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一聲嘲諷,西太后自是嘆了口氣,“哀家當初那般對你,自是不奢望你能輕易原諒,只是安安,如今你已然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那何不放下過去?哀家,願意跟你賠個不是。”說着,西太后便果真伏下身子,衝着洛安安行了禮。
洛安安冷眼看着,只覺得好笑,“太后想要跟何人賠不是,要如何賠不是,那都與臣妾無關。臣妾要不要放下過去,也也與太后無關。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的人,是太后,並非臣妾,所以,還望太后娘娘好自爲之。”
別再來她面前,找不痛快!
見她全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西太后只好長嘆了一口氣,“安安,哀家只是心疼你,你看看你如今,哪裡還有半分從前那靈巧可人的模樣!”
她像是已經被磨去了那些喜人的棱角,變得如這深宮中其他的妃嬪一般,滿含着怨氣,心機深沉。
洛安安微微挑眉,仿若是贊同般的點了點頭,“太后所言不虛,臣妾真的跟從前相差太多了。只是……從前的洛安安,被人殺了怎麼多次,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太后不是也有份參與的嗎?”
當初西太后召集了宮人拿着長杆要溺死她的時候,不知多積極,如今,卻反過頭來說心疼她?
能不能別這麼搞笑!
“哀家知道當初哀家有錯,哀家……”西太后還想說什麼,卻被洛安安擡手打斷,“行了,太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您今日特地來此與臣妾‘偶遇’,是爲了淑妃的事吧?”
前腳淑妃剛剛冊封,後腳西太后就來了。
還說了那麼多企圖喚起她‘良心’的話,甚至給她下跪賠不是,無非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就如同當初,西太后還是皇貴妃時,對她那般親暱寵愛,也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而當利益有所衝突時,西太后又會如當初一心要溺死她一樣,毫不猶豫的推她去死!
果然,聽到洛安安這樣問,西太后也明白自己多說無益。
這才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可知封裕向來野心深重,你讓封謹顏進宮,無異於引狼入室。等封裕繼續坐大,對皇上而言,是件極爲頭疼的事。”
“不如……”洛安安打斷了西太后的話,淺淺一笑,“太后直接告訴臣妾,您想要臣妾,做什麼?”
“哀家希望你能與方太傅結爲乾親。”
西太后的話音剛落,洛安安便忍不住一聲冷笑。
見狀,西太后忙道,“如今朝堂之上,唯有方太傅能與封裕抗衡,再者,洛家已散,你身爲皇后卻毫無後臺,遲早會被人取而代之,哀家也是爲了你好……”
“那臣妾就謝過太后了。”洛安安冷言打斷,“不過拒臣妾所知,方家,是太后的孃家吧?”
就如同東太后的孃家是封家一樣,說到底,西太后也不過是想爲自己的孃家增添些勢力。
被洛安安戳穿,西太后的臉色自是不怎麼好看。
洛安安卻笑意更濃,“至於臣妾有沒有後臺的事兒,倒也不勞西太后費心了,因爲臣妾自己,就是自己的後臺。”
她說罷,緩緩欠身行禮,這才衝着西太后道,“臣妾還有些事兒要處理,這就先告退了。”
說完這話,她便轉身離去了。
也不管身後的西太后,是不是已經怒目而對。
回到正乾宮時,意外的瞧見百里墨宸正與一名少年在她的院子裡對弈。
洛安安很是吃驚的上前行了禮,那少年也回過神來,起身衝着洛安安行禮,“銘奕見過嫂嫂。”
洛安安一愣,原來是十皇子,百里銘奕啊!
哦,如今也不能稱爲十皇子了,百里墨宸登基後,先皇的皇子們也都各自封爲郡王。
與百里玄燁走得近的那些,都是分去了偏遠窮苦的地界爲王。
其餘的幾個也都各自去了封地。
唯有百里銘奕被冊封爲明郡王,卻仍舊留在京都。
洛安安欠身回了禮,這才道,“臣妾還以爲皇上與朝臣們還有重要的事兒要說,沒想到竟是與明郡王來臣妾這兒下棋了。”
她淺淺笑道,百里墨宸提起白子落下,這才道,“還不是這小子非要纏着朕。”
百里墨宸話音剛落,就聽百里銘奕一聲驚呼,“哎呀!防不勝防!臣弟又大意了!”
“一子錯,滿盤皆輸,總是不懂這道理,毛毛躁躁。”百里墨宸淡淡說教了一番,這纔看向洛安安,“怎麼這會兒纔回來?”
