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畢竟比他們多一年年資，孔方還算鎮定，“可能還是轉會平衡費的事，這麼大一筆錢呢，處理起來肯定很複雜。”
唐一飛默默地搖頭。
“錢的事，找隊長過去說什麼呢？”他靜默地說。
這一點孔方也解釋不出來，只一個勁搓手，反覆說着“沒事沒事”。
關鍵時刻，林原拿出曾經的隊長威嚴，命令全體隊員：“不要語胡思亂想，專心訓練。”然後帶頭壓着那些沉不住氣的小年輕進入訓練軟件，組織分組對抗，力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1：00，2：00，3：00……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李荔”他們還是沒回來，這下連林原都坐不住了。和汪晨那樣的一般隊員不同，林原深諳由轉會平衡費引發的衝突，對於俱樂部而言將會造成衝擊，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加倍罰款？罰分？總不會禁賽吧……
“給隊長打電話。”林原驀地說道。
汪晨連忙照辦，一會兒後小聲說：“……關機，可能正聊着呢？”
林原想了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從他自己的電話簿裡翻出張晟秘書的電話播了出去。
這次接通了，但沒說兩句對面就掛斷了，僅憑林原的反應，汪晨多少能猜到對面都說了些什麼。
‘老闆很忙/不在/聯繫不到……’
俱樂部裡能拿主意的都被叫走了，大老闆也聯繫不上，徒留他們這些沒有話語權的普通隊員在這裡，只能乾等通知。
林原忽然想到幾個月前的那天，也是把經理突然叫走，不知道叫到哪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回來就告訴他們，青鋒戰隊換老闆了。
從那一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那以後是榮耀還是磨難，林原都只能咬牙堅持，一條道走到黑了。
自回憶中回過神，林原發現隊員們全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好像突然間喪失了方向。
“愣着幹什麼，繼續訓練。”
林原嚴厲地下着命令，一語驅散了衆人的緊張。衆人緊張過了頭，又沒有出路，只好強自鎮定，強迫自己繼續履行職業選手的職責。
4：00，4：30，5：00……
五個多小時過去了，李荔他們一直沒回來，訓練進行到這會，實在無以爲繼了，衆人心慌意亂的，真的練不下去了，全隊上下俱都惶然，面面相覷間，交換的都是緊張焦慮不知結果的眼神。
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發生，卻好像比發生了任何重大的變故都還要可怕。
“再給隊長打個電話。”林原第n次說道。
隨着又一次徒然的嘗試，汪晨的聲音中最後一絲精氣神都喪失了：“……還是關機。”
“官網上有什麼消息了嗎？”林原不死心，又問別人，問的同時他自己也沒閒着，不停掃着幾個羣組，幾個經常發佈一手消息的公衆號。
“沒有……”
隊員們都坐在一起，沒人說話，安靜的室內，只能聽見有的人敲擊鍵盤，在四處搜索的聲音。林原急躁地走來走去，劉駿言一反常態陰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除了兩個副隊長之外資格最老的張漢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給他在各個戰隊的朋友，又不敢直接打聽，只能從旁迂迴，可惜打了一圈電話下來，依然一無所獲。
羅燃呆呆地看着窗外，唐一飛垂着頭一言不發，其他幾名隊員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呆坐在原處，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拿個主意或表個態度。
汪晨只覺得心裡慌亂得很，他又一次意識到，隊長的重要性，不是因爲他的技術、不是因爲他帶來的戰術和訓練方法，就只他這個人，只要站在那，都會讓人覺得再大的事也不算事。
一片死水般的靜寂裡，“李荔”的電話終於打回來了。
“讓大家訓練完先別走，我……等我回去再說。”
匆匆撂下一句話後，電話就掛斷了。
隊員們面面相覷，到底是什麼事，讓隊長那麼鄭重其事。這下子，大家更是止不住地胡思亂想了，外賣的晚飯早就送來了，可直到徹底涼透都沒什麼人動筷子，就這麼放在桌上晾着。
晚上8：00，早已黑透的天開始狂風大作，強風吹動着窗外的樹枝，砸在窗戶上，打得玻璃啪啪作響，伴隨着鬼吼鬼叫的風聲，“李荔”終於回來了。
他臉上的血色好似被外面的狂風吹散了，只剩下一縷倦意在臉上。
“隊長！”
全體隊員都迎了上去，都顧不得讓他進來坐下，只七嘴八舌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有個別聲音還不忘問一句，‘趙經理怎麼沒一起回來？’。
“他還有點事要辦。”在外漂了大半天，李櫟又餓又累，找了張椅子坐下，從桌上拿了盒看上去沒人動過的蓋飯過來，掀開蓋子快速扒了幾口。
幾口吃的下肚，“李荔”臉上的神色緩過來一些，他緩緩地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後說了句話：“老闆被抓起來了！”
等了那麼久，等來這樣一個驚天的猛料，“李荔”帶回來的消息內容太過驚悚，聽了的人直接就愣住了。千想萬想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竟然和轉會平衡費的事情沒關係嗎？
“我去！他犯什麼事兒了？”羅燃衝口而出問道。
“……非法經營，”李櫟快速回答完這個問題後，繼續說道，“咱們俱樂部暫時由市體育司接管，等待新的投資者。這個賽季結束了，但……”
林原在旁聽得心膽俱裂！什麼叫“這賽季結束了”？幾個意思？
“爲什麼說咱們這賽季結束了？”林原大聲問，問出這個問題後，提心吊膽地等着回答。
眼看他問完後，“李荔”的臉上竟然流露出所有人都沒見他流露過的情緒——傷感。林原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既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又盼着他永遠也別回答。
“這賽季……青鋒喪失乙級聯賽的參賽資格了。”不忍心看隊友的表情，李櫟垂下頭，低聲說。
林原像是被人劈頭打了一錘子，耳畔霍然間嗡嗡作響，腦子裡更是空白一片，愣了半天才問：“爲什麼？他被抓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會喪失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