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安站在閣樓的露臺上,明月當頭,星光璀璨。
蘇媽媽拿了件厚重的斗篷過來,披在了她身上,不由的抱怨了一聲,“這梅兒也真是的,竟不知給樓主您加件衣袍。此處風大,樓主可要保重身子才行。”
洛安安摟緊了斗篷,這才衝着蘇媽媽一笑,“以前來蜀香樓,都只以爲不過三層,一樓見客,二樓雅間,三樓便是姑娘們的休憩之地,今日才驚覺,竟是別有洞天。”
原來這蜀香樓,足有六層多高,而這頂層的露臺更是風光無限,仿若一眼就能將整個京都盡收眼底,便是連那遠處的皇宮都隱隱可見。
想來這蜀香樓,應該是京都最高的一棟建築了。
蘇媽媽跟着一笑,“以前樓主來,乃是客,自然瞧不見咱們的廬山真面目。”可如今,洛安安是這裡的主人。
洛安安點了點頭,“說得也是,對了蘇媽媽,咱們能不能換個稱呼,這樓主前樓主後的,我聽着實在彆扭。若君不是用安夫人的名義替我買下這兒的嘛,日後,你還是喊我夫人吧。”
蘇媽媽自是點了點頭,“是,夫人,不過這蜀香樓,自幾年前若君來那會兒便已是在她名下了,哪裡還需替夫人您買下。”
聞言,洛安安一愣。
蜀香樓,原本就是若君的?
只是她要,若君便給她了。
心口莫名一滯,鼻尖也染上了幾分酸澀的感動。
她這一世,最幸運的事,大約便是認識了若君吧。
“蘇媽媽,您在這蜀香樓迎來送往,見過千人面,理應是比我更懂人性。”洛安安說着說着,表情便沉了下來,看向蘇媽媽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愁,“那您說說,麟王府的事兒,麟王是否早就知道了?”
今日,爲了躲避百里墨宸的暗衛,梅兒算得上是用盡了辦法,又是喬裝,又是找人假扮,換了三四家店面,走過了十幾條街,穿過無數小巷才終能擺脫。
可見,百里墨宸的人,有多厲害,那百里墨宸,豈不是更加厲害。
那麼厲害的他,怎會不知道自己王府裡發生了何事。
如若他一早就知道的,那是不是說,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都是他默許的?
連若君被洛家大小姐毒害的事,也是他默許的?
蘇媽媽微微嘆了口氣,“夫人,王爺,是心懷天下之人。”
這看似答非所問的話,實則是最好的答案。
洛安安忍不住一聲冷笑,笑的,是自己。
“夫人,王爺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時候爲了天下人而犧牲些許,也是無奈之舉。”
“呵。”洛安安笑出了聲,“聽你所言,那他還真是無奈得不得了!”
“夫人……”蘇媽媽還想勸慰,卻見洛安安輕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事蘇媽媽,您先下去招呼客人吧,我再吹會兒風。”
蘇媽媽眉心微蹙,點了點頭,“夫人可不能吹太久,會受風寒的。”
“知道了。”洛安安乖巧應聲,蘇媽媽這才轉身離去。
洛安安微微轉身,視線落在了遠處那座燈火通明的府邸。
麟王府。
不知百里墨宸今日可是回府了?
不知他見到那洛家大小姐時,可也是如摟抱她一般親暱的摟抱那洛家大小姐。
不知他是否也對那洛家大小姐溫柔寵溺,眉眼含笑?
一陣涼風吹過,吹得洛安安忍不住聳了聳肩,縮了縮脖子。
卻驚覺臉上一陣涼意,竟是不知何時已經落了淚。
王爺,你既心懷天下人,那這天下人裡,有沒有我?
滿腹的傷感與委屈,洛安安只給自己一夜的機會去消化,等第二日天一亮,金色的陽光照進她的房間,一切,便是一個重新的開始。
洛安安坐在梳妝檯前,對着銅鏡描畫妝容。
雖說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洛家大小姐的妝容擺明了是走大家閨秀端莊風。
既然如此,洛安安便決定走那妖豔jian貨狐媚風!
細細的眼線挑起眼尾,魅惑的眼妝儼然就是傳說中的狐狸精,豔麗的紅脣更似點金之筆,承托出她那強大的氣場。
說實話,以前也就是她不喜歡化妝,否則以她一個現代人,給那麼多美妝主播雙擊666的經驗來看,隨便一畫,便是一位絕世女子。
只是可惜了左臉上的那道疤……
嘖,無妨,再擦上幾個月的祛疤膏,應該也是看不出來了。
想着,嘴角便掠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因着這份妝容而顯得格外撩人。
“嘖嘖嘖,真是個狐狸精。”對着銅鏡裡的女子一聲誇讚,洛安安這才帶起那半張面具,鳳尾花的形狀與她此刻的妝容相得益彰,仿若那面具並非是爲了遮掩傷疤,而是這妝容的一部分。
“完美。”又是忍不住一聲誇,洛安安這才站起身,熟料門外傳來梅兒的驚呼,“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梅兒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在看到洛安安的一剎那猛的一愣,便是連要說的事兒都忘了,“好,好美……”
洛安安甚爲得意的挑了挑眉,“難道我化了妝才美,不化妝就不美了?”
