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對頭隱匿在迷霧之中,隱藏着臉孔和身份,而金百利,只不過是他伸出來的一隻手,是他突然打出來的一隻拳頭,如果不揪出來這個幕後的操縱者,而只是斬掉金百利這隻手,那終究是無濟於事的,斬掉這隻手,他還會有其他更多的手伸出來,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而最好的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能撥開迷霧,把這個躲在暗處的傢伙揪出來,讓他曝光,讓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是打是鬥,是戰是和,都能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這樣,這場戰鬥纔算公平,才能談得上有勝率,否則的話,自己被人陰死了,都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誰,那多冤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個道理,別說是人老成精的蔣青松,就連剛上學的小孩都知道。
蔣青松皺了皺眉,問道:“那個人是誰?”
秦煌想了想說道:“那個人具體是誰,我拿不準,因爲金百利說了好幾個人,有有科隆集團的李萬才,海明公司的王國有,金帝企業的賈俊,市委秘書長汪東興……還有,韓氏集團的韓明棋。”
“韓明棋……”
秦煌說別人名字的時候,蔣青松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但是聽到韓明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很明顯的有了一個表情上的變化,眯着眼睛咀嚼着這個名字,然後在嘴裡默默地念着。
在中海市的商業圈裡,韓家,趙家和蔣家三足鼎立,既是彼此爭鬥的對象,也是見面時候可以相談甚歡的老朋友,三家你爭我奪,摸爬滾打了數十年,互相之間早已經達成了一個妥協點,都是自己發展自己的事業,就算再怎麼不堪,也都不會在暗地裡捅刀子,因爲一旦引發矛盾,就有可能帶來誰都承受不起的強烈劇變,就比如現在,一旦韓家和蔣家起了爭端,那麼就有可能被置身事外的趙家漁人得利,在三家的競爭中一騎絕塵獨佔鰲頭,而韓家和蔣家兩家則會在彼此的爭鬥和消耗中疲於奔命,令自己的實力大打折扣,用老百姓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撿了芝麻丟西瓜,偷雞不哼蝕把米,這樣的蠢事,三個老狐狸肯定都是不會去幹的。
而相比之下,如果說韓家的老祖宗韓明棋還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對趙家用這種陰招,蔣青松還多少能夠理解,畢竟韓家和趙家有些重疊的業務,私下裡彼此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太好,可韓明棋對自己下絆子,那蔣青松可就有些怎麼都想不通了,且不說這兩家並沒有什麼直接的業務矛盾,更是因爲這兩家的關係還算是融洽,尤其是年輕一輩的往來,關係可以用親密來形容,別人不知道,但是蔣青松卻是比誰都清楚,韓家第三代的翹楚韓文秉多年以來,一直對自己的孫女蔣琳念念不忘,乃是蔣琳的裙下之臣,韓文秉也因爲蔣琳的關係,平時經常是有事沒事地就來自己家裡拜訪。
韓明棋對自己下手……這怎麼可能呢?
蔣青松疑惑地說道:“這……應該是金百利亂咬出來的,只怕當不得真!”
亂咬出來的?
絕對不是!
雖然蔣青松不相信,可秦煌卻知道,這些事情,全都是金百利在催眠的狀態下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有假,如果他在被自己催眠的狀態下還能亂咬,那他豈不是比那些國際上受過特殊刑訊逼供訓練的頂級間諜還要厲害了?拜託,那個叫金百利的傢伙,只不過是一個暴發戶似的商人,他哪有那種本事?
可是,這種事情總是不方便對蔣青松說,總不能告訴他,金百利是在被催眠的狀態下才把這些人招出來的,肯定不能說假話吧?可如果不這樣解釋,秦煌又想不出一個好的藉口,能證實韓明棋真的想對蔣家下手……
唉,算了,管他呢……秦煌本來也沒指望蔣青松馬上就相信自己的話,只要他聽自己說完,心中能有個防備就好了。
秦煌信誓旦旦地說:“蔣爺爺,反正你多加註意就是了,我那個朋友跟我保證過,金百利說的這些話絕對是真的,沒有半字虛假,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來做擔保……”
“你那位朋友很了不起啊,有空帶他來家裡坐坐!”蔣青松眉頭舒展開來,呵呵笑道:“這個事情,我會注意的,我會讓人去查一下,如果真是韓明棋那個老東西在我背後搗鬼,我肯定親自登門罵他個狗血淋頭……嗯,我肯定會這麼做的!”
