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王妃病倒的消息與江南瘟疫的消息一起傳遍了京都,傍晚時分,連皇貴妃都前來探望了。
洛安安實在是慶幸自己聽了若君的話,沒有立刻走,否則這場戲,指不定就穿幫了!
躺在牀上,洛安安做出一副無力的模樣,撐不起身子來行禮。
見狀,皇貴妃趕忙上前,替洛安安掩好被子,這才道,“都病成這樣了,就別起來了。可瞧過大夫了?”
洛安安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並不回話,一旁若君便搶着開口,“瞧過了,說是憂思成疾,這心病,怕是隻有心藥可醫。”
“唉……”皇貴妃長嘆了一口氣,“本宮知曉你擔心宸兒,可你也得着緊自己的身子纔是。”話說到這兒,便衝着屋內幾名下人揮了揮手,“你等且先退下,本宮要好好勸勸麟王妃。”
“是。”一行宮女退下,便是連若君都走了。
房門被掩上,皇貴妃才重新開口,“宸兒遠在江南,你此行要多加小心。”
皇貴妃一句話便讓洛安安猛的一愣,臉上病懨懨的模樣也不見了,唯剩驚訝,“母妃……”
卻見貴妃娘娘微微一笑,“哪有人病倒在牀還穿着外衣的?”
原來方纔皇貴妃替她掩被時瞧見了她所穿的衣服。
洛安安這才坐了起來,略有不好意思的一笑。
只聽皇貴妃接着道,“本宮早就說過,你這性子,像極了本宮年輕的時候,來時本宮就猜想,依你這性子,怎麼可能就這麼病了。”
聞言,洛安安咬了咬脣,“母妃能猜到的,想必別人也能猜到。”
比如,皇后,太子,洛霏月……
皇貴妃點了點頭,“是呀,所以本宮先來看你。”
她這一來,便能出面證明洛安安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不宜見客。
有她出面擋着,便是皇上都會給三分薄面,其餘人想來爲難就沒那麼容易了。
洛安安不由的一陣感動,咬了咬脣才道,“多謝母妃。”
“你不必謝我,宸兒是我最後的希望,本宮幫你,就是在幫自己。”她是百里墨宸的母妃,洛安安是百里墨宸的王妃,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洛安安重重的點了點頭,“母妃放心,安兒一定會將王爺平安帶回來。”
皇貴妃也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囑咐了洛安安幾句之後才離開。
有了若君的計劃跟皇貴妃的幫助,麟王妃重病,不宜見客的事兒算是坐實了。
入夜後,麟王妃命懸一線,宮裡派了御醫前來一起搶救麟王妃,這一夜,麟王府進進出出無數人,忙前忙後整整一晚,總算是保住了麟王妃的一條命。
就在所有人都爲此而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洛安安早已在若君的安排下,趁着府中大亂,駕着馬車離開京都。
馬車上,有若君爲她準備的衣物被褥,白日裡,洛安安就駕車前行,到了夜間便跟阿布一起歇在馬車裡。
有阿布在,就算是在荒野之外,洛安安都不覺得擔心。
更何況,她還有早先就製作好的三瓶藥粉,分別是參芽,紫芯,跟毒瀾。
傷了用參芽,遇到危險就用毒瀾,意外中毒就用紫芯,這一路過去,縱然有天大的危險她也不用怕呢!
所以,百里墨宸,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染上了瘟疫,你都要等我,等我去到你的身邊,刀山火海,千難萬險,我都陪你一起闖!
不知不覺,便行了十日。
這一夜,洛安安一如往常般將馬車拴在了一旁的樹幹上,啃了兩個饅頭便招呼着阿布休息了。
哪知喊了半天都不見阿布的影子。
“這隻傻狗,跑哪兒去了?”洛安安微微皺了眉,離開京都以來,這可是阿布第一次離開她的視線,總覺得阿布是感應到了什麼事才離開的,心裡也是隱隱不安起來。
卻在這時,阿布突然從一旁的林子裡躥了出來,衝着洛安安汪了兩聲,便又跑回了林子裡去。
分明是讓她跟着!
“什麼情況?”心中疑惑,卻還是跟着阿布進了林子。
沒走多久,就見到阿布蹲在了一個坑旁,洛安安滿心疑惑的走上前去往坑裡一看,差點嚇掉自己半條命!
“我滴個媽呀!怎麼有個死人!”
而且,滿身都是傷,衣服都被砍爛了,全身上下都是黑紫色的血!
這又是傷又是毒的,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啊!
洛安安不禁搖了搖頭,不管是什麼深仇大恨,這人都已經死了,又被她看見了,總不能任由其曝屍荒野。
正好是躺在一個坑裡,埋點土就行了!
