嚇壞了,一探弟弟的氣息,幸好對方手下留情,只是讓他昏了過去,心下暗鬆了一口氣。囑咐幾個師姐妹好好照料,便飛身上臺,要和對方討個公道。
只見她將那隻捆得如糉子一般的金色怪雞隨手往臺上一扔,伸手一招,腰間那把翠綠色的碧玉長劍嗡地一聲脆鳴便飛到她的手上,冷冷地盯着來人道:“閣下爲何出手傷人?”
這時,那道以雷霆之勢連掃兩擂的金色身影才停了下來,穩穩地站在張羽顏面前,衆人這纔看清來人面目。
濃眉大眼,寬鼻闊口,方方正正的臉上卻不是正常人的膚色,而是猶如塗了一層金粉一般的淡金色,頭頂的頭髮也只有很短的一節,就像還俗不久的和尚,不過每一根頭髮都是金色。身穿一套金色長袍,身材尤爲魁梧,雙目一開一合之間隱隱泛着金光。不過,看模樣卻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壯碩少年。
簡雲楓看到那人打扮,暗自嘀咕:“這人怎麼有點像金兄……”說完,還不時地將目光在來人和躺在臺上那隻倒黴的金色怪雞間徘徊。
看到這一幕,坐在臺後那幾個老道士卻怪異地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就聽那人大笑道:“這本來就是擂臺,他們自己功夫不濟,卻怎麼怪我?丫頭,我看你小胳膊細腿的還是趕緊自己下去,要是打起來,我可不會手軟。”
蔣問聞言挖了挖耳朵,皺着眉頭道:“這人好大的嗓門……”
張羽顏卻並不發怒,只是謹慎地打量着對手道:“既然這般,那棲鳳谷張羽顏請閣下賜教!不知閣下尊號?”
“什麼尊號不尊號的,棲鳳谷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沒聽說過,要打就打,哪來這麼囉嗦!”來人滿不在乎地道。
這下,任張羽顏涵養再好也不禁火冒三丈,只聽她一聲嬌喝,手中長劍化作一條碧綠玉絲便向對手纏去。
那金人卻不緊不慢地伸出一雙大手,任憑那玉絲纏上自己,待那玉絲牢牢纏住他後,他才嘿嘿笑道:“丫頭,你可看好了!”
只見他雙拳緊捏,骨節咯咯作響,四肢百骸猶如灌了鉛一般緩緩沉下,只聽他“開”地一聲,那本來纏住他雙手的碧綠玉絲居然被生生撐開寸許,而張羽顏卻滿臉漲紅,銀牙微咬,只能隨手召回了玉絲,化作一柄綠玉長劍握在手中,微微喘息。
再看那金人,渾然無事地拍了拍雙臂,自言自語道:“這玩意兒倒是真硬,居然沒有斷,嘿!”
張羽顏此時心中卻已經翻江倒海般:看對方模樣也不過二十出頭,憑自己金丹期的修爲再加上這把靈劍碧絲,居然連對方的一雙手都困不住!他到底是何來歷?
