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兒呢?”吳志遠正疑惑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破風之聲,他立時反應過來,知道背後有人偷襲,急忙向旁邊一閃,一把笤帚從他的身側劃過,吳志遠堪堪躲過了背後那一擊。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菊兒一邊喊着,一邊掄起笤帚又朝吳志遠打來。
吳志遠一把抓住劈頭蓋臉而來的笤帚,連忙喊道:“是我,是我!”
菊兒聽到吳志遠的聲音,方纔停了下來,一臉驚恐又飽含愧疚道:“吳哥哥,原來是你?”
“就是我啊,你怎麼這麼害怕?剛纔有人來過?”吳志遠奇怪的問。
“沒有沒有。”菊兒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扭着頭朝吳志遠身後和屋內其他地方掃視,她疑神疑鬼的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還有一個人?”吳志遠沒明白菊兒的話中之意,“我自己回來了,哪兒有第二個人?”
“可是……”菊兒滿臉疑惑不解,yù言又止。
“怎麼了?你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吳志遠走到牀邊坐下。
菊兒再次環視了一下房內的情形,穩了穩心神,說道:“剛纔我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回來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就拿着掃帚躲到了桌子底下。結果,結果……”
“結果怎麼了?”吳志遠覺得菊兒的表現似乎有些反常,他不明白菊兒到底想說什麼。
“結果我在桌子底下看到地上有兩個人的影子!”菊兒嚥了口唾沫,一口氣說道。
“兩個人的影子?”吳志遠錯愕道,“不可能吧?只有我自己回來了,保證沒有第二個人跟進來,況且你也看到了,這房間這麼小,牀下用木板封住了,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桌子底下,怎麼會有第二個人呢?是不是你一時眼花看錯了?”
菊兒疑惑的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我明明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兩人一前一後朝牀那邊走過去了,兩個人的頭、脖子、肩膀和手投shè到地上的影子都很清楚。”
“那你有沒有看到四隻腳啊?”吳志遠一直覺得菊兒是個內心憂鬱的人,沒想到她還有幾分可愛。
“這倒沒有,我面朝的方向只能看到上半身的影子,下半身的影子就看不到了。”菊兒認真的回答。
吳志遠啞然失笑,開始脫自己的鞋子,一邊脫一邊隨口說道:“會不會看到的是鬼?”
菊兒聞言發出輕聲尖叫,但旋即搖頭質疑道:“鬼也有影子嗎?”
吳志遠一愣,一想也是,但始終覺得菊兒或許是因爲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而神情緊張,加上晚上沒有睡好才導致的幻覺,所以便不以爲意。
見菊兒又俯身在桌前,吳志遠輕聲喚道:“菊兒。”
“嗯?”菊兒答應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向吳志遠,儘管她看不清吳志遠的表情。
一問一答之間,房間內的氣流彷彿停止了流動,萬籟俱寂,聽不到一絲雜音,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吳志遠沉默片刻,終於說道:“今天晚上……你也到牀上睡吧。”
菊兒聞言沒有說話,吳志遠看到她低下了頭,卻不知她心中所想。
“你別誤會,其實,我從小在山村長大,父母都是山村裡的農民,我並不是什麼富貴子弟,所以我並不需要人照顧。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把牀讓給你,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不過我們各睡一邊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吳志遠說了半天,始終不知道該怎樣纔會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算是曖昧之舉了,如果再有同牀共枕的行爲,那兩人的關係怕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了。不過吳志遠心胸坦蕩,倒也沒有想到這些,他的本意很簡單,就是看到菊兒在桌前屈就一晚實在於心不忍。他是一個男人,雖然菊兒並不是他的女人,但卻是個鐵了心要追隨他的女人,照顧這樣的女人也是他作爲一個男人應該負起的責任。
此時月sè漸漸退去,屋內幾乎一片黑暗,料想再過三四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菊兒沉默了半晌,才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鼻息間極爲輕微的“嗯”了一聲,那聲音比蚊子聲還要小,如果不是此時夜深人靜,吳志遠怕是很難聽得到。
然後,菊兒緩緩站起身來,輕輕走到牀前,吳志遠連忙向牀內靠了靠,給菊兒留出一人的位置。
菊兒斜坐在牀邊,十分拘謹的掀開被角,一雙修長的**伸進了被窩內,然後蓋上被子,輕輕地躺在了吳志遠的身旁。
一個女人願意和一個男人同席共被的躺在一起,只有兩個理由可以解釋,一是這個女人喜歡這個男人,二是這個女人相信這個男人。吳志遠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菊兒躺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在思考這個問題:菊兒屬於哪個理由。
菊兒對自己的好感其實早就展露無遺,吳志遠不是傻瓜,心中自然明白,但這與內心的喜歡和信任有沒有直接關係,吳志遠也在模棱兩可之間。
菊兒此時躺在身邊的這種感覺,又令吳志遠想起了盛晚香,當初他進入盛家找七姨太,又誤闖入盛晚香的閨房,身中蠱毒發作之後暈厥過去,盛晚香見他瑟瑟發抖,就將他抱入懷中,兩人共窩一牀。此時類似的情形再現,使吳志遠不由得回味起當時的感覺,心中頓時涌上一陣甜蜜。
不知盛晚香和父母親及吳家村的人是否安然躲過了山村的狼患,想必月影撫仙和李雪瑩她們已經找到師公了吧。
如今於一粟已經身在大帥府,如果一切順利,明天就能啓程回永和義莊向師公交差了,想到這裡,吳志遠心底不禁笑了起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吳家村,想見那些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思緒飄飛間,吳志遠不知何時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聲尖叫聲猛然驚醒。
吳志遠“嗖”的一聲坐起身來,看到菊兒正坐在自己的對面,雙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很大,一臉驚恐,似乎看到了極爲駭人的東西。
“菊兒,怎麼了?”吳志遠雙手扶住菊兒的肩膀,奇怪而關切的問。
菊兒沒有說話,或許是嚇得說不出話,她只是戰戰兢兢地伸出右手,手指指向了吳志遠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