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吳志遠劍尖垂地,將劍柄遞到那女子的面前。
那女子見事情出現了這樣的變化,料想也無法繼續留在吳志遠的身邊,她嚴肅的問:“我只想問你一句,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一句問話把吳志遠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兩人相識伊始,吳志遠一直以爲她是月影撫仙,即使喜歡,也是因爲她頭頂着月影撫仙的身份,現在知道了她並不是月影撫仙,甚至是對自己有威脅的敵人,吳志遠卻又狠不下心來。沉默片刻,他輕輕搖了搖頭。
搖頭的動作不一定是否認,也可以是不知道的意思,吳志遠此時搖頭就屬於後者,但那女子卻理解成了前者,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和失望,對吳志遠凝視了片刻,沒有接過他遞來的長劍,轉身離去。
只走出十幾步,那女子轉身回頭,對吳志遠說道:“剛纔看到的黑毛怪物就是傳說中的麻虎,它們對聲音和活動的物體非常敏感。你自己保重。”說完,轉頭就走。
吳志遠看着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佇立良久,吳志遠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要儘快收拾心情,想辦法走出這個地洞。否則即使不餓死在這裡,也會成爲麻虎的朵頤。
“麻虎”這個名詞吳志遠非常熟悉,幼時爹媽曾用“麻虎”來嚇唬過他,即使是現在,他也時常見到父母用麻虎來嚇唬啼哭不止的孩童,說如果再哭,哭聲就會招來麻虎,麻虎專吃小孩,每當說到這裡時,孩童便會驟然止住啼哭,十分奏效。
後來吳志遠跟着五叔讀書認字的時候,曾在書上看到過關於“麻虎”來源的記載,大致是講當年隋煬帝楊廣打算到江都遊玩,於是命令雲屯將軍麻叔謀,也就是麻祜疏通黃河入汴河道,以使其龍舟通過。麻祜接受了疏通河道的命令,但他暴戾好殺,對民工極其殘忍。他用鐵腳木鵝檢驗疏通中的河道淺深,結果鐵腳木鵝通不過,他就以疏通河道的人不忠的罪名,將他們殺死於冰下。百姓對他十分懼怕,常用他的名字來制止小孩啼哭不止。傳來傳去,“麻祜”也就變成了“麻虎”。
吳志遠這才明白原來“麻虎”只是訛傳,他的原型只不過是個生xìng殘暴的人而已,可是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居然親眼見到了傳說中所謂的“麻虎”。
典故與現實的碰撞讓麻虎的真實身份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凡事都有因由,絕非空穴來風,典故中的麻虎兇殘暴戾,但吳志遠見到的麻虎卻真的以孩童爲食,所以他更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纔是麻虎的真實面目。
吳志遠順着靠近石壁一側的石道前行,而對面石壁下則有淺溪流淌,這洞內的地面一側高一側低,所以纔會出現水路分開的情況。否則洞內全是溪水,吳志遠就只能淌水前行了。
盞茶時分後,吳志遠走到了這條地洞的盡頭,面前又是幾條分叉的洞口,無論進入哪一個洞口,最終還是會回到這個分叉口,這些洞根本就是連在一起的。
直通地面的洞口就在這個分叉口的上方,吳志遠擡頭上望,能看到外面光線明亮,看來已經天亮了。
那女子身手敏捷,想必已經從這洞口逃了出去。
確定四周沒有麻虎的蹤影后,吳志遠再次在周圍尋找能夠墊高的大石,這是爬出洞口的唯一辦法。可在四周找了個遍,根本沒有發現可以搬動的石頭,這地洞裡甚至連塊碎石都沒有。
他將長劍插進石縫,試圖撬下幾塊大石,但這石壁上的石頭堅硬無比,由於用力過大,他手中的長劍居然“啪”的一聲斷爲兩截。
這下連最後的希望也化爲了泡影,吳志遠有點沮喪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這一夜水米未進,再加上jīng神高度緊張,現在鬆懈下來,才突然覺得又餓又渴。
這洞內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但溪水還可以解渴。吳志遠走到淺溪邊,掬起一捧溪水,剛送到嘴邊又猶豫了起來,這溪水源頭未知,水中是否有毒也未爲可知,況且前面溪水旁就放置着七八具骸骨,水質說不定受到了污染。
吳志遠沉吟片刻,爲了安全起見,最終沒有喝淺溪中的水。他剛要起身,面前溪流的嘩嘩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百川東到海”,意思是所有的河流最終都向東而流,匯入大海,這裡所指的是地面上的江河,但這地洞中的溪流本是地下暗流,發出“嘩嘩”的聲響,說明它也是流動的,它最終流向哪裡?
地洞中所有的內洞都是連接在一起,洞中的流水總不會也循環往復。想到這一點,吳志遠連忙站起身來,順着溪流的流向向前走去。
這洞中的溪水極爲清澈,一眼便可看到水下,水底是乾淨的石頭,不見一點青苔和水草,溪水流速不快,卻十分明顯,吳志遠順着溪水流向,一連走過兩條內洞,發現溪水最終流進了一面石壁的底部。
上游的溪水源源不斷的流了進來,但這石壁之下的水位卻沒有上漲,說明石壁之下一定有個暗道通向洞外。
水流流速不快,但衝到這石壁下時,仍濺起不少水泡,吳志遠站在石道一側,無法看清石壁底部的情況,只能看到白sè水泡不斷涌起。
現在基本已確定這石壁下有通向外面的暗道,只要這暗道能容得下一人通過,就可以藉助這個暗道離開這個地洞。
吳志遠不識水xìng,考慮了良久才下了決心,他直接從上游一段能看見水底的位置下了水,連鞋襪都沒有脫,如果這暗道能容一人通過,不僅鞋襪要灌滿水,全身都要被溼透。
雙腳入水之後,吳志遠頓時感到一股刺骨的冰涼,這地下暗流不見天rì,溪水yīn寒異常,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挪着步子,雙眼注視着水底的變化。
只見水下的石頭清晰可見,再往前挪幾步,便看得不再那麼透徹,水下的景物也越來也暗,這是由於水逐漸變深造成的。吳志遠放慢了腳步,試探着每一腳的深度。
突然,他腳下向前一滑,一屁股坐進水中,然後身體順着水流傾斜而下,一直向石壁下的暗道中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