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洛安安微微皺了眉,此時的洛大小姐穿着尋常宮女的服飾,只是顯得寬大了些,隱約能遮住些肚子。
她未帶薄紗,露出那張腐爛的臉,可看得出來,她用了脂粉刻意遮蓋,此時已入夜,旁人離得遠了,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的臉是懶的。
洛大小姐沒說話,洛安安卻是忍不住冷笑一聲,“洛大小姐爲了來見本宮可是煞費苦心啊,竟是往自己臉上抹這麼多脂粉,怎麼,不怕爛得更厲害嗎?”洛安安說着,視線越過洛大小姐的肩頭,發現房門都已經被關上了。
“皇后娘娘不必再看了。”洛大小姐並不理會洛安安的嘲諷,反倒是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冷冷笑道。
洛安安這纔看向洛大小姐,眸間染上了幾分怒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鈴兒中了洛大小姐的毒了?
可鈴兒本就是對毒甚有研究,應該不會中了洛大小姐的計纔對。
卻見洛大小姐扶着肚子,往另一邊的椅子上悠然一坐,“皇后娘娘如此聰明,怎麼到此刻都還想不明白嗎?”
她的話,不清不楚,洛安安並不打算接話,只聽她接着道,“鈴兒熟識毒物,自然不會中我的毒,可她,也是不會來的。”她說罷,便是揚起下巴看向洛安安,表情分明染着得意。
洛安安似乎瞭解了幾分,“鈴兒,是你的人?”
“哈哈哈!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蜀香樓的人向來忠心不二,鈴兒又怎麼可能是我的人。”洛大小姐笑出了聲來,可說的話卻讓人越來越不懂了。
見洛安安緊皺着眉心的模樣,洛大小姐卻是很悠閒的輕撫着自己的肚子,“這麼一件小事皇后娘娘你都弄不明白,那想來,我爲何會知道你的狗有毒這件事,你應該也是想不明白了。”
洛安安冷哼了一聲,“這有何想不明白的,當初金彥淮的斷肢還在山上。”
出了這檔子事兒之後,她自然也想過原因,思來想去,就是那日見到阿布之後太開心,把金彥淮的斷肢遺忘在了山上沒有好好處理,這纔會被洛大小姐發現了破綻。
豈料她的回答,只讓洛大小姐微微搖了搖頭,“我可沒那個閒功夫再跑回山上,阿布有毒的事,是別人告訴我的。”
別人?
洛安安眸間透出思量,“是金彥淮?”也不對啊,金彥淮是如何知道的?
只見洛大小姐搖了搖頭,“是當今聖上,百里墨宸。”
她話音落下,原以爲洛安安會怒從心起,熟料,洛安安卻靜靜的看着她,甚至露出了幾分笑意。
“洛大小姐此番前來,就是爲了來挑撥本宮與皇上的關係?”語氣染着些許嘲諷,洛安安覺得,這個洛大小姐似乎是有些輕視她跟百里墨宸之見的關係了。
洛安安的反應,的確出乎了洛大小姐的預料,只是後者並不着急,“是否是挑撥,皇后娘娘心中自有定論,哦,順便說一句,蜀香樓真正的主子,也是當今皇上,所以鈴兒爲何不會來,你可都明白了?”
洛安安臉上的笑意,因着洛大小姐的話漸漸凝固,“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我方纔就說得很清楚了,蜀香樓的人,可都是忠心不二的,當初你的若君,可是皇上在戰場上救下來的,那等用救命之恩,養育之恩才積攢下來的忠心,輕易就能被你的幾句關心就奪去了?”洛大小姐說着令洛安安震驚不已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濃,“更何況,若君原本就是皇上的手下,你覺得,憑她的本事,真能揹着皇上偷偷創下蜀香樓?哈哈哈,洛安安吶,你可真是蠢得可以!”
那藏在袖下的雙手已是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嵌進了皮肉裡,疼,卻給了洛安安繼續面對洛大小姐的勇氣。
“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想讓本宮就這麼信了你,未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吧?”
“好啊,既然皇后娘娘還不信,那我就多說些,只要皇后娘娘你撐得住就是。”洛大小姐冷笑着看向洛安安,“當初百里玄燁繼位,皇上知道皇后娘娘你定會對我下手,所以就偷偷告訴了我,讓我去投靠封裕,因爲整個京都,只有封裕的府上,是蜀香樓查不到的。哦,說起這事兒,又不得不說說當初百里玄燁繼位的事兒了,皇后娘娘難不成至今都不覺得,當初百里玄燁指責皇上盜印國璽這事兒,太隨意了嗎?”
