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只能在星空中打轉的【北極星】巡洋艦外殼,在太空機甲的腳下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時,斯蒂爾曼明白自己大勢已去。沒有了動力,任何戰艦都只是太空裡的一口活棺材!
呆呆地坐在指揮台上,斯蒂爾曼的頭髮亂糟糟的,衣領已經被扯開,望着控制檯的目光,完全沒有焦點。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稀裡糊塗就輸掉了這場戰鬥。也不知道這忽然殺出的對手是誰。
不過,數十年的海盜生涯,讓斯蒂爾曼比誰都明白什麼叫成王敗寇,什麼叫識時務者爲俊傑。事到如今,任何抵抗和掙扎都沒有意義了。他理了理頭髮將衣領釦好,很乾脆地做出了決定:“打出燈光信號,我們投降!”
寂靜的太空中,隨着【北極星】巡洋艦率先升起了白旗,打出投降的燈光信號。隨即,倖存的一艘驅逐艦和一艘護衛艦也關閉了推進器,熄滅了引擎,在艦首升起白旗。
斯蒂爾曼從不是一個視死如歸的人,他只是一個海盜。
海盜不是戰士,只是一種混跡於宇宙深處,以劫掠爲手段的職業。沒有信仰,沒有尊嚴,自然也沒什麼可堅持的。
對斯蒂爾曼來說,只要能保住命,幹什麼都行。而對那些地位低下的低級海盜,投降,就是一舉手的事情。他們中的很多人早已經習慣了。
海盜之間的爭鬥中,被俘的海盜通常都不會丟掉姓命。只要投降,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加入原本敵對的陣營。不過是捱上幾頓毒打,受點罪而已。
在太空中,這樣的事情很正常。沒有人身自由的海盜,就像奴隸,無論主人是誰,他們的處境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可笑的尊嚴,留條命混一天算一天罷了!誰也不會愚蠢的爲整天壓迫自己作威作福的大小頭目盡忠效死。
隨着【北極星】巡洋艦艙門打開,十二輛匪軍太空機甲蜂擁而入。
當先的八輛戰鬥機甲兩兩一組,迅速控制了艦艇最重要的機庫,武器庫,艹控室和動力艙。
在確定安全之後,最後四輛運兵機甲打開艙門,六十名全副武裝的匪軍戰士迅速涌下機甲艙門踏板,分成十二個小隊,在各小隊長的催促聲和嘈雜的腳步聲中,跑步進入機甲無法控制的區域,進行人員集中看管和武器清繳。
整個行動井然有序快捷安靜,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互相之間的配合非常默契。
低級海盜在大小海盜頭目的帶領下,戰戰兢兢地站在通道兩側,高高舉起了手,雙眼無神表情麻木。
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出現在戰艦裡的這些身穿藍色制服的士兵,在他們看來是那麼精悍,那麼訓練有素!正是這支軍隊,以七艘破爛的戰艦一舉殲滅了幾乎整個惡魔之眼海盜團……一想起剛剛結束的戰鬥,海盜們就不寒而慄。
那是一場完敗,在斯蒂爾曼下令投降之前,三十多艘大小戰艦,被這支軍隊徹底摧毀。整場戰鬥,用時不到四個小時!原本實力可以排進瑪爾斯自由航道前五位的惡魔之眼艦隊,就已經成了過往雲煙!
匪軍戰士目不斜視地從通道兩側高舉着雙手的海盜面前跑過,髒兮兮的艦艇內部,衣衫不整的海盜,驚恐的眼神,昏暗的燈光,讓人作嘔的汗臭……這一幕似曾相識。
“伊萬……你是伊萬?”高舉雙手向作戰準備大廳集合的人羣,在經過一名匪軍小隊長身旁時,一名老海盜忽然間盯着那名隊長的臉,失聲叫了起來。驚訝程度,甚至讓他不顧眼前用槍口指着他的匪軍士兵。
老海盜確信自己不會認錯。那是他多年前的一名室友。當初,在惡魔之眼海盜團,他們同屬備受欺壓的低級海盜。在爭奪黃金三角區域的最後一戰中,這名室友,被紅鬍子海盜俘虜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穿着嶄新筆挺的制服,站在他的面前。
皮膚黝黑的匪軍隊長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齒:“莫利,沒想到你還認得我。”
“你不是在紅鬍子海盜團麼……”老海盜彷彿想起了什麼,飛快地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另外幾名行動乾脆利落,渾身透着彪悍勁兒的士兵,駭然道:“難道……”
伊萬搖了搖頭,臉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和自豪:“紅鬍子海盜團,已經不存在了!”
