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門前,一個丫鬟聽見說話的聲音,趕緊出門迎接。
“爺,您怎麼又喝醉了?趕緊讓人端了熱水和醒酒湯過來,媚兒,杏兒,你們都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扶着爺進屋歇着。”說話的是沈明宇身邊的莫邪。
馬上出來了兩個丫鬟扶着方秉德進了房間,莫邪看了前面扶着沈明宇過來的丫鬟,嘴角一絲鄙夷的笑容,哼了一聲,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吧。”說完,看也不看那個丫鬟便掀開門簾進屋去了。
幾個丫鬟伺候沈明宇更衣洗漱之後,莫邪讓所有的人退下,走到沈明宇身邊半蹲在他身邊,一雙小手放在沈明宇的腿上輕輕敲打起來。
沈明宇慵懶地斜靠在軟榻上,微閉着雙眼,十分享受的樣子,房間裡安靜極了,甚至可以聽見不遠處那些個下人婆子們尋樂的聲音。
突然,門簾掀開了,莫邪正要開口發火,只見晴兒一身玫紅色藕絲琵琶衿上裳,下身一條煙雲蝴蝶裙,因爲天氣的緣故,衣裳外面還披着一件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的披風,本就嬌豔的肌膚,在燈光下看着更是白皙靚麗。
莫邪趕緊起身施禮,雖然晴兒不過是府裡出來的丫鬟,說到底從前也是奴才,但是自從她當了這個家之後,該管束的管束,該獎懲的獎懲的,獎罰分明,時間一長,就連董月喜一手培養起來的婆子奴才們都是對這個七姨娘服氣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方自清如今最是寵愛這個老七,董月喜已經是大勢已去了。
“給七姨娘請安。”莫邪恭敬地說道。
晴兒微笑着走到心蓮面前,彷彿無意間瞟了一眼依舊閉着雙眼好像睡着了的沈明宇,一邊輕聲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伺候着。是不是別人又去賭錢去了?”
聲音不大,但是卻聽的莫邪還是背心出了冷汗。
“回七姨娘的話,是奴婢讓她們出去候着,爺喝了一些酒,像是疲乏了,都在這麼候着,也不能好好歇着。”說完,偷眼看了晴兒一眼,發現晴兒的表情雖然帶笑。但是卻隱約透着一絲冷意,不禁趕緊又低下頭去。
“今兒個聽珂彥居的婆子說,你們哲宇軒的小廚房裡的千層酥做的十分的好。”
莫邪自然馬上會意,趕緊說道:“七姨娘不知道,這個千層酥只有奴婢做的好呢。”
晴兒走到軟榻前。隔着一個矮几,坐在了方秉德的旁邊,解開身上的披風,莫邪趕緊起身接過。
“哦?只是如今時辰不早了,今天怕是沒有這個口福了。”晴兒不經意說道。
莫邪趕緊說道:“只要七姨娘喜歡,就算是再過兩個時辰要吃,奴婢也是做得出來的。”
晴兒笑了。嘴角那兩個小酒窩看着更是迷人。
“莫邪,我記得你是沈少爺身邊的老人了吧?”
“回七姨娘的話,我七歲就跟着少爺,如今正好十年了。”
晴兒撥弄着手上的那枚老夫人賞給自己的祖母綠的戒指。微笑着說道:“我記下了,如今你也到了出閣的年齡,我回頭給老夫人說說,一定給你指個好的人家。定不會讓你委屈了。”
莫邪聽了這話,知道晴兒是可以爲自己做這個主的。趕緊跪下謝恩。
晴兒道:“好了,那你就去給我做點心吧,這裡有我看着,你可是放心?”
莫邪哪裡敢說不放心的話,再說了,自己的未來還指靠着面前的這個美人呢,於是連連點頭,起身出門去了。
“好了,別裝了,起來,我有話給你說。”等莫邪出門之後,晴兒看着旁邊依舊緊閉雙眼的沈明宇,柔聲說道。
沈明宇聽到這話才睜開了雙眼,漠然地看了一眼晴兒,坐起身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揭開杯蓋放在桌子上,然後將嘴放在杯子前輕輕地吹着杯中的茶葉,並不擡眼看晴兒,只輕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晴兒不禁輕笑,起身走到沈明宇的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沈明宇不禁身子一顫,肩膀一擡,將晴兒的手抖開了。
“有事說事,我看七姨娘還是要注意一下的,畢竟孤男寡女,月黑風高的,不適合!”說着,沈明宇看了晴兒一眼,眼睛裡充滿了厭惡。
晴兒見沈明宇有些不高興,索性挨着沈明宇坐了下來,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親暱的樣子。
“你別擔心,這個時候你這個院子的人全部都在西邊的廂房裡賭錢,你那個忠心的丫頭莫邪和莫愁也被我差去廚房了,沒有人會來。”
沈明宇乾脆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房屋中間站着,晴兒嘟着小嘴,也跟着起身,走到沈明宇身邊。
“明宇,你怎麼啦?前幾天都還好好的,是不是生我的氣,怪我好幾天不來看你了?你知道的,最近那個老不死的身子一直不好,我是真的走不開呢。”
“前幾天?”沈明宇轉過頭似有疑惑地看了晴兒一眼,繼而微笑着說道:“既然老頭子的身子不好,你就好生伺候在他身邊,過來找我做什麼?”