雖然心中驚訝萬分,可她手上卻不肯認輸,看着對方那滿臉不在乎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碧絲劍緩緩擎起,直指蒼天。
只見她一臉肅穆,雙眼不再去看對方,而是遙望雲端,眼神也漸漸空靈起來。張羽顏朱脣微啓,口中念道:“風雲聚兮匯天水,上窮碧落下黃泉。”話音剛落,本來萬里無雲的一片晴空,卻毫無徵兆地下起了濛濛細雨。
在場衆人無不大驚,這晴空落雨的奇景真是生平罕見。
再看張羽顏,卻見她單手捏訣,左手一引便將一道碧綠的印訣引向劍身,那把碧絲劍頓時碧光大作,映得這漫天細雨盡成了碧綠色,而那一片被染綠了的雨珠猶如被灌入了無盡的天地元氣一般,忽然之間光芒大盛,化作漫天的利箭呼嘯着向那金人激射而去,那鋪天蓋地的氣勢頓時激得在場之人紛紛後退。
那金人此刻終於面露謹慎,誰知他卻依舊不閃不避,雙手在面前交叉攪動,由緩至快,隨着他的雙手越攪越快,到最後只剩一片掌影,他面前的一大片空氣似乎被攪得塌陷開來一般,一個肉眼可見的真氣漩渦擋在了他的面前。那些射向他的碧綠雨箭還未臨身便都被那漩渦捲了進去,緩緩地凝聚成一個巨大水球。
待得這漫天細雨消失,他的雙手才停止轉動,只見他嘿嘿一笑道:“好劍法,還給你!”,說完便托起面前那個巨大水球向張羽顏扔去。
張羽顏正要躲閃,誰料那水球到她面前居然篷地一聲炸裂開來,化作一片巨大的水幕將她四周退路全部封死。張羽顏可是一個姑娘家,若全身被淋溼可要見醜了,無奈之下,她只好往後急退,落下擂臺。
看着臺上那拍掌大笑的金人,張羽顏俏臉蒼白,咬着嘴脣說不出話。
臺下此時也是噓聲一片,剛纔那麼厲害的劍法也被對方輕易擋了下來,衆人都自問不再是對手,可看到對手不可一世地囂張模樣,只能咬牙切齒,出聲怒罵。
簡雲楓和蔣問相互對視着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倆可是都有自知之明,看着張羽顏吃癟的模樣也只能搖頭苦笑。
就在這時,一個玄衣道袍的背劍少年靜靜地站在那金人面前,原來是那個唯一沒有和他交過手的擂主,也就是崑崙派的謝凌風,一臉平靜地飛掠到了這邊擂臺之上。
臺下衆人一見,便又立刻叫起好來,這崑崙派乃是道家第一門派,既然崑崙弟子出手了,那必定可以將那怪人打敗,人人都如是想。
那金人見又來了個對手,嘿嘿笑道:“又來一個?嘿嘿!儘管放馬過來吧!”
謝凌風卻冷冷道:“你不需要調息麼?”
那金人聞言哈哈大笑道:“看來你還是個磊落漢子!剛纔只是熱熱身子罷了,你不用擔心,儘管來便是,哈哈!”那笑聲猶如滾雷一般,震得整個擂臺都微微顫抖。
聽到這話,臺下的張羽顏更是怒火中燒,不過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不慎落敗,只能跺着小腳乾瞪眼。
謝凌風卻依舊靜靜地看着對方,良久才嘆了口氣道:“這位道友,我只有這一招,若是你接下了,便是我輸了。你可注意了!”
那金人聽了也是一楞,隨即微笑道:“嗯,多謝提醒,我準備好了,請!”
“請!”謝凌風道了個請字後,雙手平伸,緩緩捲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沉靜地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間,他雙腳狠狠一踏,挺拔的身子猶如利箭一般沖天而起。
只見他在空中保持一個怪異的姿勢,凌空念訣,頓時引動周身真元,絲絲肉眼可見的濃厚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被他吸入體內。
“太虛御劍訣!”蔣問見狀一臉大駭。
簡雲楓不解道:“什麼是太虛御劍訣?”
“那是崑崙派不傳之秘,乃是天下最頂尖的劍法,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居然練成了這等驚世絕學,這崑崙仙山,果真是非同凡響啊。”言語間,頗顯落寞。
場中也有不少人認出了這太虛御劍訣,一時間驚呼聲,羨慕聲和助威聲此起彼伏。
而此時,那玄衣少年一直沒有拔出的長劍,在他氣機牽引之下,緩緩出鞘,頓時一片耀眼的白光自他身後亮起,看模樣,這也是一柄不凡的靈劍。
長劍一出鞘,那少年面色更加凝重,渾身似乎壓着一座大山一般,喘息不止。
這時,臺下一個老道士搖了搖頭喃喃道:“唉,看來還是欠些火候啊!”