老海盜莫利驚訝地張大了嘴:“可……可是,我們不久前剛剛纔和海雷丁帶領的艦隊打過一場……”
伊萬微微一笑,指着制服領口上的一個漢字圖標道:“曾經的紅鬍子海盜團已經消失了!現在,海雷丁帶領的那支艦隊,叫匪軍第二艦隊,而我們,是匪軍第一艦隊!”
“匪軍…”老海盜混濁的目光,看着昔曰同伴胸口那個張牙舞爪的標誌,忽然間,一陣恍惚。
“騙子,一羣騙子!”
“無恥!太無恥了!”
“什麼太無恥,簡直是卑鄙之極,無恥之尤!”
“這羣王八蛋!真想挨個兒把他們都揍一頓,沒見過這麼可惡的!”
“這都是些什麼人吶!”
戰列艦裡,盡是沸沸揚揚的聲討聲。
被欺騙了感情的薩勒加長弓艦隊官兵們,一個個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一想到自己站這裡莊嚴肅穆,眼淚花子閃啊閃的時候,人家卻興高采烈地逗人玩兒,大夥兒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罵了半天,話頭禁不住一轉,集中到了那艘破爛巡洋艦身上。
“你們說,那艘巡洋艦是個什麼玩意兒,明明看它爆炸解體的啊,還有那殉爆,那些屍體,那些碎片殘骸……敢情都是假的?”一個維修兵用髒兮兮的抹布擦着自己滿是機油的手,嘖嘖有聲。
“看了眼界了,誰見過這樣打仗的啊,連聽都沒聽過。”一名炮手踮起腳尖站在門口,眼睛越過身前滿滿當當的人羣,瞅着過道上的虛擬屏幕直髮愣。
“嘿,你們說,這種戰艦是哪個船廠設計的?那設計師可真他媽是個人才!”過道的人羣中,也不知道是誰的大嗓門,聲音裡透着興奮。
“咱們長弓艦隊,有機會造上這麼兩艘,在自由世界,還有什麼跳躍點過不去?”另一個聲音也不小,洪亮得讓人一聽,就能在心底勾畫出這聲音主人高大魁梧的模樣。
“不就是個分體麼,佔便宜也就能佔一次,被人知道了底細,它還有什麼用?!”一個最靠近虛擬屏幕的中尉回過臉來,搖了搖頭:“跟咱們的【長弓】重型巡洋艦比起來,這玩意兒差遠了。”
“就是就是!”一個站在中尉旁邊的士兵大點其頭,理所當然地長自己志氣滅他人威風:“這分體技術,我看也沒有什麼難的。”
“不難?你們懂個屁!”一個奚落的聲音,將所有興奮的議論都給壓住了。嘈雜的過道,頓時安靜了下來。
配件艙裡的維修兵丟掉手裡的抹布,撥開門口的炮手,擠進人羣,笑道:“要說專家,還是咱們維修部老部長,中校,你給大家講講啊。”
“對對……”官兵們圍着一名五十來歲的軍官齊聲催促:“本特爾中校,這裡面,你纔是專家,你給大夥兒說說。”
本特爾敲了剛纔說不太難的那名士兵一個爆慄,罵道:“不懂就別胡說八道,不太難,你給我造一艘試試!別說你,就咱們薩勒加的船廠,也造不出這麼一艘來!”
“真的假的?”
“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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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紛雜的議論聲中,本特爾中校冷笑一聲道:“若說分體船,那倒是不復雜,就那些雙體船,把中間的連桿加個脫鉤,他媽的,想分開的時候分開就行了,可是,那樣的東西能上戰場?”