秦煌一愣,聽蔣青松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好像跟韓明棋的關係還很不錯,都說同行是冤家,這兩個中海市的商業巨擎,怎麼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這時就聽蔣青松說道:“一休師父啊,先不說這個了,你就好好在醫院裡養傷,有什麼事情,等你出院了以後再說,我現在還要去參加一個會議,就不陪你了。”
“哦,那好!”秦煌點了點頭。
“哦,對了!”蔣青松說道:“關於你在中海大學當老師的事情,那邊已經有回信兒了,等你出院以後,就可以去那邊報到,具體的事情,你問祥伯,這件事情是他操辦的,比我清楚!”
“嗯,好!”秦煌繼續點頭……
蔣家的人都走了以後,秦煌繼續在醫院裡住着。
畢竟他現在身上受了傷,這是實打實的,就算再怎麼堅強,可畢竟傷總要去養,日子也是一樣要過,按照主治醫生的說法,他還從沒見過像秦煌這樣傷口恢復如此快的人,可是呢,他傷口很深,就算恢復的快,也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出院,現在誰都知道了,秦煌是蔣家的東牀快婿,哪敢擔待,要是不恢復好了,肯定他傷口沒有事情了,主治醫生可不敢讓這麼一個重量級的大人物提前出院,萬一沒好呢?萬一有什麼後遺症呢?主治醫生還要賺錢養家,他可不想冒這種沒什麼必要卻是危險性極大的風險。
這些天,秦煌閒着沒事兒,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邵娟娟閒聊,對這個漂亮而且溫婉的小護士,秦煌還是很有好感的,可不知怎麼的,邵娟娟現在卻對秦煌有些躲躲閃閃,除了例行的換藥和檢查之外,幾乎從不與秦煌進行什麼接
觸,甚至就連說話也是遮遮掩掩的,也不知在害怕什麼,秦煌看她這個樣子,心裡覺得有些奇怪,思忖自己也沒得罪她啊,怎麼這小妞現在看見自己就跟看見離婚後的前夫似的,那感覺說不出的彆扭,可是秦煌心裡雖然疑惑,卻沒有主動去問邵娟娟,畢竟他這個人多多少少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既然人家姑娘有意躲着自己,那就說明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想躲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就算是問,人家也未必肯說,那既然這樣的話,還去討那人嫌幹什麼呢?
就像秦煌想的那樣,邵娟娟的確是有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之前給秦煌喂粥的時候被蔣琳看見,然後蔣琳就冷冰冰地把邵娟娟從病房裡趕出去了,其實,蔣琳對待任何一個不怎麼關心的陌生人都是這種態度,並不是真的有意針對邵娟娟,可邵娟娟這姑娘心思比較重,對於蔣琳的這種態度,她可是往心裡頭去了,她以爲是自己對秦煌太親密讓蔣琳有所誤會,畢竟這個叫秦煌的,是蔣琳大小姐的未婚夫,自己這麼親密地給她喂粥……天啦,小姐這麼冷淡地對我,她是不是誤會了?是不是吃醋了?
邵娟娟嚇得不輕,畢竟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護士,又是在人家蔣家名下的醫院裡混飯吃,要是真因爲這個原因把大小姐得罪了,那多犯不上啊,且不說大小姐能不能給自己穿小鞋,只怕是人家略微歪歪嘴,使個眼色,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就要煙消雲散了。
邵娟娟喜歡這個工作,她不想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成爲失業大軍裡新的一員,可她又不能主動去跟蔣琳解釋什麼,以她的身份,估計想要見到蔣琳都困難,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哪兒能認識她一個小護士是誰啊?所以邵娟娟思前想後,就只能通過別的辦法來補償自己的過失了,那就是:疏遠秦煌!
按理來說,她想要疏遠秦煌很簡單,只要跟領導打個報告,隨便找個什麼藉口,讓別人跟她替換一下位置就好了,可是,前段時間因爲秦煌半夜跑路的事情,邵娟娟剛剛被院長孫家旭狠狠罵了一通,現在要是自己去跟他說想要換人來照顧秦煌,能不能被批准還在兩說,關鍵是,孫家旭院長肯定會認爲她邵娟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遇到點坎坷就可恥地撤了,如果給領導留下這種印象的話,那以後有什麼好事能輪得到她邵娟娟?只怕從此以後就只能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吃點剩下來的殘羹剩飯了。
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麼不想當護士長的護士也不是好護士,邵娟娟最大的夢想,一個是能拿到護士最高的獎項南丁格爾獎,這個夢想很遙遠,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現實,而另外一個比較現實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成爲護士長,在仁濟醫院裡有一件屬於自己的獨立休息室……
她的願望很簡單,很渺小,很樸素。
沒有大富大貴的企圖,也沒有世界和平的宏願,可是,如果真的把蔣家大小姐得罪了,那這個願望再小,肯定也是要完蛋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