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09月20日~
“大夥兒都聽到了吧?”胖子轉過身,環視衆人。
回答胖子的,是一種極低沉的喘息。戰士們,把牙關咬得嘎嘣響。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有親人在普羅鎮。妻子、兒子、父母,那是他們的家,是他們人生中最核心最寶貴的東西,在到普羅鎮之前,他們已經失去了許多親人,如果連這最後的親人都失去了,他們將一無所有!
胖子的用袖子抹了抹被辣腫了的嘴脣,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需要我告訴你們該做什麼麼?”
依舊是死一般的沉默。沁涼夜色中,戰士們那一張張平靜無波的臉,在篝火映照下,卻分明有一種惡狼呲牙般的猙獰。
夜色裡,四周高大的機甲,將影子斜斜地投下來,如同一個個鋼鐵魔怪。
站在機甲身旁的,是一羣不那麼整齊的男人。
他們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他們中間,最大的已經四十多歲了,最小的,才二十出頭。
如果把這些男人放到正規軍隊的隊列旁邊,他們連民兵也不如!
現在,他們就靜靜地站在那裡,或遠或近。隊列既不整齊,制服也又髒又皺。可是,篝火的光芒,在他們的身上臉上跳躍着,勾抹出的,卻是一股凜冽地殺氣和一股不遜於任何一支王牌軍隊彪悍!
隊列最整齊的,不是王牌
訓練科目成績最優秀的,也不是王牌軍。
王牌軍地成員。向來只有一種,那就是橫行無忌睥睨一切驕兵悍將。他們的傲氣,是一支軍隊用百戰百勝的戰績堆積起來的!別說失敗,就算是勝得不夠乾淨利落,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二十四小時之前,這些民間機甲高手,只能算做一羣勉強會走正步的菜鳥新兵。
雖然駕駛着十代機甲,雖然掌握了超越時代地機甲武學,可是,他們離驕兵悍將這四個字,還差得很遠。沒經歷過血與火的淬鍊,放在百戰餘生的軍人眼中。他們就算技藝超羣,也狗屁不如!
可是,二十四小時之後,他們,已經在胖子的帶領下。在敵人的核心腹地,殺了個幾進幾齣。一次又一次的擊潰數量佔絕對優勢的敵人。一次又一次地殺開血路。把軍人的殺伐,用一千多輛北盟機甲和數千名北盟士兵地血。浸染到了骨子裡!
身經百戰這種淬鍊,一天,就足夠了!
“嗶嗶”機甲上的通訊器再度響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在片死寂的廢墟中,顯得異常響亮。
胖子回身摁下了接通按鈕。
“田上校?”一個老人,出現在屏幕上。
一看見屏幕上的這個人,胖子頓時在心裡鬆了口大氣。
“我姓蘇,隆興會,蘇刻舟。”老人微笑着道。
“還以爲你們真忍得住呢。”胖子豪邁地一揮手。大方地道:“一個小時之後。第一空港給你們,一句話。要不要?”
“要!”蘇刻舟怔了怔,隨即乾脆地回答道。
“可你們也不能白要哇”對方一露了心思,胖子直爽大方的嘴臉,說沒就沒了:“髒活累活都咱們幹了,這後面地利益分配你們也不好意思拿大頭不是?”