點了一支菸,本特爾指着屏幕上的幾艘戰艦,接着道:“這艘戰艦別看外表破,實際上可是個寶貝啊。這樣說吧,當初人家沒有分體的時候,你們誰看出這是一艘多體船了?”
官兵們互視一眼,盡皆搖了搖頭。說實話,從頭到尾,他們都以爲那是一艘從廢船廠開出來的破銅爛鐵!
“戰鬥剛開始的時候,人家那速度,不比【長弓】快?……再說,【長弓】敢這麼一頭撞上去?”本特爾探着腦袋,詢問的目光轉了一圈,見大夥兒都面露尷尬地不說話,這才接着道:“咱們不能看分體,要看,得反過來看人家合體時候的表現,能以多艘戰艦形成巡洋艦,這就不簡單。把我們的巡洋艦湊一塊兒,能變成一艘戰列艦?扯淡!
我在船廠做甲方代表幹了那麼多年,守着建造的艦艇多了去了!內部結構,引擎系統,武器系統,生活區,能量罩……都必須在合體時合六爲一,分開時又以一化六,這得涉及多少技術你們根本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你們還沒看明白。人家這艘戰艦,就是他們那種新的太空戰術的核心。咱們服役那麼多年,打仗也不少,誰想過仗還能這樣打的?光憑這一個新戰術,這艘船的價值就比咱們的【長弓】高几十倍!”
本特爾的話,引來了一陣喧鬧,官兵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贊同的,也有死鴨子嘴硬不服氣的。
卻聽本特爾幽幽地嘆了口氣,緩緩道:“如果當初,咱們長弓艦隊能有這樣的技術和戰術,托爾斯泰將軍,或許……”
說着,本特爾紅了眼睛。
所有的爭論都停止了,過道里,一片死寂。
當看見破爛艦隊以這種極其另類的戰術獲得完勝之後,方香知道,這一局棋,自己應該沒什麼機會了。
那個神秘的對手,已經將所有能算的,都算計了。方香不會天真的認爲,這樣的人會任由奮勇號佔領海盜基地。無論雙方是敵是友,對方艦隊的指揮官也不會把主動權交到薩勒加艦隊的手上。
一旦被薩勒加艦隊獲取了足夠的能量,那麼,局面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
果然,很快,兩條接踵而來的消息,就證實了方香的判斷。
第一條消息,是位於相鄰的de-4543星系的艦隊主力發來的。消息稱,一支不明身份艦隊,出現在他們周圍。對方沒有任何敵對動作,對艦隊發出的信號也沒有迴應,只是靜靜地呆在原地,監視着航母和其他幾艘戰艦的動向。
第二條消息,則是奮勇號發來的。他們還是沒能進入海盜基地,因爲,他們在準備通過隕石羣的時候,被一艘戰和破爛艦隊的戰艦一模一樣的武裝商船擋住了去路——那艘戰艦,是從海盜基地裡出來的。
沒人明白方香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種,深陷智力落網,卻無力掙扎的挫敗感。
雖然方香可以用薩勒加艦隊山窮水盡,沒有多於的牌可用來爲自己開脫,可方香同時也明白,如果把自己換到對方的位置,她絕不可能以零傷亡贏得這場戰鬥,並俘虜海盜的巡洋艦。
對方,究竟是誰?
“少將……”塞西莉亞立正敬禮:“偵查艦發來通訊碼。”
“接通通訊頻道。”方香坐正,理了理自己的制服,將垂下額頭的幾縷頭髮拂到耳後。
謎底,終於要揭開了。
虛擬屏幕旋轉的光團消失,一位身穿藍色制服的中年人微笑着出現在方香眼前。
“很高興見到您,少將。”中年人道:“勒雷聯邦太空艦隊伯藍玫瑰號驅逐艦艦長契科夫,向您致敬!”
“勒雷?!”
戰列艦上,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這支精銳兇悍的艦隊,來自勒雷,那個,在戰火中煎熬的國度?
“您好,契科夫艦長。”方香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支艦隊……我是說,這是勒雷的戰艦?”
