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安這一顆心瞬間就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這是被帶回了麟王府了,而屋外那哭喊聲,聽上去,是清兒?
當下便從牀上跳起,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開了門。
就見若君跟清兒被分別捆在院子裡的兩棵樹上,一旁有兩名侍衛手持長鞭,正在一鞭鞭的揮下!
若君死咬着脣,倒是一聲未吭,可清兒卻是連哭帶喊,嗓子都快啞了,看着着實讓人心疼。
眼看着那兩名侍衛還要繼續用刑,洛安安一聲厲喝,“住手!”
侍衛果真是停了手,卻轉頭看向院子一旁。
洛安安順着看去,就見百里墨宸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中端着茶盞輕輕撥弄着,一派悠閒的模樣,薄脣輕啓,清清冷冷,“本王讓你們停了?”
一聲反問,驚得那兩名侍衛後脊一陣寒意,當下便又揮起鞭子,洛安安大驚,慌慌得跑了過去,一把抱住清兒。
那鞭子重重的甩在洛安安的背上,只一下便是皮開肉綻,洛安安忍不住一聲痛呼,驚得那侍衛再不敢動,慌慌的看向百里墨宸。
而百里墨宸正垂眸飲茶,聽得那鞭子的聲音停了,便是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自己去領板子,韓越,你來。”
一旁韓越聞言,微微皺了眉,可他深知王爺的脾氣,這會兒若是違背,必定整個王府都遭難,於是應了聲是,上前自那個倒黴侍衛手裡接過了鞭子。
擡頭看了洛安安一眼,沉眉道了聲,“王妃,得罪了。”
話音落下,一鞭子跟了上去。
洛安安死死護着清兒,只覺得背後一陣火辣辣的痛,韓越力氣又多大,百里墨宸一眼便能看出來,他自然留不得手。
洛安安痛得喊都快喊不出來了,轉頭就見鞭笞着若君的那個侍衛許是被之前那個侍衛的殺雞儆猴給嚇到了,此刻比之前都更爲用力。
若君雖死死咬着脣不吭聲,但面色已是蒼白。
她心下不忍,便要衝過去護着若君,哪知剛放開清兒,就聽一聲鞭笞的脆響,清兒嚎啕痛哭。
這一來,她在兩棵樹之間,看了眼若君又看了眼清兒,竟是不知此時此刻該去護着誰比較好!
頓時急得淚眼汪汪,轉頭看向百里墨宸,咬着脣顫聲開口,“王爺,一切都是民女的錯,還請王爺饒了若君跟清兒!”
百里墨宸依舊一副悠然的模樣,仿若並未聽到洛安安的話。
兩旁的鞭笞繼續着,洛安安心裡最後那一道防線也在清兒不停的哭喊中崩潰。
於是,噗通一聲跪地,眼淚混着哭腔落地,“王爺!一切都是民女的錯,王爺要打要罰民女不敢有絲毫怨言,還請王爺饒了清兒跟若君!”話音落下,她便猛一磕頭,聲音竟是蓋過了那鞭笞之聲,便是連韓越都驚了,只是,不敢停手。
百里墨宸依舊沒有迴應,洛安安便直起身子,又是一句,“求王爺饒了清兒跟若君!”一邊說着,一邊磕頭,說一句,磕一下,力道絲毫不減。
便是一直只顧着呼痛的清兒都看不過去了,連連哭喊,“小姐!小姐你別磕了!清兒不痛!啊!”
說是不痛,卻仍是忍不住痛呼,洛安安卻仿若未曾聽到,依舊如同木頭人一般,不停的磕頭。
卻不知磕了多少下,百里墨宸終於將手裡的茶盞放了下來,一擡眼,示意韓越跟那侍衛停手。
韓越跟那侍衛領命,停下手,也暗暗舒了口氣。
聽到鞭笞聲停下,洛安安也終於是停了下來,一雙淚眸看向百里墨宸,卻不知是不是磕頭太重,眼前竟有些模糊。
百里墨宸並未看出不妥,只淡淡喚了聲,“過來。”
洛安安一愣,今日,她算是見識到了別人口中的冷麪王爺了,此時他只讓她過去,並未讓她起身。
擔心會一不小心惹惱了他,又連累了若君跟清兒,洛安安便就這麼跪着上前。
他卻並未說什麼,冷着一雙眸子看着她,待她一路跪行至他面前,他才俯身過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他的雙眸,“本王記得曾告誡過你,若頂着麟王妃的名號出走,本王定饒不了你。”
話音落下,已是滿身戾氣。
他對她,算是窮極了耐心,他自問從未對一個女子有如此諸多的耐心,只是,她一次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他也該讓她知道知道,凡事都該有些分寸!
