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旗勸慰道:“太皇太后也不必太過憂慮,興許皇后只是對方錦顏有些擔心,對別的嬪妃不會如此呢?”
太皇太后低嘆一聲,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道:“自己選的,如今有什麼好說呢?哀家說過,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的了。”
方立子道:“太皇太后,奴才還聽那月冷清說,不如讓皇后使計,讓方錦顏帶着趙淮山離開京城,這樣就可以永無後患,實在不行,兩個都死。”
太皇太后冷笑一聲:“哈!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法子,只怕從前我不知道皇后的心思的時候,哀家大概會舉雙手同意,可如今,哀家倒是想看看,方錦顏若是不走,皇后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皇上的底線。”
方立子道:“那……奴才還要繼續跟蹤月冷清嗎?”
太皇太后道:“不用了,接下來,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吧,你回去給虹兒說,就說是哀家說的,讓方錦顏好好地在冷家呆着,沒有哀家的親筆手諭,方錦顏誰也不嫁,哀家還沒有想好這麼一個驚爲天人的尤物嫁給誰家的公子纔不算給皇上丟臉。”
方立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點頭說是,施禮過後便退下了。
孫旗瞧着方立子走遠了,便對太皇太后說道:“太皇太后,眼瞅着日頭越發毒辣了,還是回到房間裡去吧。”
太皇太后搖了搖手,道:“哀家瞅着。如今真正心疼哀家的除了皇上便是你了,不打緊,哀家今天就像在外面曬曬太陽。下了幾天的雨,感覺自己的身上都要長黴了。”
孫旗笑了,扶着太皇太后起身,走到涼亭裡重新坐下,然後給太皇太后削了一個水果放在碟子裡切成了小塊兒,上面插上了銀質的小叉子,這纔講碟子放在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太皇太后吃了一塊。將小叉子放在碟子裡,看了看不遠處開的正好的花朵,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哀家真是擔心我的皇上啊。”
孫旗道:“太皇太后,您多慮了,如今皇上雖然有些鬱郁不快,但是上次方錦顏進宮之後。奴才瞅着那方錦顏雖然小小年紀。但是做事卻十分的穩妥,絲毫沒有看出半點不悅或是驚訝,她越是這樣,皇上心裡越是明白一點,那就是在方錦顏的心裡,不管你是王芷墨還是皇上,你都只是我方錦顏的好朋友,而不是別的什麼。”
太皇太后讚許地點點頭。道:“從前哀家也是十分的不喜歡方錦顏,不爲別的。就是她的長相實在是太招人了,你看看皇上看她的眼神,彷彿世間萬物都不及方錦顏對他一笑,這樣的女子若是進了宮,那可不是好事。”
孫旗道:“還是太皇太后想得周到。”
太皇太后淺笑一聲,道:“孫旗,這件事情你想個辦法,讓皇上身邊的小路子知道,但是不能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們通知他的,哀家想看看,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會不會還像上次知道了皇后假懷孕一樣的反應。”
孫旗笑了,道:“太皇太后真是用心良苦,奴才這就去辦。”說完,便躬身退下了。
方立子這邊出了慈明殿的大門,沒有直接出宮,而是趁人不備,去了一趟上書房。
在小路子的帶領下,很快方立子瞧見了正在房間裡批閱奏摺的皇上。
房間四周的窗戶都是按照冷羿的設計重新讓工匠修繕過的,和別的宮裡的小窗格的窗戶不一樣,整個窗戶都是用透明的琉璃鑲成,窗戶很大,每一扇窗戶都有一人之高,一面牆有四扇窗戶,這樣的天氣,窗戶全部打開着,房間裡的空氣很好,陽光也從房前參天的樹影裡投射出斑駁的光影在房間裡每一個可以照射到的地方。
方立子進了房間,看見一男子低垂着眼臉,正一手執筆,一手放在桌案前,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有着節奏的敲打着桌面,長長的睫毛在那俊朗的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時而微蹙劍眉,偶爾擡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
“哦?原來是方立子來了。”皇上擡起頭來說道。
方立子這才上前一步,趕緊一腿跪下,雙手扶地施禮問安。
皇上放下手中的硃筆,起身時也讓方立子站了起來。
走到方立子身邊,皇上示意身邊的人全部退下,然後這才輕聲說道:“才從皇祖母那裡過來?”