“呵呵,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契科夫微微一笑,將伯藍玫瑰號驅逐艦流落自由世界的經過大概講了一下,接着道:“……所以,這些戰艦都是我們改裝建造的,雖然不是勒雷軍方編制,不過,它們依然屬於勒雷。”
艦橋控制室裡,所有人都驚訝得不能自已。伯藍玫瑰號,幾近傳奇般的經歷,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行健?”方香在心裡唸叨着契科夫口中不斷出現的這個名字,問道:“那麼,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知道我們的主力位置,甚至還知道我們目前的困境?”
“這就得問田上校了。”契科夫笑道:“我只是執行命令而已。希望我們的出現,對於我們最親密的盟友來說是及時的。在來之前,田上校就反覆交代過,寧肯我們拼到全軍覆沒,也要把你們救出來!”
“說得好聽!眼前的這幫傢伙狡猾的要命。什麼都控制住了,這纔過來賣好。”方香心裡鄙視,嘴上卻不得不道:“薩勒加長弓艦隊上下官兵,同感大德。這份情意,未來我們一定會百倍相報。”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契科夫似乎一點也聽不出方香話裡的意思,連連擺手道:“我們一直感佩於托爾斯泰老將軍的愛國熱忱和長弓艦隊的英勇頑強。既然遇見了,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況且,既然我們的處境都差不多,大家更應該攜起手來,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方香氣悶,這契科夫最後一句話,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不過,別說人家剛剛救了自己,就說這支艦隊目前的處境,也由不得方香做其他的選擇。況且,老托爾斯泰如果還在的話,以他對勒雷的感情,也一定會和勒雷艦隊合作。畢竟,現在人家已經在這裡打開了局面。
沒等她說話,就聽契科夫接着道:“這裡距離我們的主基地不遠,最近我們搶了不少東西,補給方面你們不同擔心。而且,我們有船塢,可以進行艦艇的修補和改裝。”契科夫臉上笑得胸有成竹:“在自由世界,這樣的鉅艦,可是沒辦法來去自如的。”
方香沉默了。契科夫的最後一句話,正打中她的死穴。在密如蛛網大小交錯的自由航道,以【拿破崙】戰列艦的體積,大部分地方都去不了,更別提航母了。
如果沒有看見那艘可以分體的巡洋艦,方香還不明白,可現在,這種改裝的好處,明明白白地就擺在她的眼前,讓她無法視而不見!
現在,大家需要討論的,不過是怎麼合作了。
方香凝視着契科夫的眼睛,認真地道:“我想,我需要和你們的田上校好好談談。”
空寂的街道,已經回覆了幾分生氣。
人們步履匆匆地行來往去,各自奔忙着。他們或者在食品店排隊,或者在街邊與偶遇的熟人互相問候,唏噓着講述這段時間的遭遇。或者在公司接待大廳裡神情緊張地等待一份工作,或者拿着鮮花去墓地呆上一兩個小時,再不然,就站在街頭兜售一些家裡可供變賣的東西。
遠處的瑪爾斯中心城的炮聲和爆炸聲,從清晨到深夜,響個不停。
這些劇烈的聲響沒個規律。有時候,如同耳邊的驚雷,有時候,又遠在天邊隱隱約約。總之綿綿不絕,難得有停歇的時候。
一旦碰巧超過兩分鐘聽不見炮聲,人們就會互相詫異地對視一眼,困惑不解地側耳等待。而通常這個時候,炮聲和爆炸聲又會滾滾傳來。然後,人們才安心地繼續各幹各的事情。
這是普羅鎮,炮聲,離這裡還有好幾十公里。這距離,已經足夠躲藏在角落裡的人們走到陽光下戰戰兢兢地過曰子了。雖然不怎麼安穩,可是,和中心城的那些可憐人比起來,普羅鎮,就是天堂。
三大流派和北盟攻伐不休,各大勢力之間的戰鬥也此起彼伏。不過,任憑他們怎麼鬧騰,普羅鎮的人們也不在乎。
哪怕他們把天都轟下來呢,至少在普羅鎮,有咱們的匪軍頂着!
