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跟潘安說吧。”
“好!那我去了!”
麻子利索的走了出去,正要去找潘安,卻在路上碰到潘安和幾個心腹正向這邊走來,顯而易見是走來找劉玉瑤的。
這潘安天生就是一副猥瑣的模樣,如今賊眉鼠眼的左顧右盼,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一般,更加顯得令人厭惡。
麻子乾咳一聲,嚴詞厲色的說道:“寨主,你在這裡做什麼?”
潘安一件是他,立馬在臉上堆滿笑容,不無討好的說道:“麻子啊,女俠身邊的大紅人啊,怎麼,你怎麼不在女俠身邊伺候着溜鬚拍馬,是女俠有什麼指示不成?”
麻子以前就對潘安多有不待見,既是聽他這麼說了,便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老大說了,讓你把地牢裡的人放了。”
“哦,我還當什麼事呢……”潘安搓着下巴,既沒答應也沒拒絕。
“寨主打算什麼時候放人啊?”
“放人?”潘安背起雙手來,嘿嘿笑道:“好說,好說你回去跟你們老大說,就說等她一走,我就把人放了,省的人放了之後再來找她。到時候,損兵折將的可是我玄風寨,我作爲一寨之主,心疼啊。”
麻子怒道:“你先放人!不然老大走後,誰知道你將人怎麼處置了!”
“我說麻子,你還在做夢吧?”潘安走到他身邊,圍着麻子繞了一圈,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說道:“是那大肚子的婆娘給你長膽了?讓你這麼跟我說話啊?我可是這玄風寨的寨主啊!”
“你是嗎?”麻子乾脆直截了當的說道:“以前老大不在,我們當你是寨主,可你多行不義,現如今老大回來了,你問問山裡的兄弟們,哪一個還服你的!”
“呦呵!”潘安左右看了一眼身邊的心腹道:“這傢伙還想造反!”
然而那幾個心腹卻是眉頭深鎖,猶豫半晌也終於說道:“他們畢竟人多嘛……”
“我還怕他人多?!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這潘安又刻意拔高了聲音,顯然是在給自己壯膽。
麻子不耐煩道:“你趕緊放人!我們老大也沒心思跟你爭這個寨主!”
說罷轉身回去找劉玉瑤去了,潘安在地上撿起個石頭就扔過去,落在地上,彈了兩下。
他拍拍手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寨主,其實我們覺得麻子說的也挺有道理的。”其中一人說道:“咱們抓那幾個人也是個燙手山芋,而且還是官府的人……”
“那你的意思呢?”
“兄弟們的意思是還是放了吧,省的夜長夢多,上次玄風寨被滅一事,還沒過去呢。”
潘安指着他不屑道:“你們一個個沒用的東西!想當初咱們在自家地盤的時候,殺人的勾當沒少做吧!怎麼,一到京城的地盤就一個個變的膽小了?”
“這不是不想惹是生非嗎?若是將人殺了滅口,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啊。”
“這殺人是個死,不殺人,等他們的人找上來,我們也是一個死,如果將人放了,他們回去搬救兵,也是一個死,你說,哪種死最安全?”
潘安這麼一問,衆人就一起搖頭。
“一個個的豬腦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指着他們,潘安說道:“我問問你們,要是有人知道他們這幾個人在咱們玄風寨,現在恐怕救兵就到了吧?”
衆人點頭,潘安又側耳一聽,只有風過林梢,鳥雀驚起的聲響,連半點其他的動靜都沒有,這座登封山除了他們之外,靜的出奇。
“所以,咱們再等等,要是沒人來找,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潘安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看着他們。
另外幾人還是有些膽怯,當初說好了的,既然來到玄風寨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不殺人,省的到時候讓官府出兵圍剿。
但現在不殺人,恐怕也是騎虎難下,一旦縱虎歸山,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潘安又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誰知道他們幾個什麼來路呢,說不定也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幾人對視一眼,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
劉玉瑤在聽了麻子的彙報,說潘安不肯放人之後就想去找潘安討個說法,然而潘安帶人下山去了,一時間心中焦急不已。
她雖然不想跟太子回去,但也跟太子無冤無仇的,最是見不得那般靳貴的男子在牢中受苦。
如此一想,就快步往地牢中去。
那種地方她知道,可不是人待的,太子在裡面能活嗎?
可到了地牢的門口,她又頓住了腳步。
麻子跟在她的身後不解道:“老大,咱還過去嗎?”
劉玉瑤拍拍肚皮,圍着地牢的門口走了兩圈,又認真想了一下,終於說道:“你是不是沒鑰匙?