她的眼前,仍是模糊一片,甚至於他的臉已經湊得這麼近了,她依舊看不清。
只是,她能感覺到他此時此刻的怒意,於是顫聲回答,“民,民女知錯了,王爺要打要罰,民女絕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只求王爺饒了若君跟清兒,她們真的是無辜的。”
說着說着,便想起清兒跟若君身上的傷,又想着自己若不是驚醒過來,只怕若君跟清兒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一陣後怕,眼淚便止不住落下。
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忍着要去替她拭淚的衝動,鬆了手。
“沒有下次。”他丟下這四個字,便起身離開了。
見狀,韓越趕緊示意那侍衛鬆開若君跟清兒,急急跟上了前去。
待走出了院子,韓越才忍不住小聲詢問,“爺,可要命醫廬派人來看看?”
清兒若君都傷的不輕,王妃的背上也多了幾道鞭痕,方纔更是連額頭都磕破了,理應是讓醫廬的大夫去瞧瞧的。
哪知百里墨宸卻淡淡搖頭,“不必。”
他想,他就是對她太好了,往日裡他對着旁人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也不去管旁人死活,誰敢違揹他的意思。
可他對她特別些,溫柔又寵溺,結果倒是寵得她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不顧他的告誡,盯着麟王妃的名頭在大婚之夜逃離,若他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當真是要無法無天了!
從今日開始,他便是要對她不聞不問,就等着她服軟的那一日他再好好寵她也不遲。
韓越卻是不放心,清兒跟若君都奄奄一息了,王妃的院子裡王爺也未曾指派任何奴僕過去,王妃自己都還有傷,一個人哪能照顧的過來……
只是王爺心意已決,他也不敢再多嘴,只想着今日入夜後悄悄過去看看,卻聽王爺突然道,“那三盆花,給她送過去。”
韓越一愣,隨即應聲稱是。
他家王爺,看來還是在意王妃的,畢竟當初王爺傷的那麼重,王妃兩三片葉子就搞定了,如今王爺雖說不讓大夫去看,可王妃她們都是皮外傷,想來那幾盆花也是能搞定的。
再說回洛安安。
待百里墨宸走後,她便立刻爬了起來,求了一旁的侍衛幫忙將若君跟清兒都撫回了房間。
至於處理傷口的事,那侍衛一個男兒家當然不能留下,便匆匆告退了。
好在若君雖然傷的重,但到底是有習武的底子在,此時倒也不像清兒這般虛弱,見洛安安好似走路不穩的樣子,便讓洛安安在一旁休息,自己先去照顧清兒。
沒多久,便聽韓越的聲音在屋外傳來。
洛安安走了出去,只見三個人影站在屋外,中間一個稍顯健碩,大約就是韓越了。
只聽韓越道,“王妃,王爺命我將這三盆花送來。”
洛安安一聽,忙喚來若君幫她搬進屋內。
屋內清兒的衣衫已解,自然是不能讓韓越他們進去。
韓越也知曉其中尷尬,便只帶洛安安回房之際沉聲說道,“王妃,王爺此次還在氣頭上,你,莫要怪他。”
怪?
洛安安心中忍不住一聲冷笑。
她怎麼敢!
她難道不怕惹惱了他,又被他將若君跟清兒捉去,好一頓打嗎!
於是扯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不會的。”說罷,便再不理會韓越,進屋關上了門。
“小姐。”若君站在桌邊,看着這三盆花,道,“這,哪一盆纔是治傷的啊?”她曾聽韓越提起過的,洛安安這三盆花草,都甚爲神奇。
洛安安走至桌邊,定睛看了看。
可這三盆花此時此刻在她眼裡只有綠色的一片,除卻一盆有點紫色,是解毒的之外,其餘兩盆她竟是一點都分不清。
於是,只好搖了搖頭,“你看看那盆的葉子是圓圓的,就是療傷用的,另外一盆的葉子是刺邊,那是有毒的,千萬別弄錯。”
“好。”若君應聲,找到了圓形葉子的那盆,摘了兩片下來,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震驚的看向洛安安,“小姐,你看不到?”
被若君這一問,洛安安才無奈苦笑,“大約是剛纔磕頭磕得重了些,現在看東西有些模糊。”
“我去告訴王爺!”若君說着就要出去,卻被洛安安攔下,“別別別,現在還是你跟清兒的傷要緊,我這一定是磕頭磕暈了,指不定睡一覺就好了。”
“若是不好呢!”若君急得眉心緊蹙,“這眼睛的事兒可大可小,馬虎不得。”
“哎呀!我福大命大,不可能不好的!”洛安安趕緊安慰若君,“若是明天還不好,你再去告訴他也不遲,先治好你跟清兒的傷要緊。”
聞言,若君看了眼牀上奄奄一息的清兒,想着她那身子骨受了這麼多鞭子的確是比較嚴重,這纔看向洛安安,“那小姐答應我,若是明日一早起來眼睛還看不清,就必須去找王爺!”
“知道了。”洛安安無奈應聲,可她心裡卻知道,她就算是瞎了,也不會去麻煩那個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