方立子躬身說是。
皇上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月白色的緞袍,腰間一條玉帶,上面掛着一個繡工十分精緻的荷包,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看着十分閒適的樣子。
皇上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端起一個杯子掀開茶碗的蓋子將茶碗放在嘴邊請嘬了一口,這才讓方立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話。
方立子坐下後,道:“奴才按照公主的意思已經讓那些事情告訴了太皇太后。”
皇上點點頭,這時小路子端了茶奉上,然後對皇上說道:“敬事房的李公公讓奴才去一趟,不知所爲何事。”
皇上點點頭,道:“你去了便知了。”
小路子聽罷退下。
皇上道:“那你從皇祖母那裡過來,皇祖母不會多想?”
方立子道:“皇上放心,從慈明殿出來,我直接朝着出宮的方向走的,快到出宮的時候,讓事先等在那裡的轎輦擡着奴才過來的,不會有人發現。”
皇上放下茶碗,道:“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如今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錦顏好,但是皇祖母可不是粗心的人,有什麼事情朕自然讓姑姑去找你,現在你還是先走吧。”
方立子起身道:“太皇太后可能會想辦法讓您知道今天的事情。”
皇上笑了,道:“你以爲小路子去敬事房做什麼?哼,那朕就做給皇祖母看看,朕再給皇后一個犯錯的機會,如果她只是觸碰到朕的底線,皇祖母興許會保她,但是她如果觸碰到了皇祖母的底線,怕是沒有人可以保她了。”說完,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
就在方錦顏將紫苑和玉竹“趕”回方家一個月之後,趙淮山突然從王家別院離開了,走的時候給方錦顏留了一封信,不過就是說白虹給自己找到了月冷清的師傅,如今白虹讓幾個人帶着趙淮山去北邊治病,讓方錦顏不要擔心之類的話,等方錦顏帶着雨點和雲朵依照每天清晨在冷家吃完了飯後駕車去王家別院看趙淮山的習慣到達王家別院的時候,除了桌子上的一封信之外,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錦顏,昨天我們過來的時候大哥都沒有告訴我們二夫人找到了什麼月冷清師父這件事情啊,要不要回去問問二夫人?”雨點屋裡屋外地找了一個遍,看見方錦顏花容失色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那封信,眼神空洞。
方錦顏搖了搖頭,雲朵則叫了王家別院門房的人和管家過來詢問,也是和信上所說差不多,看來是問不出什麼結果,兩個人只好看着方錦顏。
“他和誰一起離開的?”方錦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管家,問道。
管家垂首恭聲道:“寅時的時候,天才微微亮,大概三四個人吧,奴才不認得,只是平日裡公主過來的時候那些人有的時候也會跟着過來。”
方錦顏道:“他們走的時候我姐姐也來了嗎?”
方錦顏想着頭一天晚上,冷羿讓皇上叫進了宮裡,自己和母親還有弟弟一起吃的晚飯,吃完飯後,也沒有去前院和大夫人他們打招呼,便自己回到折香園躺下了,所以頭一天,她還真的沒有看見白虹。
管家搖了搖頭,道:“奴才好幾天沒有看見公主過來了。”
方錦顏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上不過寥寥幾句的漂亮的梅花小篆,將信遞到雲朵的手上,站起身來,走出門去,扔下一句:“我竟不知道淮山大哥寫的這樣一首秀氣的小篆,看着他的字倒覺得我寫的那些字反倒有些男子氣了。”
雲朵看了看那封信,發現確是趙淮山的字跡,不過從前甚少有時間寫字看書的,更不會注意趙淮山寫什麼樣的字體。
方錦顏帶着人離開了王家別院,直奔偶遇酒館,但是到了酒館,還是沒有看見趙淮山的影子,這讓方錦顏十分的懊惱。
站在河邊,方錦顏一襲白色的紗裙,裙角在凌波盪漾的水邊被風吹過河面的水波給打溼了些許,方錦顏的鞋子也打溼了。
“雲朵,你讓羅丹放出話去,就說翌陽郡主每隔一日便在偶遇酒館等月冷清。”
雲朵望着方錦顏的樣子,雖說語氣是淡淡地,神情也是淡淡地,但是就是這樣的神情讓人覺察出一絲寒意,在這樣溫暖的季節裡,讓人覺得汗毛豎立。
“可是……冷大哥知道了,萬一……”雲朵站在方錦顏的身後還是有少許的擔心。
雨點也說道:“錦顏,你是不是還在想着那個月冷清不是衝着大哥去的,而是想通過大哥將你引出來嗎?可是,我就不明白,你在京城,除了方家,莫非還有別的什麼仇家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