”
“地牢的鑰匙以前在林叔叔手上,但他和林嬸死後鑰匙也沒了,後來潘安換了新鎖,鑰匙在他那。”
劉玉瑤點頭,走到牢門的門口道:“先不要驚動他。”
言罷就向門內張望起來,就着這最後的光線可以看到裡面幾個人影,太子身着藍白的衣衫,最爲顯眼。
只是他正靠牆而坐,光線只能照在他的身上,看不見他的臉。
“看他平時養尊處優的,沒想到還能在這種地方呆下去。”
麻子也小聲說道:“老大,你夫君,到底是什麼人啊?”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以後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如此一想,心中也不知是如釋重負,還是苦澀難言。
潘安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今天下山也是小有收穫,截獲了一車送往京師的禮物,裡面沒什麼金銀珠寶,但都是些上等的布匹和茶葉,也足夠兄弟們拿去分的了。
其實玄風寨很多時候是落不到好處的,有時候下山一趟也是空手而歸,這就需要他們自己在山上自給自足,多年發展,讓玄風寨儼然成爲了一個小型的村落。
但潘安來了之後顯然過不慣這種日子,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攔路打劫上面,劉玉瑤注意到後山的田地多有荒廢。
潘安回來之後就和幾個兄弟在義正廳裡喝酒,天色已晚,開始生火做飯。
潘安正吃着雞腿大喇喇的躺在椅子上,一看到劉玉瑤挺着個大肚子進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滿臉堆笑道:“女俠,吃了嗎?”
“把你地牢裡的鑰匙給我。”
潘安臉色一變,看着劉玉瑤道:“你想幹什麼?”
“讓牢裡的人離開。”
“這可不行!”潘安急了:“我還是那句話,等你走了之後我才能放他們離開!不然人一旦放走,再來找你,咱們玄風寨豈不是得損兵折將了!”
劉玉瑤也回答的乾脆:“你如果不放他們離開,我就留在這裡繼續做這寨主,如何?”
潘安可不答應,稍微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扔了過去,後者接了,他啃雞腿的手,一片油膩。
“地牢的鑰匙自己試。”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劉玉瑤拿着鑰匙離開,潘安這才又趕緊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們快去鬼見愁的山澗裡等着!等他們路過那裡的時候,全部給我……”
言罷,做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幾人得令喝了幾口酒壯膽,紛紛遁去。
要說這山澗之所以叫鬼見愁,就是鬼見了都愁的慌,易守難攻,而且最利於埋伏,一旦設下伏擊,人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種地方也就只有常在登封山行走的人才知道,潘安也是之前聽玄風寨的老人如此說過。
麻子將地牢的門打開,此時正是月上柳梢的時候,清亮的月光灑在地牢之中,裡面黑乎乎的不辨人樣。
“你們下去!”麻子指揮兩個人舉着火把下去,照亮了整個地窖。
只見連帶李徹在內的幾個人依舊五花大綁的被困在地窖裡面,只不過此事他們正都看向頭頂出口的方向,看向那個大肚子的女人。
麻子道:“把他們帶上來!”
“走!上去!聽到沒有!”
“上去!”
好像趕豬一樣,將他們幾個拖拖拉拉的給弄了出來。
李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劉玉瑤的身上,見她避開自己的目光,嘴角亦不自覺的勾起。
“娘子心疼爲夫了?”他耍起了嘴皮子,倒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與生俱來。
麻子張開手臂攔住要靠近的他道:“老實點,我們老大宅心仁厚,放你們走,你們就趕緊走吧。”
李徹挑眉看向他道:“這位小兄弟,我白天說的話你是不是沒聽到,我說,她在哪,我在哪。”
他一字一句的強調,目光依舊將劉玉瑤緊緊鎖定。
麻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別在這裡囉嗦了,我們老大也馬上不在這了,她也很快就會離開,你還是消停消停吧,趕緊的,趁老大沒改變主意,都走吧,走吧。”
李徹沒說話,只是抿緊鋒利的脣瓣看着這個小女人。
他身邊的人卻有點動搖了,畢竟那樣的一個地獄真是不想再回去了,蛇蟲鼠蟻遍地不算,還連口水都不給,連口飯也不給,虐待俘虜也沒有這樣的啊。
“放他們走吧。”李徹道:“我不走。”
“你別指望他們回去後能來救你。”麻子道:“你要是不想走,只有死路一條。”
“你們老大不捨得我死。”他說完這話就徑直轉身,走進了地牢。
劉玉瑤頓時就急了,終於開口說道:“你要是不走,我就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