期待中的一位軍事天才,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從豪氣干雲到討價還價,那張臉變得,連過度都沒有。
一時間,蘇刻舟有些哭笑不得。
他哪裡在乎什麼利益分配,別說現在地瑪爾斯已經完全被打爛了,就算完好無損,對國力雄厚的查克納共和國來說,也沒有什麼值得窺覦的。隆興會需要的,是掌控瑪爾斯星球這個區域。清除一切敵對勢力。配合查克納國內對主航道的威脅和控制。
胖子現在的嘴臉,在蘇刻舟看來,就跟一乞丐試圖跟一個富豪商量討來的大肥肉片子歸誰一樣的滑稽。書房裡,蘇刻舟和程志軒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惋惜。
這胖子,已經表現出了讓人咋舌的軍事天賦,可是,他們畢竟只是一個即將被西約攻陷首都,內部分裂地國家地流浪者。
他的身份,已經註定了他領導地這支軍隊的命運。
以斐盟聯合指揮部傳遞的信號來看,他們顯然對勒雷聯邦,已經不怎麼信任了。而失敗的勒雷,更失去了和查克納合作的本錢。儘管他們的副總統還整天泡在總統府,可是,關於勒雷的一切合作計劃,都已經沒了消息。一旦有一天,勒雷聯邦,變得和薩勒加聯邦一樣!那麼,所有勒雷人,面臨的,就不僅僅是不信任的問題了。
這樣一個國家的一個胖子,在自由世界拉起一支民兵武裝,只能用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來形容。
看着屏幕上,那一臉髒兮兮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胖子,蘇刻舟淡淡地一笑,點了點頭。
這裡,不過是一個沒有資源的星球而已。匪軍就算把瑪爾斯所有人員、工廠和地盤都摟到懷裡,也沒有什麼用!沒有一直強大的艦隊,他們就只能窩在這個星球上,對付他們,比對付有西約背景和艦隊的北方商業聯盟,要輕鬆的多。
蘇刻舟甚至相信,等瑪爾斯塵埃落定,未來,只需要一句話,這個胖子拉起來的部隊,就會投靠到斐盟的旗下。斐盟指揮部話裡話外,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留給蘇刻舟一個憨厚而滿足的笑容,胖子切斷了通訊。
回過頭來,篝火。已經熄滅了。
“我需要十個人和我去北盟基地。”胖子看着普羅鎮的方向,攥緊了拳頭:“那裡,有一羣雜種!我們多讓這些雜種活一秒鐘,就有一個無辜地人死去。他們或許是我們的父母,或許是我們的孩”
“***。沒時間跟你們廢話了。”胖子看了看錶:“跟我去的,上前一步!”
沒有任何遲疑,錯亂地人羣,同時向胖子平移了一步。
“第二戰鬥小隊跟我走!”胖子的眼睛有些發紅,進攻對手的基地,在常人看來,根本就是去送死,可是。這些戰士,卻毫不猶豫地跨出了這一步。這意味着,在離開勒雷之後,自己,終於有了可託付後背的戰友。
他們是瑪爾斯人。他是勒雷人。
是這場戰爭,將他們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夜色中。一羣大男人相視沉默,男人之間。有一種交情,叫信任。
託付生死的信任!
“老子是膽小鬼,送死的事,我不會幹。他們的裝甲主力,已經被調動了,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這裡。”胖子吐了口火辣辣地唾沫,咬牙切齒地轉身爬上了機甲:“都給我活着,老子還要找你們算賬回去每人一桶辣椒水!”
“胖子!”
一個來自黑龍道地戰士叫住了胖子。他叫的是胖子。而不是上校。
這個已經年過三十的黑臉漢子。咧開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喝點酒?”
一瓶伏特加。被分成了五十份,每個人都只有那麼一丁點。
這種度數只能算中上,純酒精味道的液體,只需要一點,就能讓人渾身發熱。
一個個沉重地座艙蓋,在液壓系統的收縮下,關閉得嚴嚴實實。引擎啓動地聲音,一聲接一聲地響起。
“轟”地一聲巨響,從第一空港北面傳來。
忽然間,炮聲震天。
那是衛見山的第一戰鬥小隊動手了。
北盟基地指揮部巨大地虛擬屏幕上,播放着傳來的實時畫面。
第一航空港裡,淒厲的警報聲,北盟士兵的叫喊聲,猛烈地炮聲和爆炸聲,已經響成一片。安放在各個建築和基地圍牆、哨塔、沙包工事旁邊的探照燈,如同發瘋似的掃來掃去。交錯的光柱中,能量槍口急促的細小紅光和能量炮相對緩慢的粗大白光,如同聖誕樹上星星點點地彩燈,在黑夜中閃個不停。
無數北盟士兵,在驚恐地躲避着炮火。候機大樓,停機坪,營房,道路,綠化帶,花園每一寸土地,都在被爆炸地火光所覆蓋。
短短十五分鐘,匪軍機甲就突破了空港的外圍防線,正向機場中心挺進,負責空港防禦地那個步兵團,已經減員近一半,崩潰是隨時的事情。而派去的增援部隊,最近的,離空港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加大對普羅鎮中心區域的炮火打擊強度。”費爾勒淡淡地下令道。他沒有再看由空港導航塔監控裝置拍攝的戰鬥實況,而是埋頭於普羅鎮的電子沙盤,繼續聽取參謀報告的普羅鎮戰況。
指揮部大廳裡,通訊呼叫聲,中控臺上電腦儀器的運轉聲,鍵盤的敲打聲,腳步聲,一切都彷彿回覆了之前的正常,參謀們繼續忙碌着,只是在目光偶爾相碰的時候,交換一個古怪的眼神,隨即迅速扭開頭。
所有人都知道,費爾勒的臉上再怎麼保持平靜,也是扭曲變形的。
那個勒雷胖子,不單單在費爾勒最擅長的領域羞辱了他,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在矜持的費爾勒臉上,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呸,你也配跟老子玩計算洗乾淨屁股等着吧,雜種!”