晴兒聽了這話,更是覺得沈明宇是吃醋生氣了,便扭着小蠻腰走到沈明宇身邊,拉着他的手,輕聲說道:“好了,你就別生氣了,人家今天找你來是有要緊的事情和你商量呢。”
沈明宇依着晴兒兩個人重新回到軟榻上坐下。
“說吧,到底什麼事情?”沈明宇抽回握在晴兒手中的雙手,假裝去端茶。
晴兒沒有察覺,一臉甜蜜的樣子,湊到沈明宇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要當爹了!”
哐噹一聲,沈明宇手中的茶杯落在了桌子上,茶水順着落在了沈明宇的衣襟上和榻上,茶杯在桌子上打了兩個轉兒,穩穩地停了下來。
“你瞎說什麼?我一沒有娶妻二沒有納妾,你是不是糊塗了?”說完,沈明宇一把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晴兒,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方纔的酒一下子都醒了。
晴兒見沈明宇這樣的生氣,趕緊起身解釋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只是覺得委屈了你,明明是你我的骨血,卻要讓這個孩子喊那個老東西叫爹,實在是……”
“好了,你別說了,我看你是真的糊塗了,我要休息了,七姨娘請回吧。”說完,沈明宇走到門邊,看了看門口,發現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伸手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晴兒見沈明宇這樣的無情,不禁忿然,走到沈明宇的面前,一雙桃花眼裡含着淚水,一隻手指着沈明宇的鼻子,哽咽道:“你……我以爲你是個爺們兒,沒有想到卻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哼,虧得我一直這樣鍾情於你,沒有想到你竟然……”
沈明宇冷笑道:“七姨娘,這個孩子就是方自清的,不會是別人的,我知道你對我有意,但是你到底是方自清的女人,你應該尊循婦道,不要作出有辱方家門楣的事情,請吧!”
晴兒聽沈明宇說了這話,更是傷心欲絕,甩了甩衣袖,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不一會兒,莫邪端着一盤點心過來,見沈明宇站在門口,自己往門口瞅了一眼,沒有發現晴兒的影子,再看沈明宇的神情,不敢詢問,正要離開,突然沈明宇說話了。
“我餓了,點心留下,你去睡吧。”說完,將莫邪手上的盤子接過,走到房間裡,將門關上了,莫邪弄得是莫名其妙,只好躡手躡腳地也走了,就在莫邪離開的時候,一個黑影,輕盈地從沈明宇的房頂上象一隻靈巧的貓一樣躍入黑暗中去了。
自從王芷墨告訴方錦顏趙淮山的身份之後,方錦顏一直在說服自己,雖然她曾經對趙淮山也是懷疑過的,但是卻怎麼也不能和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殺手聯繫在一起,這一次,因爲喬姮的關係,她覺得讓王芷墨插手不是很適合,畢竟都是官宦之家,萬一傳出去,對喬姮和喬家不好,雖然自己和喬家並無干係,但是喬姮是自己的好朋友,她有這個義務爲喬姮着想,所以,她不得已找了趙淮山幫忙。
這一日,方錦顏收到火焰給自己送的信,趙淮山約了自己在一個偶遇的酒館見面,這個地方自己沒有去過,她也不想讓王芷墨這個跟屁蟲知道,一早便只帶了雨點和玉竹兩個人驅車趕到了城邊那個叫偶遇的酒館和趙淮山見面。
趙淮山其實從方家出來便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偶遇酒館等着方錦顏,不知爲何,他現在見一次方錦顏便心裡有一次不同的感覺,從最初的小姑娘到現在已經馬上就是豆蔻年華的女子,趙淮山也從對待一個小妹妹的心情有了一些微妙的轉變。
聽見馬車的聲音,趙淮山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方錦顏他們下車的地方。
他看見了方錦顏,今天上身穿窄袖桃紅春裳,衣領上繡着淺色的繁花茂葉的短衣,下身系一條盈盈嫋娜的青碧羅裙,上衣外面再穿一件對襟的長袖白色小褙子,褙子的領口和前襟,都繡上精緻的花邊。
額上束一因嚶格.一對寸把長的藍色水晶缺月髮釵.從烏光水滑的髮腳直垂下來.螓首輕揚之際,晃悠悠.襯得一席白麪越發雍容矜貴,鮮紅的嘴脣微微上揚,讓趙淮山看的都入了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