說幹就幹。
洛安安蹲下身子,開始往坑裡填土,一邊動手還一邊嘟囔,“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需要什麼浮屠,我只求老天能保佑王爺平安無事……阿布,你別吵。”
這阿布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她開始往坑裡填土開始就一個勁的叫,還甚是不耐煩的走來走去,彷彿是嫌她太慢了似得。
不過,的確是太慢了。
洛安安停了手,歪着腦袋看着坑裡那點土,又看了眼肯旁邊的土。
這坑是天然形成的,又不是挖出來了,坑邊哪裡有什麼鬆土,她又沒工具,單靠自己這雙手,恐怕到天亮都埋不完。
天色也不早了,一會兒全暗下來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她得抓緊時間。
這樣想着,洛安安便開始在坑邊找一下能埋人的東西,樹葉,樹枝,還有石頭。
雖說是慘了點,但好在夠多,足夠把這人埋了!
想到這兒,洛安安便開始埋頭苦幹,瘋狂的往坑裡扔東西。
一旁的阿布卻是叫得更猛,惹得洛安安無比煩躁,“我說阿布,你再叫我就連你一塊兒埋了你信不信!”一邊威脅,一邊繼續往坑裡扔東西,看到旁邊有塊大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前將石頭抱起,而這回,阿布不叫了,而是一口咬住了洛安安的褲腿,將她一個勁的往後拉,仿若是要將她從那個坑邊拉開,阻止她繼續埋人。
洛安安本就因爲抱着這大石頭而力不從心,這會兒又被阿布這麼折騰,幾番掙扎之下,竟是一個踉蹌,連人帶石頭一塊兒掉進了坑裡。
“啊!”
一聲痛呼。
卻不是洛安安的!
而是那個死人!
啊,不對!
這人沒死!
洛安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此刻被她壓在身下,正怒視着她的男人,“你,竟敢謀殺本太子……”
最後一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完整,那男子便又暈了過去。
本太子?
洛安安微微眯起眼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仍壓在那男子的身上,扯過衣袖便將男子臉上的血跡擦了個乾淨。
不是百里玄燁啊!
那怎麼自稱太子呢?
莫不是個傻子吧?
可傻子怎麼會跟人結這麼大的仇,又是刀傷又是毒的。
“汪!”一旁,阿布又叫了一聲,這會兒洛安安算是明白了,他是在說,救人要緊!
“對對對!”洛安安趕緊從男子的身上爬起,將那塊砸到了他腿上的大石頭抱走,將方纔自己埋在那男子身上的枝葉小石頭什麼的都推到了一旁,這才爬上坑,在阿布的幫助下將那男子拖出了坑來,半扛在身,費了好大的勁兒纔將他弄回了馬車上!
“我列個去!”洛安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救個人,倒是把自己的半條命都給累沒了!
“汪汪!”阿布倒是一刻都不閒着,見洛安安停下來就開始催促她救人。
惹得洛安安連連翻了三四個白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催催催!你們男人,啊呸!你們雄性動物就知道催!”
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袱裡找出紫芯,掰開那男子的嘴,往裡倒了一丟丟。
只是男子口脣乾澀,縱然紫芯已經被研磨成粉他也一時難以吞下。
洛安安取出自己的羊皮子水壺,小心翼翼的往那男子嘴裡倒了些水,哪知那男子還是被嗆到了,連連咳了幾聲,但總算是將嘴裡的紫芯都吞了進去。
一陣嗆咳之後,男子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醒了?”洛安安衝着男子張望着,夜色漸濃,馬車裡更暗,着實有些看不清。
那男子自然看不清洛安安,卻依稀記得有一名女子曾壓在自己身上,是她嗎?
“醒了就好,你放心,你的毒已經解了,一會兒我幫你清理完傷口再上藥,你先休息吧。”洛安安說着便要下馬車,卻聽那男子突然開了口,“你,你是誰?爲何要救我?”
“我就是個過路人啊,而且不是我要救你,是我的狗非要我救你。”洛安安如實說,就見那男子竟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不但洛安安驚訝,那男子自己更是驚訝無比。
“我的毒……”
“解了呀。”洛安安微微一笑,紫芯能解百毒,便是當初連鶴頂紅都解了呢!
“姑娘,懂毒?”男子沉下眉來,只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
洛安安卻含糊一笑,“稍微懂點吧。”
“我的腿……”男子看着自己的右腿,傳來的劇痛讓他不得不重視。
“額……我看腫的厲害,可能是折了。你別擔心,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去看大夫。”
“可在下昏迷前,並未摔折了腿。”
“……”當然沒有,他這條腿分明就是洛安安方纔不小心連人帶石頭掉進坑裡時壓折的!
可她這會兒總不能說,罪魁禍首是她吧?
於是輕咳了一聲,這才道,“那我哪兒知道,反正我見到你時就折了。不說了,我去燒水!”說罷,便跳下了馬車,再不理會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