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梅兒的內疚,洛安安卻露出了笑意,“蜀香樓不出手是正確的,否則我還有多少底牌,不都被那個洛家大小姐知道了。”
更何況,就算蜀香樓出手,若君跟清兒也未必能活命。
這筆賬,除了洛家大小姐一人,她不可能再去算在旁人的頭上。
梅兒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道,“那,小姐眼下有何打算?依梅兒看,那個洛少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此處,不宜久留。”
“我原本是想着去蜀香樓找你的,不過既然洛毅川用這種手段留我下來,那我就留下來陪他玩玩就是。”反正報仇的事,也急不得,更何況,將她那幾株寶貝的花草弄回來的事兒恐怕還得洛毅川幫忙。
“那,若是洛少爺再送藥來……”梅兒說着,眉心緊蹙,“方纔那碗藥,說是給小姐治風寒的,實則卻是加了東西,令人沒什麼精神,梅兒怕小姐喝得多了,這輩子都走不掉了。”
關於這事兒,洛安安也是甚爲憂慮,紫芯可是不多了,總不能喝一回藥解一回毒。
“小姐,你此刻感覺可還好?”眼見洛安安眉心微蹙,梅兒忍不住關切。
洛安安點了點頭,“我沒事,我知道那藥有問題,方纔已經吃過解藥了。”
聞言,梅兒才略微放心的點了點頭,“這就好,只是我聽聞這藥性只能管三個時辰,恐怕午時的樣子,還得送來一份。”
梅兒這話,令洛安安不安的挑了挑眉。
這個洛毅川,下毒還帶一日三餐的!
這一天一次紫芯的量都未必能撐過幾日,這一日三餐的,那她豈不是明日就該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梅兒,你來此多久了?”洛安安問。
“昨日剛來。”梅兒如實回答,“也是聽聞洛少爺幫着小姐你葬了清兒姑娘跟若君姑娘,蘇媽媽才猜到洛少爺定會將小姐藏起來,連夜差了人調查,才設法將梅兒弄進此處。”
梅兒這話說得輕巧,但其中的波折可想而知。
洛毅川說他買下這別院,便是連洛震天都不知道,那要打聽到此處,還真是不容易。
從前若君消息靈通,倒是能輕易打聽出來的,莫非如今,若君手下的眼線都去了蜀香樓?
洛安安卻未曾細問下去,只道,“那你可知熬藥的地方在哪兒?”
梅兒忙點頭,“知道的,就在廚房旁邊。”
“哦,那咱們去看看去。”洛安安說着,便站起身來。
梅兒立刻上前,跟在洛安安身後,哪知洛安安卻不走了,衝她伸出手。
梅兒先是一愣,卻立刻反應過來。
小姐說毒解了,旁人卻不知道她解了呢,自然得裝着還未解毒的模樣在這別苑裡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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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便上前攙扶,與洛安安相視一笑,“小姐行慢些。”
“恩。”洛安安點了點頭,收斂起笑意,擡手扶額,“我這風寒想來是很嚴重的,當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呢!”
便是這麼嘆息着,在梅兒的攙扶與帶領下,洛安安來到了廚房隔壁的小屋。
屋子裡有一個藥爐,一名小廝正拿着扇子輕輕扇着爐火。
見到洛安安前來,小廝趕忙站起行禮,“奴才見過小姐。”
洛安安看似隨意的點了點頭,“恩,這是什麼?”
指的,是藥爐裡的藥。
小廝忙道,“這是給小姐用的風寒藥,需三碗水用小火熬成一碗。”
所以此刻雖離午時尚早,但他已經在忙活起來了。
“就是早上少爺端給我喝的?”
小廝點了點頭。
洛安安便撇了撇嘴,“苦死了,我不要喝了。梅兒,快將這爐火滅了!”
聞言,小廝急了,“不不不,不行的小姐,若是被少爺知道,定會責罰奴才的!”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準備苦死我了?”刻意的刁難,像極了那些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小廝有苦難言,只好跪地求饒,“小姐息怒,奴才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藥……”
“好了好了,小姐也不是爲難你,只是這藥着實太苦了。”梅兒適時出聲,“若是能去掉一兩味過於苦澀的藥材,不知會不會好些?”
“恩,應該會好很多吧……”洛安安說着,便衝那小廝道,“還不將藥材拿來給我瞧瞧。”
她雖不懂藥理,但對植物精通,只要讓她看到是那種藥材有致人無力的效用,再將其除去,那就算洛毅川一天給她喝八次,她也不在怕的。
可小廝卻面露難色,“這,若是去除了其中一味藥,只怕藥效會受到影響……”
“我不過就是得了風寒,就算藥效受到影響,又能影響得到哪兒去?反正太苦的藥我不喝,你不拿我看也行的。梅兒,將爐子滅了。”
洛安安一聲令下,小廝只慌得趕緊阻止,“不不不,小的這就將藥材拿來,這就拿。”
說罷,便起身去了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包藥,小心翼翼的打開後呈給了洛安安。
洛安安隨意的翻看着,時不時的拿起草藥聞聞,又撇了撇嘴放回去。
最後,才從一堆藥材中,找到了一株小小的,已經被曬乾了的花瓣。
曼陀羅。
這個洛毅川,還真是爲了她下血本了!