她不是儀式結束就走了,居然比他還回來得晚。
聽百里墨宸這麼問,洛安安的笑容微微一僵,這才道,“路上遇到了西太后,便隨意聊了兩句。”
聞言,百里銘奕一愣,下意識的看向百里墨宸。
西太后從前差點害死皇嫂,如今卻主動找上皇嫂,那必定是說了些什麼重要的事兒的。
若他猜得沒錯,應該是與方太傅有關。
想到這兒,百里銘奕覺得,自己在待下去有些不妥了。
於是乎衝着百里墨宸行了禮,“額,皇上,臣弟府中還有要事要處理,先行告退了。”
百里墨宸自是點了點頭。
百里銘奕便又衝着洛安安點頭示意,這才離去。
百里墨宸這才起身,行至洛安安面前,柔聲道,“母后所言,你不必理會。”
洛安安微微挑眉,故意問道,“皇上知道太后與臣妾說了什麼?”
“無非就是方太傅的事,朕早就料到了。”
他的回答,讓洛安安有些驚訝。
倒不是驚訝百里墨宸的先知,他身爲皇帝,對朝中局勢自然瞭若指掌,讓封謹顏進宮會造成怎樣的局面,宮裡宮外的這些人又會如何應對,他豈會猜不中。
洛安安驚訝的,是自己。
驚訝於自己終究還是沒有那份通透的心思,竟是到現在才明白,自己求他讓封謹顏進宮,是給他添了多大的麻煩。
於是乎微微嘆了口氣,“臣妾不理會太后,太后不會找皇上麻煩嗎?”
“她就是不敢找朕的麻煩,纔會去找你。”百里墨宸說着,伸手輕輕攬過洛安安的肩膀,與她一起往屋子裡走去。
“她不過是朕名義上的母后而已,與朕並無血緣關係,朕也絕不會讓她摻和朝政之事。”
不知爲何,聽百里墨宸這樣說,洛安安竟是想到了方纔西太后勸她的那翻說辭,“可,若是被封裕一人獨大,皇上不會覺得頭疼嗎?”
“這世上,沒有朕解決不了的事,你不必替朕憂心。”
“可洛府已經散了,臣妾並無後臺,或許與方太傅結爲乾親……”
“安安。”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百里墨宸給打斷。
他雙手扳過她的雙肩,讓她面對的自己,這纔開口道,“朕說了,你不必爲朕憂心,從今以後,都不必。對朕而言,你纔是最重要的,所以,朕要你每一日都過得順心如意,至於其他的事,朕自會應對。”
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撐着。
只要,她能高興。
聽他怎麼說,洛安安不由的垂下雙眸。
曾幾何時,她不就是被這種甜言蜜語給哄騙了。
後來呢?
如今,是萬萬不敢輕易信了。
心下暗自輕嘲,卻聽他低沉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傳來,染着那磨人的磁性,“還有,你並非沒有後臺,你的後臺,是朕。”
他要她明白,日後在這宮裡,沒有人可以凌駕於她之上。
只有她欺負旁人,沒有旁人能欺負了她。
因爲,他會一直在她身後護着。
他的話,如同一把小錘子,輕輕的捶打着她那固着冰封的心。
於是乎,她擡眸看他,溫柔一笑,“雖然皇上這麼說,可臣妾,還是想與方太傅,結個乾親。”
話一出口,她便恨不得賞自己三巴掌。
分明之前面對西太后時是十萬個不樂意的,分明跟自己說好了,決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語輕易哄騙,可這會兒,怎麼就怎麼輕易的改口了。
就是爲了,不想讓他在面對封裕的時候,那般頭疼?
不想讓封裕在他面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不想看他身爲大黎皇帝,卻要看一個臣子的臉色。
不想……讓他受半分委屈?
想到這兒,她便懊悔般的咬住了下脣。
見狀,他不由的沉聲一笑,“不是說了,不必爲了朕……”
“纔不是爲了你!”她嘴硬般狡辯,揚起下巴,甚是高傲的衝着百里墨宸道,“臣妾只是想多拉攏些自己個兒的勢力罷了,說不準兒日後一個不高興,就謀個朝篡個位玩玩。”
她這般嘴硬的模樣,只讓他笑意更濃,便是臉眸子深處都染上了寵溺,“好,朕就等着你有朝一日來謀朝篡位,到時,朕必定將龍椅雙手奉上,安心做你的後宮。”
他做她的後宮?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掠起幾分笑意,可還未來得及徹底揚起,那抹小心思就被百里墨宸扼殺在搖籃裡。
“可你的後宮,只准獨寵朕一人。”
想要三千後宮,門都沒有!
洛安安很是不服氣的嘟嘴,“憑什麼?到時候臣妾纔是皇帝。”要多少人,還不是她說了算?
哪知他突然摟過她的腰,叫她緊貼着他的身子,壓低了聲道,“那到時,朕就叫你日日都下不來牀。”
她臉頰陡然一紅,惱羞般的瞪了他一眼。
他沉沉笑出聲,漸漸情不自禁,低頭吻上她的雙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