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嘯天的家破敗不堪,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日子很不得過的,雖然外面還是白天,可屋子裡的光線十分昏暗,秦煌走進來之後適應了半天才勉強能看清楚東西,只見伍嘯天這間房子不大,大約三十幾個平方,而且只有一個單間,廚房竈臺和起居室都在同一個空間裡,周圍的牆壁上灰氣沖天,煙熏火燎,屋裡也沒什麼像樣的傢什,就有一臺老式的電視機擺在旁邊的櫃子上,勉強還能算一件電器。
秦煌搖搖頭,他之前聽伍嘯天說過了,他的日子過的不是很好,可是沒想到竟然會落魄到這種地步,看看屋裡地上放着一張小桌子,上面有幾隻碗,裡面是已經有些發黴的鹹菜,大醬,還有幾把暗綠色,似乎是什麼野菜的東西。
難不成這就是他的伙食?
秦煌心裡又是一翻個兒,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唉,秦煌看着伍嘯天屋裡的光景,想到這附近還有許多人跟他家的日子過的一樣,心裡就一陣不舒服,可是,他不是聖人,更不是那種有能力倒轉乾坤的革命家,所以他雖然看着心裡難受,卻也知道自己是沒能力改變這一切的。
伍嘯天對秦煌說:“我還以爲你不能來了呢!”
秦煌笑道:“你看我像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嗎?”
伍嘯天看着秦煌的臉,然後竟是點了點頭,說道:“像!”
“日……”秦煌很無語的說道:“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我還真就不來了!”
伍嘯天嘿嘿笑了兩聲,這時,就聽牆旮旯那裡傳來一陣很虛弱的聲音:“小天啊,家裡來客人了?”
伍嘯天趕忙說道:“娘,我一個朋友來看您了!”
剛纔光線太昏暗沒有看清,而現在看清了,只見牆角那裡放着一張低矮的鐵牀,上面躺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只見她身材瘦小,整個人窩在那裡,就好像比正常人矮了大半截似的,枯瘦如柴,可是她的肚子卻是膨脹起來,大如麥鬥,顯得十分詭異。
秦煌一眼就認定了,這就是食物中毒的症狀!
雖然他不是醫生,可是因爲家傳武學的關係,又因爲自己也是身染重病,所以秦煌從小是看過不少醫術的,像什麼《傷寒雜病論》《青囊書》《黃帝內經》《佰草集》《葉天士醫案》什麼的,都有所涉獵,所以像這種很明顯的食物中毒症狀,對於秦煌來說算不得什麼困難的事情,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是,具體要怎麼治療,還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老太太聽兒子說來了客人,咬咬牙,想要強撐着從牀上起來,可是使了幾下勁兒,也沒起來,秦煌連忙說道:“老太太,您老就安心躺着,別亂動,我跟伍
嘯天是好朋友,您老不用這麼客氣!”
伍嘯天在旁邊也說:“娘啊,你就老實躺着吧!”
老太太嘆了口氣:“唉,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的,那個……小天啊,快點,給客人倒點水喝!”
伍嘯天干脆地應了一聲,就去找水碗,秦煌可不想讓他們在這裡忙忙叨叨的,那樣的話自己坐在這裡也不踏實,於是就一伸手把伍嘯天攔住了,說道:“你別折騰了,我一點也不渴,咱們開門見山,直接說正事兒。”
伍嘯天拉過兩把木板凳,遞給秦煌一隻,他自己拉了一隻坐下,他身體強壯,體型巨大,往那裡一坐就跟一尊生鐵佛似的,本來屋子裡的光線就暗,結果他這麼一坐下,直接把那點昏暗光線全都擋死了,弄的秦煌又氣又笑,難道這廝想跟自己來個暗室談話不成?於是就對伍嘯天說道:“你往旁邊坐點,就那麼點光,還全都被你擋死了!”
伍嘯天抓抓腦袋,尷尬地笑了兩聲,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於是就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對秦煌說道:“秦大哥,你說吧……那個,現在應該不擋光了吧?”
“不擋了不擋了!”秦煌擺了擺手:“我今天來這兒,一來是看看你到底住在什麼地方,二來就是給老太太看看病,雖然……”
他的話還沒說完,伍嘯天那個二桿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會看病?”
