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冷羿來到了書生的家。這裡,幾乎已經成了人間地獄,不僅整個家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地搜查,而且所有的家人,包括書生的娘子,統統都被尹鷲酷刑逼供,生不如死。但是,尹鷲還是一無所獲。
冷羿問了之後,得知書生的妻子已經被逼供得死去活來,都沒有說出他們希望得到的結果。冷羿便讓人把書生的妻子帶到他們的臥室,自己和成珞婕兩人一起審訊。
這婦人幾乎已經起不來的,全身是傷。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冷羿道:“你的夫君已經交代了,那一箱子珠寶,其實是你的青梅竹馬的戀人委託那個人帶來給你保管的,對吧?”
婦人啊的一聲,望着冷羿。
成珞婕也很驚訝,不知道其中還有這個隱情。
冷羿道:“本官這次提審你,不是要查問其他的珍寶你藏在了哪裡,因爲本官知道,京城六扇門的酷刑,沒有幾個人頂得住,你也不行,但是卻還是沒有說出讓他們滿意的答案,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你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問了也是白問。我今天提審你,是想知道你跟你的青梅竹馬的事情。從你們認識開始說吧。”
婦人本來已經煞白的臉,浮起的一抹紅暈,低着頭。慢慢道:“他叫柯強……”
“你說什麼?”成珞婕驚聲問道,“他名字叫柯強?”
“是。”婦人不知道成珞婕爲什麼這麼大的反應,疑惑地望着他。
冷羿也瞧着她。
成珞婕湊到冷羿的耳朵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竊走皇宮珍寶的人中有一個侍衛,名字也叫柯強!”
冷羿心頭一震,但是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望着那婦人,道:“你接着說。”
婦人道:“他跟我在老家河間府的時候是鄰居。我們小時候就在一起玩。我被人欺負,他就會去把那人打一頓。他處處護着我,照顧我。有一次,爲了我。他跟一夥人打架,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我哭着替他包紮傷口,說將來我大了。就嫁給他作娘子。可是,等我們都大的時候,我爹卻不答應他家的提親。反而給我說了現在這門親事。我出嫁之前,給他做了一雙鞋墊,送給了他作個念想。那以後,我就嫁到巴州,就再沒有他的消息。前些天,他突然託一個老鄉給我把那雙鞋墊送來,還有一封信,說讓我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幫他一個忙,保管那一箱子的東西。我想起以前。覺得對不起他,我說了做他的妻子的,卻嫁給了別人。我心裡愧疚,就答應了。沒想到,惹了這麼大的禍事……”
冷羿道:“那個老鄉除了給了這一箱珍寶之外。還給你其他的什麼東西嗎?”
“就只有這一箱東西,還有就是那一雙鞋墊和一封信。別的真的沒有了。”
冷羿想了想,道:“那鞋墊和信呢?”
“信已經被你們的人拿走了。鞋墊他們看了,然後還給我,放在我首飾盒子裡。”說罷,婦人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個錦盒。
冷羿走了過去。打開,裡面的首飾都已經被拿走了,只有一雙鞋墊可憐巴巴地躺在裡面。
冷羿翻來覆去看了看,果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掂了掂,道:“這鞋墊我先拿走,等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會還給你。”
婦人搖頭,慘笑道:“不用了,大老爺您留着吧,就是這鞋墊,害得我一家人家敗人亡,我不想再看見它……”
冷羿把鞋墊揣進懷裡,讓皁隸把那婦人帶走。
成珞婕對冷羿道:“想不到,竟然是柯強讓董澤把東西藏在他的青梅竹馬的戀人這。”
冷羿道:“誰是董澤?”
“就是那個在河邊被殺的太監,他和柯強都是偷竊皇宮珍寶逃出來的人。——還真是奇怪。柯強怎麼不自己把東西送到他青梅竹馬的戀人這裡來?”
“他怕暴露行蹤,換個陌生人來,不太引人注目。”
冷羿緩緩點頭,道:“你不是說,董澤和柯強都攜帶了珍寶潛逃出來嗎?現在,董澤的東西藏在柯強的初戀情人這裡,你說,柯強的東西,會不會反過來藏在董澤的什麼人哪裡呢?”
成珞婕眼睛一亮:“對啊!上次那個案子交換殺人,差點就沒偵破出來,有人交換殺人,就有人交換隱藏珍寶!完全有這種可能,這樣很難找到東西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纔不容易露陷。”成珞婕興高采烈說道這裡,又覺得有些不對,皺眉道:“董澤和柯強的家鄉所有的人,朝廷都進行了調查,確定他們沒有回去過,他們的親戚朋友也沒有見到過他。”
冷羿搖頭道:“他怎麼可能自己回老家呢,就算是個大笨蛋,也立即會想到去他老家搜查的。”
成珞婕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柯強可能隱藏在董澤的其他人哪裡?比如也有一個什麼初戀情人啥的?對吧?”