“不不不,夫人化不化妝都美,只是這妝容顯得夫人更美。”
這丫頭,倒是會說話。
洛安安這才衝她一笑,“說吧,什麼事兒這麼火急火燎的。”
“哦,對了,差點忘了!”梅兒這纔想起來正事,責怪般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才道,“夫人,洛少爺被廢,洛老爺震怒,下令撲殺整個京都的狗。”
“什麼!”洛安安也跟着一驚。
洛毅川的蛋蛋,是被阿布給咬廢了,洛震天下令撲殺整個京都的狗,無非也是爲了找阿布。
當下便快步朝着門外走去,“阿布呢?”
梅兒也立刻緊跟而上,“不知道,已經派了人去找了,但還是沒有阿布的消息。”
“這條傻狗,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神出鬼沒!”經常幾日都不見蹤跡,這會兒情況這麼緊急,它竟然還不知道回來!
“夫人!”不遠處,有人疾步行來。
“可是有阿布的消息了?”梅兒率先問道,只見那人點了點頭,“也不確定,只聽說洛家的人總共捕獲了十數條狗,此刻正拉往城外,準備虐殺。”
“這十數條狗裡可有通體白色的?”洛安安忙問,這年頭,全身白毛的狗並不多。
那人微微搖頭,“屬下也不知道。”
“不管了,先去攔下再說!快走!”洛安安一聲令下,蜀香樓即刻派了人馬,快馬加鞭趕至城外。
出了城門,遠遠的,便聽一陣陣無比嘈雜混亂的狗叫聲自東南邊的方向而來,一行人便急急朝着東南方向趕去,沒多久,就見一羣洛家的小廝從幾輛推車上拉下一個個鐵籠,每個籠子裡都或多或少的關着幾隻掙扎狂叫的狗,而他們卻仿若聽不到狗狗的叫聲,打開了籠子的門就將籠子裡的狗倒進一旁早已挖好的大坑裡。
那坑足有四五米深,是洛家僱人連夜挖的,不管坑裡的那羣狗如何跳躍都不可能逃脫。
小廝將狗全都倒進了坑裡之後便又往坑裡澆了好些**,一陣風吹來,氣味甚濃。
“夫人,是火油!”
有人聞出了那氣味,而洛府的小廝已然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火把準備活燒了那羣狗!
洛安安終於忍不住一聲厲喝,“住手!”
話音落下,洛安安身後的幾名屬下立刻飛身而上,將那幾個手拿着火把的小廝一腳一個全都踹離了坑邊。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洛安安的聲音,那坑裡突然傳來一聲狗叫。
這回洛安安聽出來了,是阿布!
於是慌忙跑了過去,急急往坑裡一看,就見阿布果然站在狗羣的中間,此刻正吐着舌頭看着她,時不時的汪兩聲。
洛安安瞪了它一眼,“我過會兒再跟你算賬!”說罷,這纔看向一旁那些洛府的小廝。
那些小廝雖不認得此刻的洛安安,但看方纔那些人的身手便知道洛安安來頭不小。
只是他們是洛家的人,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
當下,便有一名小廝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你是何人,膽敢阻攔洛家做事!”
洛安安瞥了那小廝一眼,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冷笑,“這些狗,都是我的,你們要殺我的狗,可問過我了?”
什麼?
這些狗都是她的?
那些小廝面面相窺,還是方纔那名小廝開口道,“你,你說謊,這羣狗都是我們在城裡各處捕獲的,怎麼可能都是你的!”
“就是,有一隻還是我從李叔家抓的。”又有小廝附和。
洛安安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笑意更冷,“我說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就算從前不是,那自我說這話起,便是了。”說罷,一雙冷眼一一掃過衆人,“你們可聽明白了?”
總之今日,有她在,他們就別想殺一條狗!
那些小廝被洛安安強大的氣場嚇得心驚膽戰,這聽,自然是聽明白了,但有些話卻是不得不問的。
“你,你到底是何人?”他們要問清楚,究竟是誰敢跟洛家作對,這纔好回去跟主子交代。
“蜀香樓,安夫人。”洛安安微微一笑,不同方纔的冷漠,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