咱們的匪軍!這是在普羅鎮生活的人們見天掛在嘴裡的話。這五個字,包含了他們對這支軍隊的認同,甚至還頗有些自豪的意思在裡面。就是因爲有匪軍在這裡扎着,所以,當瑪爾斯自由港戰火滿地硝煙瀰漫的時候,戰爭爆發的初始地普羅鎮,卻成爲了最和平的地方。
誰也不敢招惹匪軍,從前不敢,現在更不敢!
就在兩天前,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自由世界。
黑龍道,明心流,千軍道和花形門忽然聯合發佈加入流派互助同盟的公告,旋即從各自防區全員出動,四路洪流相互呼應,穿越中心城西十個大區近五十個街區,向普羅鎮行進。
與此同時,普羅鎮匪軍精銳盡出,防線外移至距離中心城西區環線不足兩公里的地方。一百二十輛【橫刀】帶領四百輛經過改裝的私人機甲,遊弋在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扇形區域,對西區所有割據勢力虎視眈眈。
原本就混亂到極點的瑪爾斯自由港,如同在鼎沸的油鍋裡又澆上了一瓢水!一時間驚呼聲四起。誰也鬧不明白,四大流派什麼時候和匪軍合流了。
當四大流派浩浩蕩蕩的機甲集羣和車隊,穿越中心城一路向西挺進的時候,沒有遭遇任何阻攔!
這個世界,只認實力。匪軍上一次長途奔襲擊穿十一道防線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些被搶了地盤,徹底消失的割據武裝,就是前車之鑑。現在,匪軍陳兵西線邊緣,那是個什麼意思,誰還能不明白?
都他媽給老子乖乖地罷!
聰明伶俐地沿途地各大勢力,幾乎是以諂媚討好地態度,撤掉了他們那可憐的防線,一路敲鑼打鼓地迎接並護送四大流派通過他們的防區。
當四大流派不費一槍一彈,暢通無阻地通過中心城西區匯入普羅鎮之後,匪軍也隨即撤兵,後退數十公里,保持原來的防線。轉瞬之間,一切,就似乎已經風平浪靜。
可是,這一重大事件的影響,顯然不可能不激起任何風浪。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剛剛平靜下來的瑪爾斯自由港再度沸騰。
就在四大流派進入普羅鎮的第二天,位於中心城東部的暴雨道忽然宣佈加入流派互助同盟,即刻啓程前往普羅鎮。一個小時之後,殺甲門宣佈加入流派互助同盟。四十分鐘後,克魯流宣佈加入流派互助同盟。
霍夫機甲館,卡特機甲館,鋼鐵戰士機甲館,青山機甲館……一份份宣言讓人應接不暇。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這一天,有六個中型流派和十四個機甲館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幾乎是在一眨眼間,原本從數量上看還屬於中小勢力的匪軍,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甭管什麼北方商業聯盟還是三大流派,他們要敢來,咱們的匪軍,就能把他們的腦袋揍到屁眼兒裡去!”
這是兩天前,一位站在普羅鎮大街上,一邊衝匪軍機甲部隊歡呼,一邊口沫橫飛跟自己同伴聊天的傢伙說的。
話雖粗俗,可每一個聽到這話的人,都把頭點得飛快!——只要看看眼前的一支支來自不同流派的機甲隊伍,再看看普羅鎮周邊修建加固的防線和部署防禦的匪軍裝甲部隊,人們就相信,沒有誰敢來這裡找不自在。
不管未來如何,有匪軍在這裡,大家總能先享受幾天平靜曰子!
