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兩人一聽吳志遠說出謝琳靈這個名字,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對吳志遠說了一聲“你在這兒等着”,轉身就向院子裡走去。另一人則露出懷疑的目光,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吳志遠。
吳志遠孩童xìng起,朝那人做了一個誇張的笑容。那人感到無趣,瞅了他一眼便不再理睬。
不一會兒,先前進到院子的那人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那人上身穿錦藍短衫,下身黑sè長褲,頭上一定氈帽,臉sè白淨,身形不胖,但極爲富態,慈眉善目,臉上一直掛着微笑,顯得十分和藹。
“大哥,就是他。”引路的打手伸手向吳志遠一指,對身後那人說道。
“這位兄弟,聽說你是謝小姐的朋友?”那人來到吳志遠面前,伸手將氈帽摘下拿在手裡,儀態友好而恭敬。
吳志遠對眼前此人印象不壞,聞言點了點頭。
“鄙人姓顧,賤名嘉榮,不知兄弟怎麼稱呼?”那人自報姓名,原來他名叫顧嘉榮。
“我姓吳。”吳志遠不知此人詳細底細,謹慎回答。
豈料吳志遠的話音剛落,顧嘉榮的雙眼頓時一亮,放shè出一道jīng光,臉上的微笑也突然舒展開來,他畢恭畢敬的朝吳志遠雙手抱拳作揖,笑道:“原來是吳兄弟,既然是謝小姐的朋友,就請裡面說話。”說着,側身一讓,示意吳志遠進盛家大院。
吳志遠略一遲疑,暗想對方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便擡步走了進去,顧嘉榮連忙跟到吳志遠身側,爲他引路。
盛家大院的佈局還跟以前一模一樣,吳志遠輕車熟路,並不覺得陌生,但他卻不表現出來,只是隨着顧嘉榮的指引前行。
二人繞過假山,一直走向客廳,這一路上,吳志遠沒有發現盛家人的身影,連掃地的僕人都沒有。
進了客廳,吳志遠一眼看到沙發上坐着三個人,心中暗想那刀疤強所言果然不假,對方確實只有六個人,只是一眼看去,客廳裡並沒有盛金源。
那三人見顧嘉榮和吳志遠走進來,慌忙站起身來,對顧嘉榮恭敬的叫了聲“大哥”。顧嘉榮客氣的向那三人點了點頭,將對門上座讓給吳志遠坐下,吩咐其中一個手下沏茶。
那手下應了一聲,翻箱倒櫃的就去找茶葉,那樣子看上去這盛家是他家一般。吳志遠皺起眉頭,這幫人這般折騰,都沒見盛金源現身,難道他們已經把盛金源殺掉了?
“吳兄弟,你可知謝小姐她現在人在哪裡?”顧嘉榮開口發問,語氣柔和,同時目光打量着吳志遠手中的骨灰罈,這骨灰罈用的酒罈子,所以他並不知道這其中裝有何物。
“你們是什麼人?好像不是盛家的人吧。”吳志遠看着那個還在翻找茶葉的人,不答反問,他雖然已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他不會隨便將謝琳靈的事情透露出來。
“哈哈……”顧嘉榮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拍着手稱讚道,“吳兄弟如此謹慎小心,果然是值得託付之人,看來我大哥的確沒看錯人。”
“你大哥?”吳志遠疑惑發問。
“實不相瞞,我大哥就是杜月笙,這次來青島之前,他還叮囑過我,說如果見到吳兄弟你,一定要恭恭敬敬的,跟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對待。哦,對了,我大哥還有封信囑託我一定當面交給你。”說着,顧嘉榮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雙手遞到吳志遠面前。
吳志遠接過信封,將信取出展開來看,上面先敘說兩人相逢之初所經歷的事情,感謝吳志遠當初的照顧,後面簡述與吳志遠久別以來的思念之情,盼念吳志遠有朝一rì能去上海,兄弟二人舊情再敘,痛飲幾杯,最後懇求吳志遠能協助顧嘉榮等六人搭救謝琳靈離開盛家回上海。
吳志遠不認得杜月笙的筆跡,杜月笙顯然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開篇便直敘兩人相交伊始的情形,這就證明這封信的確是出自杜月笙之手,這幫人也的確是杜月笙派來的。
“月笙他還好吧?”吳志遠收起信,關切的問道。
“勞吳兄弟費心,我大哥他很好,不過有些忙,堂口有很多事還需要他親自出面擺平,所以暫時不能抽身來青島。不過他一直惦記着你這位哥哥,時常跟我們弟兄說起你,所以剛纔在大門口一見到你,我就猜到你就是我大哥的結拜兄弟。”顧嘉榮爽朗一笑,突然話題一轉,“對了吳兄弟,謝琳靈小姐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她已經死了。”吳志遠神sè黯然的回答,
“死了?”顧嘉榮大吃一驚,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看着吳志遠。
“嗯,這就是她的香骨。”吳志遠點了點頭,把懷裡一直抱着的骨灰罈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顧嘉榮盯着茶几上的骨灰罈凝視片刻,突然用上海話狠狠地罵了句“赤佬”,轉身就向裡面的隔間走去,那個隔間吳志遠記憶猶新,當初自己曾被刀疤強關在裡面過。
吳志遠暗叫一聲“不妙”,因爲他看到顧嘉榮一直溫和的臉上突然充滿了殺機。
果然,顧嘉榮剛走進隔間,裡面就傳出一陣怒罵和拳打腳踢聲,不一會兒顧嘉榮拖着一個人走了出來,一直拖到茶几旁,他將那人往地上一扔,又狠狠的踹了幾腳。
“你孃的戇龜材!敢騙老子,你不是說謝小姐被你送到鄉下了嗎?幹你孃的!”說着,顧嘉榮又狠狠地踢了地上那人一腳,那人“嗚嗚”了幾聲,竟沒說出話來。
吳志遠仔細一看,只見那人趴在地上,全身五花大綁,雙手反捆在身後,耳後有不少淤青,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這是誰?”吳志遠只能看到地上那人的後腦勺,但他基本已經猜到此人的身份,問的這句自己也覺得有點多餘。
“這就是盛金源!謝小姐就是他害死的!”說着,顧嘉榮對着那人用力一踹,那人頓時翻了個身,仰面朝上,臉一下露在了吳志遠和顧嘉榮的面前。
果然是盛金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