她說到這兒,輕聲一笑,看似隨意的擺弄了一下裙襬便又接着說道,“這一切啊,都是皇上算計好了的,他知道你最終還是拿到了洛家的全部家財,也知道自己能繼位的勝算渺茫,所以才刻意導演了一出盜印國璽的戲碼,他自信你對他的感情,絕不會輕易讓他死的,你看,皇上這不是賭贏了,哦,順便再說一句,當初皇后娘娘去地牢看望皇上的那齣戲碼,也是皇上有意爲之的。”
洛大小姐的話,字字入耳,只讓洛安安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
所以,她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只以爲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結果,全都只是百里墨宸算計好的?
臉上的表情,已經很難再控制,便是連眼神都宛若木訥了些。
“那阿布呢?你說這一切都是百里墨宸算計好的,那他這次,爲何要算計阿布?”雖是這麼問,可洛安安似乎已是隱約知道了答案,只是,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只見洛大小姐薄脣輕啓,“自然是爲了扳倒封裕,皇后娘娘不知道,封裕這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別提有多警覺了,我雖在封府這麼多時日,卻一直未能拿到他任何的把柄,所以皇上纔會想到利用阿布,如此一來,那老狐狸一定覺得時機已到,刻意對皇上下手了,可他只要一出手,我就會尋到把柄呈交給皇上,到那時,封裕自會墜入無盡深淵,而我,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宮,與皇后娘娘您,姐妹相稱了呢!”
終於,那藏在袖下的雙手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洛安安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
耳邊,百里墨宸讓她信他的低語彷彿還在耳邊,只叫她的一顆心,寒到了骨子裡。
“皇后娘娘可是覺得冷啊?”洛大小姐的一句話,令洛安安重新睜開了眼。
是,她冷,冷得人打顫。
可爲什麼洛大小姐要這麼問?
她一雙眼染着狐疑,看向洛大小姐,就見洛大小姐朝着不遠處的那個香爐微微示意,“喏,那香爐裡,我加了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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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洛大小姐的臉上,已是掩不住的笑意,“皇后以爲我是等鈴兒走了纔來的,其實我在這屋子裡等了皇后娘娘許久了,那香爐裡的藥,無色無味,卻能讓人覺得冰冷刺骨,再過一會兒,皇后就會覺得整個人都冷得不能動了,到時,纔是真正的主角上場。”洛大小姐說着,便從腰間拿出一瓶藥。
洛安安眉心緊蹙,死盯着那藥瓶,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眼熟嗎?”洛大小姐冷笑,“這毒,是你的。”
是毒瀾!
洛安安面帶驚恐,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可笑她方纔還以爲自己是因爲被百里墨宸的欺騙而心冷,沒想到,已經是中了洛大小姐的毒了!
只見洛大小姐站起了身來,洛安安便也警覺的起身,可雙腿冷得打顫,只叫人覺得站不穩。
而洛大小姐卻已是步步靠近,“別怕,這毒是你的,你應該是最清楚它的毒性的,生猛的很,你不會痛苦太久的。”
“你別過來!”洛安安一聲厲喝,想要往後退,可一雙腳卻仿若已經被冰霜凍住了一般,竟是動彈不得。
而洛大小姐手持毒藥,染着陰狠的冷笑步步靠近,甚至打開了毒藥的蓋子,就準備下一秒將毒藥往洛安安身上撒去。
毒瀾是隻要吸入就會喪命的劇毒。
卻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鈴兒端着一碗茶水,看到屋子裡的人便猛的一驚。
“你是何人!”洛安安的宮裡,貼身侍候的只有她一個宮女,那這個宮女又是誰?
似乎是沒料到鈴兒回來的如此快,洛大小姐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來,見狀,鈴兒的心猛然一緊,顧不得手裡的茶水便撲了上來。
她會些輕功,動作快得人來不及反應,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經握住了洛大小姐的手腕。
“你這個賤人,又想來害我們夫人!”鈴兒厲聲怒喝,可洛安安卻弄不懂了。
洛大小姐不是說,鈴兒是奉了百里墨宸的命,所以纔不來的嗎?
難不成,她被騙了?
就在此時,屋外猛然響起一陣狗叫聲。
這聲音洛安安自然認得,是阿布!
殷澄救出阿布了?
洛安安心下大喜,張開了嘴便要喚阿布,而洛大小姐也開始掙扎了起來,如果阿布衝進來看到她,咬她一口,那就全玩完了!
不料掙扎間,她手中瓶子裡毒瀾的粉末不慎灑了出來,見狀,鈴兒跟洛大小姐都慌忙握住了口鼻。
洛安安自然也想捂住口鼻的,可四肢都被凍得僵硬,等她捂住口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