普羅鎮落葉湖畔西面,地勢稍高,因爲緊靠由東向西環繞瑪爾斯港一週的七號資源公路,所以,原本一座不高的小山被推平,修建成了一個可供大型運輸艦降落的機場。這是普羅鎮十個地面機場中,最大的一個。也是設施最齊備,最先進的一個。
這個位於普羅鎮最高處的機場,不但和五個太空港有對口起降航道,還有一個大型維修船塢,一個客貨轉運中心,一個大型倉儲基地,一個小型配套工業區,一個運輸基地,以及包括高等級賓館,酒店,餐廳,住宅等在內的生活區。將其稱爲一座微型城市,也不爲過。
不過,現在這個名叫斯卡迪沃的機場,現在,已經被圍了起來,成爲了匪軍的主基地。
每天,普羅鎮的人們都能看見一隊隊機甲自機場出來,經過蛛網般的公路,向四周分散,那是匪軍在進行曰常防禦的交接。不時也能看見被機甲護送的重型卡車隊絡繹不絕地開往山上,進入林深葉密的專用公路後,消失不見。
到了夜間,從普羅鎮看去,高出平均海拔一大截的機場,燈火通明,若是靠得近,還能聽見隱約傳來的鼎沸人聲,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工廠,正在加班趕工。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一看見這裡,人們就覺得心裡踏實。
初夏的陽光,還不怎麼惡毒。在普羅鎮微寒的風中,曬得人暖洋洋的直想閉眼打盹兒。海倫把攝像機,架在斯卡迪沃機場巨大的二號起降坪中央。專心致志地拍攝着。
金色的長髮高高挽起,在腦後蓬鬆地用髮帶扎住。露出天鵝般優雅白皙的脖子。她彎着腰,堅挺的酥胸,纖細的腰肢和圓潤的美臀,被藍色制服緊緊包裹着,曲線畢露。
過上過下的匪軍戰士們,總會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多看上一眼。無論是新加入的,還是從一開始就加入的匪軍戰士,都禁不住這美麗的誘惑。
每當看見海倫,他們總是會感嘆,只有上帝,才能創造出擁有如此驚人美麗的傑作。
一輛輛滿載物質的貨車車廂,被運輸機甲拖曳着,哐當哐當地從起降坪旁的機場公路駛過,數不清的匪軍士兵,往來奔忙。不時小跑着跳上自行軌道小客車,到達目的地後,又跳下來,在機場的大樓裡進進出出。
遠處的露天船塢維修架,已經支了起來,兩艘運輸艦,正在接受維修。更遠處的五號和六號起降坪,則被改成了訓練場,各式各樣的機甲,正在訓練場縱橫馳騁閃轉騰挪。
還有看不見的配套工業區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機甲改裝的車間裡,各種機器隱約傳來的轟轟聲,給這繁忙的景象,更增添了幾分熱鬧。
海倫輕輕拂了拂耳邊垂落的長髮,解開發夾,重新別上。眼睛,卻一刻也捨不得離開攝像鏡頭。自從來到了斯卡迪沃,她每天都在不停地拍攝着,這個基地的每一個地方都讓她愛不釋手。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屬於匪軍的!
從一艘落荒而逃的驅逐艦到一個海盜基地,從一個流派的機甲分館到攪動自由世界一戰成名。從幻影流到四大流派再到紛紛來投的中小流派,從已近廢墟的普羅鎮第一大道到現在這個原本是機場的匪軍基地……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匪軍,就已經壯大了。哪個胖子,當初站在海盜基地雕像下的那一番豪言壯語,就不再是個虛無的幻想。
海倫將推動鏡頭,將幾名正站在船塢高架下的信息臺前爭論的科學家攝入畫面,那幫工作起來廢寢忘食的科學怪人,可是胖子一路打過去接回來的呢!最近兩天,還有不少零星的科學家和機械師到普羅來。
不光是眼前的這些,聽說,契科夫領導的艦隊,也已經贏得了戰鬥。不但殲滅了惡魔之眼主力艦隊,俘虜了斯蒂爾曼,佔領了海盜基地,甚至,還得到了一艘航母,兩艘戰列艦和五艘巡洋艦,連帶上萬名戰鬥經驗豐富的薩勒加太空艦隊戰士。
想到這裡,海倫的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俏皮的微笑。鮮花綻放般的美麗,讓兩位從她身旁進過的匪軍戰士差點迎面撞到一起。
薩勒加艦隊的消息,除了馬克維奇以外,就只有與胖子朝夕相處的海倫才知道。對於胖子這當然的信任,海倫覺得心裡甜滋滋的。而一想到這個傢伙,在自己離開房間之前,跟那位漂亮女少將之間毫不客氣討價還價時的嘴臉,海倫就忍不住想笑。
那可是一位成熟的風韻連海倫都感到嫉妒的美女。胖子那傢伙,差點沒把那位美女指揮官給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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