冷羿笑道:“是啊,他不可能讓隱藏在董澤的老家,因爲那裡肯定是朝廷蹲守嚴查的地方。按照交換隱藏東西的邏輯,他可能隱藏在董澤的其他好友處,這個人,應該是董澤的親密好友或者別的什麼人,但是知道的人肯定很少的。”
成珞婕喜道:“你說的太重要了,我馬上密報開寶皇后,調查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如果能根據這個線索找到柯強,那羿哥哥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這也只是我的一種猜測,沒有任何證據的。”
“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新奇,朝廷的人怎麼都找不到柯強的下落,或許,能根據你這個線索找到他!”
“但願如此!”
成珞婕道:“雖然咱們找到了這些珍寶,可是,最關鍵的三個珍寶,一個都還沒有找到。這可怎麼辦!”
冷羿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最好讓尹鷲不要再動刑了,沒有用,平白讓人受苦。”
冷羿離開書生家的時候,天上竟然是豔陽高照。只是,在天邊,隱隱有雷聲傳來。不由眉頭微蹙,上了轎子,回到了衙門。
雖然發現了這個案子的一些隱情,但是,還是沒有找到最想找到的東西,冷羿不免有些沮喪。也無心辦公,幹坐了一會,到了下班時刻,便回到了家裡。
吃過晚飯,冷羿拿出那雙鞋墊,又翻來覆去地觀瞧。
卓巧娘在一旁坐着。丫鬟草穗站在她身後。
卓巧娘瞧着那鞋墊,道:“哎呀,這鞋墊漂亮,誰做的啊?”
“是案子的證物,我拿回來研究的。”
“讓我瞧瞧。”
卓巧娘接過,用手捏了捏,翻來覆去裡看了一會,遞給身後的草穗道:“你的針線活比我好,你看看。”
草穗笑了笑,接過,看了一會,指着鞋墊邊上的針腳,道:“這鞋墊的頂端的邊上的針是重新縫過的!”
冷羿一喜,拿過來仔細看,卻看不出破綻,道:“你怎麼知道?”
草穗道:“老爺是幹大事的人,不用做針線活,自然看不出來。”
卓巧娘道:“我瞧瞧。”她接過鞋墊,仔細看過。疑惑地道:“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呀。”
草穗道:“差別在線上,用的線雖然是一樣的,兩邊的接頭也銜接非常好,外面看不出來,但是,邊上的線打的蠟要比其他的線的蠟好得多,所以線更加光滑,不起毛邊。”
“是嗎?”
卓巧娘又湊到燈下仔細看了,遲疑地點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好象到真的有些不一樣。”
冷羿很是高興,對草穗道:“你再接着看看,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嗯!”草穗又用手在鞋墊各處捏了捏,仔細感覺了一下。她走到桌子前,從針線筐裡拿出一個錐子,在鞋墊前端一塊拇指大小的圖案上插入一根線的下邊,用力一挑,那線叭嗒一下被挑了起來。很短,兩頭都被切斷了的。
冷羿咦了一聲。瞧着卓巧娘,又望向草穗。
草穗接着在那圖案周圍挑了幾根,都是這樣。
草穗道:“這塊拇指大小的圖案下面是空的,兩面的針線是用漿糊重新糊上的。所以一挑就出來了。”
冷羿大喜,道:“這麼說,鞋墊裡面有夾層?”
“應該是。”
“能不能把它打開?”
“我試試。”
草穗小心地用尖頭小剪子剪斷接頭,用錐子一點點把那根線都挑了出來。接着,她用一把小刀子,一點一點把裡面的糨糊切開。
突然,她手底感到微微一空,刀尖刺入空處!
草穗更加小心,一點點擴大那空處,於是,那鞋墊也就成了一個張嘴鱷魚了。
她擠開那開口,伸出兩隻纖細的手指,輕輕從裡面夾出一個東西來,放在冷羿面前的桌上。
這是一方小小的摺疊整齊的白絹,薄如蟬翼。冷羿小心地展開,上面是小小的一幅畫,畫着塊巨石,旁邊一口古鬆。在松樹旁邊,畫着一個圓圈,下面一行蠅頭小字:“巴州蓮花嶺蓮花石東側第三棵古鬆正西十步。”
這是一張藏寶圖?難道,隱藏的就是那三個皇家珍寶嗎?
冷羿心頭狂喜,拿起地圖的鞋墊,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又站住了,回頭對草穗道:“多謝!”然後就沒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