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玄燁看向洛安安的眼神,忽然多了幾分嘲笑,“你若真是膽大包天,怎麼不先去閹了百里墨宸?”
自己的府邸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百里墨宸不可能不知道,而這事情發展到此,想必就是百里墨宸默許的。
既然如此,按照洛安安這眥睚必報的性格,理應是跟百里墨宸勢不兩立纔對。
洛安安撇了撇嘴,“我去對付了麟王,豈不是被太子你漁翁得利?”
說話間,便起了身,而這一次,太子沒再強留。
或許是真的擔心會被阿布咬傷了那兒。
想到這兒,洛安安忍不住低頭竊笑,百里玄燁微微歪了歪腦袋,很是好奇,“安夫人這是在笑什麼?”
“哦,我是在笑,太子妃一心想在太子面前討個好才說了我的事兒,沒料到,太子轉個頭就到我這兒來沾花惹草,想來太子妃心裡,一定苦死了。”
她是隨意說的,卻也是真的這般想的。
洛霏月若是知道太子來她這兒這般**,一定會氣瘋了。
聞言,百里玄燁只是一聲冷笑,未說其他。
他不說了,她倒是滔滔不絕起來。
“其實,太子之所以會娶洛霏月,看上的無非就是洛家那些銀子,那便是爲了銀子,太子也該對洛霏月好一些,怎麼倒把人家弄得像個怨婦似的。”
百里玄燁依舊不言語,似笑非笑的盯着洛安安,彷彿就是想聽她會說些什麼幺蛾子出來。
洛安安卻是一副很嚴肅的模樣,“如今的洛家,一個洛毅川,一個洛安兒,一個洛霏月,太子殿下若想坐收漁利,何不如坐山觀虎鬥?”
聞言,百里玄燁這才輕挑眉尾,“怎麼?想借本太子之手去對付你的老情人?”
“太子此言差矣,這叫……雙贏。”洛安安說着,伸出兩個手指頭,她知道太子是個聰明人。
“雙贏?”太子細細品味着這個今日才頭一回聽說的新鮮詞,隨後才衝着洛安安一笑,“不知安夫人可還記得,我曾說過,咱們之間,絕非有緣無分。”
聽得他的話,洛安安一雙眸子微微一沉,面上卻依舊是輕笑,“怎麼?我如今都這幅模樣了,太子還對我念念不忘呢?我倒是沒想到,最深情的,竟是太子殿下。”
言語之下,盡是諷刺。
百里玄燁卻仿若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等安夫人入了我太子府,我自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深情。”
“不知太子殿下可還記得我曾跟太子說過,我呀,絕不做小!”
他不是一心想收了她?
可以呀!
太子妃的位置拿來呀!
“呵。”百里玄燁一聲輕笑,“貪心。”
“彼此彼此。”洛安安回以一笑,毫不客氣。
百里玄燁卻瞬間收斂了笑意,猛的拿起茶杯,擲向洛安安身後。
阿布也是突然怒吠起來。
洛安安被百里玄燁跟阿布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回過頭去才驚覺那茶杯已然落地,碎成兩半,而茶杯的碎片間,有一枚銀色的飛鏢。
是百里玄燁用那茶杯擋住了這枚飛鏢!
洛安安自是心驚,卻刻意做出不慌不忙的樣子。
這裡是蜀香樓的地方,誰敢來這兒撒野?
阿布的狂吠變作了警告般的低吼,而方纔它叫過之後,不遠處院子裡的狗狗們也都跟着叫了起來,不多久便惹來了蜀香樓的幾個手下。
“夫人沒事吧?”幾名手下擋在了洛安安的身邊,語帶關切。
洛安安搖了搖頭,只見百里玄燁緩緩起身,甚有風度的衝着夜色淡淡一笑,“不知是何人膽敢擾了本太子的雅興。”
恩,他將調戲洛安安這事兒,稱爲雅興。
洛安安瞥了百里玄燁一眼,只是此刻,百里玄燁只一心留意暗夜,並未察覺洛安安的不敬。
他的話,並未得到黑暗中人的迴應,好一陣寂靜之後,保護洛安安的那幾名手下突然齊齊朝着夜色中衝了出去,而百里玄燁也拉過洛安安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便是這幾步,使得二人艱險的避開了從天而降的飛鏢。
半空中,隱約有打鬥聲傳來,越來越激烈。
便是連梅兒也急匆匆的趕來,見到洛安安平安無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夫人沒事就好,不用慌,咱們蜀香樓可是個頂個的高手,不會有事的。”
洛安安點了點頭,夜色已深,她沒那個本事瞧清楚戰況,只聽得刀劍相撞的聲音,心都忍不住跟着吊了起來。
見有人來了洛安安身邊,百里玄燁便鬆開了洛安安,“既然夫人有要事處理,那本太子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也不等這場戰況結束,轉身就走了。
洛安安瞪了百里玄燁的背影一眼,這傢伙,早該走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狗狗們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阿布的叫聲,竟全都衝了出來。
一時間,熱鬧非凡。
而黑夜中的打鬥不知爲何轉移到了院子裡,幾名身穿夜行衣的刺客也不知是跟洛安安有着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尋到機會便會衝着洛安安衝過來。
好在蜀香樓的手下們身手矯捷,幾次將刺客攔下。
而這場戰鬥持續的越久,似乎就對洛安安這邊越發有利,看着刺客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洛安安也終於是稍稍鬆了口氣,卻是沒想到,黑夜中會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在旁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把摟住洛安安的腰,在梅兒的面前,生生將洛安安給擄走了。
“夫人!”