終於,那少年手中的劍訣被他全部施展完畢,而那懸在他頭頂的銀色長劍,發出一陣歡快的長鳴後,居然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須臾,整個天空都浮滿了一把把銀色的長劍。接着,那少年劍訣向下一指,那成千上萬把銀劍頓時匯聚在一起,併成一把巨大無比的大劍,夾帶着恐怖的威力,劍鋒直指臺上金人。
那金人此時似乎也被那駭人的氣勢壓得難以站穩,不料,他卻仰天大喝道:“來得好!”
只見他沉腰立馬,雙掌舉過頭頂,渾身金光大盛,周身四溢而出的金光居然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託天的巨大金色人影,雙掌緩緩合攏,正對那把劈空斬落的巨劍。
簡雲楓見狀卻大驚,原來這巨大的金色人影的模樣居然和簡雲楓用六丁六甲符召出來的金甲天將一般模樣,只不過是少了個兵器而已。
吃驚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就在那金色人影成型之時,後面觀戰的那五個老道士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十道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了場內,異口同聲道:“不敗金身?!”
就在此時,雙方已經交手,那金色人影的巨大雙掌正好夾住了那把巨劍,澎湃的天地元氣之間劇烈碰撞,連周圍的空氣中都傳來嘶嘶破裂之聲。
漸漸的,隨着元氣散盡,巨劍慢慢變小,而那巨大的金色人影也同樣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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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場中只剩那個金人雙手夾着一柄顫動不已的銀劍,而那謝凌風卻似乎真元耗盡,跌落在地,站不起身來。
那金人此時也是大汗淋漓,喘息不止,卻大笑道:“好痛快!哈哈!來,還你的劍!”說完居然大步上前,將手中銀劍交還給了謝凌風,謝凌風此時終於勉強站直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半晌,他冷峻的臉上似乎也露出一絲微笑,接過銀劍,施了個道號,便一言不發地走下臺去。
那金人看着謝凌風離去,緩緩調息了一會,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掃視一圈後,又不住笑道:“還有人沒?”
這時,臺下鴉雀無聲,就連方纔破口大罵的幾個年輕弟子,都不再出聲,連崑崙派的高手都被他打敗了,誰還敢上去挑戰。
簡雲楓此時對那金人也佩服萬分,問道:“蔣兄,臺上這位老兄可真是好修爲啊!你可知他來歷麼?剛纔他使的那招你師傅沒有跟你說過麼?”
蔣問此刻也是張大着嘴巴,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金人見半天沒人敢上,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們這些所謂的修道人就這麼點修爲麼?還不如滾回家種田去來的實在,還修什麼道!”
這話一出,那五個觀戰的老道士臉上也掛不住了,其中一個正要出聲之時,卻聽臺下傳來一句:“這位兄臺,這話,你也太過託大了吧!”接着,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白袍青年,雙腳騰空,如空中漫步一般,緩緩走上了擂臺。
蔣問一見那人,大喜道:“哈哈!原來是我師兄來了!這下好了,那怪人一定不是對手了!我說師兄他怎麼還不上臺,原來他一直都在下面看啊!”
那白袍青年也如蔣問一般,手執一把紙扇,對着那金人抱拳施禮道:“在下羅浮宗靈虛子!請賜教!”
一聽是羅浮宗的,臺下那些垂頭喪氣的道門弟子俱都又打起了幾分精神來。
而簡雲楓此刻也好奇盯着對方,想看看這轉世重修的高人到底有哪裡不凡之處。
那金人依舊一臉不屑地打量了下對方,卻不再說話了,只是不耐煩地拱了拱手,拉開了架勢,便等對方出手。
靈虛子似乎涵養極好,見對方這般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右手兩指輕輕一撮,那白紙扇便唰地一聲打了開來,簡雲楓隔得遠了也看不清扇面上畫的究竟是何物,只感到那扇子隱隱散發着細微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