出了這片小小的曼陀羅的花瓣之外,其餘的都是些補血補氣的藥材,而且這曼陀羅的量也不大,小火熬上一兩個時辰,也最多就是讓她沒有精神跟力氣。
也不知是不是怕這曼陀羅的毒性太強,直接把她給毒死了!
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拿起來聞了聞,這才道,“哎呀,就是這個味道,又醜又苦,這個不要放了。”
聞言,小廝忙點了點頭,“好,那奴才下回煎藥,就將這味藥去了。”
看樣子,這小廝並不知曉這到底是什麼。
洛安安滿意的一笑,指着正在藥爐裡煎的,“這些也不要了,重新煎一份。”
“是。”小廝滿口答應,當下就將那正在煎的藥倒了,重新加水加藥。
洛安安這才放心,擡手扶額,“哎呀,精神好差,梅兒,扶我回去吧。”
“是。”梅兒乖巧應聲,扶着洛安安往回走,背過身去的二人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回了房,洛安安便坐到了銅鏡前,拿出之前洛毅川給他的祛疤膏擦了起來。
見狀,梅兒忍不住問道,“小姐這是往傷口上抹什麼呢?”
“祛疤膏啊!”洛安安揚了揚手裡的祛疤膏,“怎麼?你在蜀香樓這麼久還不認得?”
哪知梅兒一把就將那祛疤膏奪了過去,眉心微蹙,“便是因爲梅兒認得這不是祛疤膏,所以才問的。”
洛安安一愣,“這不是祛疤膏?”
梅兒點了點頭,“祛疤膏膏體呈淡淡的粉色,這個東西卻是白色的,哪裡會是祛疤膏!”
洛安安這才瞭然般點了點頭,這祛疤膏,是洛毅川給的,他說是金彥淮留下的。
如今看來,洛毅川這話裡有多少可信度是不得而知了。
但從他給她用曼陀羅來看,這祛疤膏,恐怕就是洛毅川刻意掉包的!
他不想讓她離開,更加不想讓她恢復本來的容貌,拿回麟王妃的位置?
“小姐。”梅兒壓低了聲道,“依我看,這洛家沒一個好東西,咱們還是得早做打算。”
留在這兒,絕不是上上之策。
的確,從洛大小姐洛安兒開始,洛霏月,洛毅川,根本就是各個心懷叵測,詭計多端。
爲了自己的目的跟利益,不擇手段!
梅兒說的對,此地不宜久留,要洛毅川幫忙將她那三盆寶貝花草偷出來的事,得儘快才行。
是夜。
月光慘白。
洛安安躺在牀上,閉着眼,卻並未睡着。
她在等。
等洛毅川。
果然,沒多久,房門便被人推開,輕緩的腳步聲從門外而來,停在了牀邊。
洛安安能感覺到來人在牀邊坐了下來,盯着自己看了許久,最後更是伸出了手,想要觸摸她的臉。
可她,就在他快要觸摸到她傷口的時候猛的睜開了眼。
那無比銳利清冷的視線,令洛毅川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虛異常。
可再看洛安安,那雙眼卻又如同將將才睡醒一般,染着朦朧,“川兒?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哦,擔心大姐還會發燒,就來看看。”扯了一個看上去天衣無縫的謊話,只惹得洛安安心頭冷笑不已。
面上卻是一派溫柔,“喝了一日的藥,豈會再發燒。”
聞言,洛毅川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是我多慮了。”
“你也是擔心我。”洛安安甚爲‘貼心’隨後卻嘆了口氣,“川兒,我方纔做了個惡夢。”
洛毅川一愣,只覺得心口莫名的悸動,大姐如今連做了噩夢都會來與他撒嬌述說,他們的關係,算不算得是進了一步?
面上卻也是故作鎮定,“大姐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洛家大小姐將阿布殺了,還將我那三盆花草都給防火燒了,川兒你也知道,那三盆花草我格外寶貝,當年更是隨我一起陪嫁到麟王府,與我而言,意義非凡,我真怕洛家大小姐找不到我,會把我那三盆花草都毀了,清兒跟若君已經被她給殺了,我……”
區區三盆花草,她卻說得像是她的性命一般,最後更是動情落淚,只惹得洛毅川一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