這句話。無法控制地在參謀們的腦子裡打轉。只要一想起這句話,他們就彷彿看見那胖子口沫四濺地嘴巴里,翻動的毒舌。
最可惡的是,這混蛋罵了就斷線耍賴,絲毫不給費爾勒反擊的機會!被人噴了個滿頭滿臉。卻只能面對漆黑的屏幕,可以想象,費爾勒有多憋屈。
戰局,還在膠着階段。可是,參謀們地心底,越來越不塌實了。
當初進攻普羅鎮的時候,費爾勒的作戰計劃,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該想的。他都想到了,最偶然最惡劣的局勢,他也做了戰術調整的餘留。可誰想到,這一仗仗打下來,局面就變成這樣了!誰知道後面的戰鬥。又會出現什麼狀況?
那支民兵,怎麼就這麼能打?
圍在電子沙盤前的參謀們。還在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議。試圖找到置對手於死地地辦法。可是,普羅鎮的防線還沒能突破。中心城的這支匪軍小隊,又快攻佔第一航空港了。
戰術討論,已經變成了是不是有必要冒着被三大流派和隆興會偷襲的危險,調動周圍港口城市的兵力,通過太空港回援中心城地爭論了。這個爭論,事實上,已經打破了費爾勒之前制定的作戰計劃地底線。在戰前,誰也沒想到北盟會被匪軍反過來逼到這個地步。
“我軍現在在中心城的裝甲力量嚴重不足,敵人雖然只有五十輛機甲。可戰鬥力足夠媲美一個滿編裝甲團。這是我們需要正視地。我們不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必須有壯士斷腕的決心。調派仙龍港,里爾港和奧斯陸港的駐防部隊,回援中心城。就算丟掉這些港口城市,只要能消滅匪軍,就是值得的。失去的,我們可以再拿回來!”一名年輕的作戰參謀大聲道。
“我同意抽調周邊港口的駐紮部隊。”另一名參謀道:“不過,不能調動奧斯陸港和仙龍港的部隊。這兩個港口,都在隆興會地威脅之下,一旦被攻佔,想要再拿回來,會很困難。我覺得,只調動里爾港地三個步兵團和兩個裝甲團,就足夠震懾對中心城蠢蠢欲動的敵人了。”
“我不同意。”一位持反對意見地參謀早已經按捺不住,大聲反駁道:“我軍雖然受到了些損失,但總的來說,還處於優勢。匪軍最多能夠對我們的防禦體系造成破壞,可是,我們在中心城還有總計九個全機械化步兵團,裝甲部隊,也有血影一營的四個連和從機步師集中過來的三個裝甲營。更重要的是,在我們周邊二十四小時半徑內,沒有能夠對我們的核心防區造成威脅的力量。而二十四小時之後,就算隆興會出兵,三大流派集體進攻中心城,我們也早就拿下普羅鎮了!”
一時間,支持的,反對的,參謀們各執一詞。費爾勒和塞爾沃爾皺着眉頭,看着電子地圖,默不做聲。
忽然,一個和人爭辯的參謀大聲道:“這個時候回兵,雖然超過了當初作戰計劃的底線,可是,是絕對必要的。雖然從理論上說,只有五十輛機甲的匪軍小隊拿下第一空港,不過是和其他地方一樣燒搶掠奪,不會困在那裡死守被我們包圍,可是,萬一他們和隆興會合夥呢?萬一隆興會的陸軍通過太空港投遞到第一空港”
參謀說着說着,猛然間閉上了嘴。
“怎麼可能第一空港連接的所有太空港,都在我們艦隊的控制之下”和他爭論的參謀還在反駁着,忽然間,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張着嘴,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襲擊了所有人。
臉色大變的塞爾沃爾轉頭對身旁的通訊參謀叫道:“給我接艦隊!”
“是!”
“參謀長”
通訊參謀的回答聲和中控臺前,另一個猛然站起來的參謀的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費爾勒艱難地扭過頭,看着那個已經變了臉色的參謀。
“隆興會艦隊,向我13和1號太空港口,同時發動襲擊目前,13號太空港,已經失守!”
一語成讖!
整個北盟指揮部,一片死寂。着了。今天特地在家裡寫的……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