只聽梅兒一聲驚叫,洛安安卻已人在半空。
心裡,自然是慌的,可慌過之後,便是一陣陣抽搐般的疼痛。
腰間那隻手,寬厚而有力,他身上的氣息,又是那般的讓人熟悉。
她怎麼可能辨認不出,此刻將她擄走的男人,就是百里墨宸呢?
直到他與她落在地上,洛安安才猛的擡手,狠狠的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響亮的巴掌。
他被她打的歪了腦袋,愣了一會兒纔回過頭來,一雙眸子甚是清冷的看着她,無悲無喜。
“那些刺客,是你的人?”洛安安開門見山,但心中也是有些懷疑的。
總覺得,百里墨宸並不是爲了見她就會胡來的人。
果然,他搖了搖頭,“是洛家大小姐的。”
他這麼回答,惹來她一聲冷笑,“哦,原來是麟王妃的呀?怎麼麟王妃的決定不就是王爺您的決定嗎?我還以爲,麟王妃不管做何事,都是得了王爺您的應允呢!”
他稱那女人是洛家大小姐,她卻故意稱洛家大小姐做麟王妃。
不是他親口所說的嗎,麟王妃,只能是洛家大小姐!
她說着嘲諷的話,露着嘲諷的笑,便是連看向百里墨宸的眼神,都帶着鄙夷。
一想到若君跟清兒的死是眼前這個人默認的,她就想撓穿了他的胸口,將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冰做的!
他卻似乎並不想與她計較,只回頭看了眼,這才道,“你還認得,這裡是何處嗎?”
洛安安一愣,這纔看了百里墨宸身後一眼,這兒……是月老廟。
今日不是什麼花燈宴,也沒什麼人來求姻緣,月老廟關着門,門外只點着兩盞燈,莫名顯得荒涼。
脣邊掠起嘲諷的笑,“王爺帶民女來這兒,莫不是想同民女再續前緣吧?”
當初,他帶她來這兒求姻緣,顯得那般純情,如今想來,卻是有些好笑。
“安兒。”他終於沉下了眉來,“本王所做之事,乃是爲了天下,你……”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等等本王嗎?
餘下那半句話並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洛安安給急急打斷了,“住口吧!百里墨宸,我知道你爲了天下,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知道你如今認定了那洛家大小姐爲的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我不傻,我都明白,可是,百里墨宸,我心很小,我這個小女子,心裡裝不了這天下。我所能裝的,只有將我放在心口上的人,只可惜啊,王爺你心懷天下人,但這天下人裡,沒有我。”
否則,他不會將她當做一個籌碼,能用則用,不能用,就丟棄了。
可她的指責,他卻是不承認的。
擡起手,露出手腕上那根顯眼的紅繩,“若本王心中沒有你,當初又是何苦?”
這條紅繩,是他在這月老廟內的木箱子裡一根一根的翻出來的!
爲的就是讓她相信,他與她,乃是命中註定,乃是天賜良緣。
“呵。”洛安安笑了,“你想說明什麼?”一根紅繩而已,能代表什麼?
能敵得過他說的那句,麟王妃,只能是洛家大小姐嗎?
他可知道,他那句話一出口,便是說明他放棄她了!
他要她時,她不是洛家大小姐也成了麟王妃。
他不要她時,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只是一根紅繩而已……”她繼續輕笑着,卻是伸手撫上他手腕上的紅繩,“我當初,便是被這紅繩騙了,以爲王爺對我,當真是一往情深。可如今……”她微微一聲嘆息,紅繩進竟已經被她解開了,握在手裡。
他凝眸沉眉,只見她款款一笑,“這紅繩,不要也罷。”說罷,便將那紅繩朝着山下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