秦煌這個汗啊,沒想到這貨竟然這麼坐不穩當,於是就笑了笑說道:“這事兒很意外嗎?難道你忘了我那天給你扎針的事兒了?你說我連扎針都會,能不會看病?當然了……”秦煌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太滿了一些,於是就往回收了收說道:“一般的病我還能看看,要是太嚴重的病我也沒辦法!”
“那……”伍嘯天的表情有些猶豫。
“呵呵,我那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想幫幫你,行了,別在這兒戳着了,我先給老太太瞧瞧病!”
秦煌說着,就轉頭看着伍嘯天的老孃:“老太太,您躺好啊,我先給您號號脈!”
“你是大夫?”老太太顫巍巍地說道。
“算是吧,呵呵,祖傳的!”
秦煌說的倒也不是假話,自古醫武不分家,練武之人基本都能會一點粗淺的醫術,當年他爺爺秦秋渠活着的時候也是如此,治療一些小病小災的根本不在話下,雖然比不上那些專業的郎中大夫,可比普通人卻是強了許多,當然,他這手藝也傳給了秦煌,從很小的時候,秦煌就已經有看中醫書籍的習慣了。
不過呢,他們秦家畢竟以武爲主,醫術只是錦上添花旁枝末節的東西,水平也可想而知,等到後來秦家慘遭滅門
之禍,秦煌身中寒毒逃到聶家以後,爲了活命,他纔開始非常認真的學習一些醫術的東西。
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而求生的慾望,也同樣能爆發出強大的學習力,那段時間,秦煌除了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功之外,就是在不停的翻閱各種古今中外的醫學典籍,希望能夠找到辦法,將自己身上的寒毒清除出去,可是很遺憾的是,秦煌並沒有能在那些醫學典籍裡找到能夠清除寒毒的辦法,甚至都沒來沒有見過哪本書對這種寒毒有所提及,可是,這些醫術裡的方子,尤其是那些解毒的方法,秦煌卻記下了不少,如果說是別的病,秦煌或許還沒有把握,不過聽伍嘯天說過,老太太是食物中毒,既然是中毒,那麼秦煌自忖還是可以一試的,這倒不是他吹牛,以他對解毒的瞭解,就算是一代名醫,也未必能比得過他……
聽秦煌說自己的醫術是祖傳的,老太太信以爲真,本來渾濁的眼睛裡頓時閃出一絲求生的光芒,她這點細微的變化,秦煌全都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感慨,都說物質決定精神,可有的時候,精神卻也能夠決定物質,這老太太病得就是這麼嚴重,一直也沒什麼變化,可是在秦煌說出這句話之前,老太太的精神一直都是萎靡不振,而等秦煌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老太太頓時就精神了不少,秦煌從老太太的目光裡看到了她的信任……當然,這種信任只是暫時的,如果自己過一會兒拿不出什麼辦法,或者對老太太的病情束手無策,那麼老太太這點信心就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重新回到剛纔那種油盡燈枯,垂垂等死的狀態,而且經過這樣的情緒起伏,她的病情或許會變得更加嚴重一些。
秦煌把老太太一隻手腕子抓了過來,給她把脈。
老太太的手腕子瘦骨嶙峋,就是一個骨頭上面只包着一層皮的狀態,看着有些嚇人,而且,老太太可能很多天沒有洗過澡了,這離着近了,身上的氣味兒煞是燻人,不過秦煌並沒有任何嫌棄的樣子,他很自然的抓着老太太的手腕,坐在那裡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睛……
過了一會兒,秦煌臉上那副裝逼的表情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他睜開眼睛,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這一嘆氣不要緊,伍嘯天可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樣,我娘這病到底怎麼樣?”
“的確是食物中毒啊,而且很重。”秦煌摸着下巴說道。
伍嘯天一聽這話就耷拉腦袋了,雖然之前醫院裡的大夫也是這麼說的,可現在聽秦煌又說了一遍,他還是很受打擊……
不過,很快的,他的眼睛裡就重新泛起了神彩,因爲他聽見秦煌在那裡說道:“的確挺嚴重,不過,我能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