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因爲苗苗住在紀遠那裡的關係,路兮琳即使不加班,下了班也去紀遠的地方,而爲了方便,對於紀遠同行的提議她也沒有拒絕。
苗苗的下班時間和路兮琳相差不多,所以紀遠和路兮琳下班後,會順路去接苗苗,幾天下來,天天如此。
爲了感謝紀遠,加上不想讓他每天都那麼破費,於是路兮琳還主動提出在家做飯,也順便向紀遠展示了自己的廚藝。
每當三個人坐在餐廳裡的時候,餐桌上方的吊燈投照在桌上的飯菜上時,紀遠都會莫名的感到一陣屬於家的氣息。
吃飯時,他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對面的路兮琳,只是路兮琳並沒有注意到他注視的目光。但苗苗卻將一切看在眼裡。
而除了這些之外,每天晚上,路兮琳還會在紀遠的住處待到九十點鐘纔回賀家。她對此並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苗苗一個人在紀遠家裡,所以想多陪陪她,但這卻讓賀文淵原本便懷疑的心情變得更加懷疑。
尤其是他又是好幾次看到紀遠把路兮琳送到家門口,雖然紀遠沒再做出任何如同第一次時的親暱舉動,但他還是感到十分生氣,心裡更是燃起一團火苗。
當賀文淵再一次看到紀遠的車出現在自家門前的時候,他終於再也按捺不住,轉身出了書房。
剛到房間門口,便碰到剛到門口的路兮琳。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路兮琳剛把包包放下,賀文淵就忍不住問她:“最近怎麼總是這麼晚?”
“嗯……最近事情多,所以有點忙……”路兮琳一邊迴應,一邊做着去洗漱的準備。
“有這麼忙嗎?”賀文淵又問。
路兮琳沒有聽出異樣,所以依舊沒有看他,只是點點頭,回答說:“是啊!”
“到底是忙着工作,還是忙着和紀遠幽會?”
見她仍是撒謊,賀文淵再也不想跟她拐彎抹角,而聽到紀遠的名字,路兮琳果然微微一怔,擡眼看他。
“你……什麼意思?”
路兮琳還在試圖否認,賀文淵努力壓抑的情緒,也終於再也壓不住。
“你還想繼續說謊到什麼時候?這纔多久,都已經到每天晚上要親自把你送到家門口的地步了?”
路兮琳一愣,幾秒後才訥訥的接過話:“你、你都看到了?”
“你都已經明目張膽到這種程度,還指望我當瞎子嗎?”
賀文淵越說越來氣,因爲她的撒謊她的否認,還有她明明做了,還一副茫然無辜的表情,都讓他不悅,讓他生氣。
但路兮琳不知道他這是在氣什麼,而她並不認爲紀遠只是送她回家,就可以讓他動怒到這樣的程度。
但她還是好心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路兮琳不想跟他爭吵,並且見他都看到了,所以她也不再隱瞞。
事實上,她也沒有打算要瞞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沒有必要向他彙報。
“是我妹妹來了,她到市裡做暑期工,但是沒有住的地方,我一時也找不到地方安置她,紀總知道了,所以才幫忙讓我妹妹暫時住到他那裡。我晚上也的確不是在加班,而是去看我妹妹了,晚上回來太晚,紀總不放心,纔會好心送我回來。事情就是這樣而已
!”
路兮琳語心氣平和的解釋着,她以爲她的解釋可以令賀文淵平靜下來,卻不料賀文淵聽了,更是一肚子氣。
“這種事,爲什麼你會找別的男人,而不是找我?”
他簡直無法理解,不管他和她的關係究竟是怎樣,但至少,現在彼此仍是名義上的夫妻,這種事情她卻寧可求助一個不相干的男人,也不願找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這讓他如何不生氣,當然,或許他真正生氣的原因,只是因爲她找的那個男人是紀遠。但他現在沒法去細想這些。
“我不想麻煩你!”路兮琳實話實說。
“找別的男人就不怕麻煩,找我就是麻煩?還是說我比別的男人麻煩?”他無法苟同她的邏輯與說法。
路兮琳深吸了口氣,儘量保持平靜。“我知道你能解決所有的事情,但……我的事,我希望能夠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每件事都靠你。”
“那你想到什麼辦法了?你的辦法就是放着自己的丈夫不用,而去找別的男人幫忙?這就是你想的辦法?還是你只是想找個藉口和他單獨幽會單獨相處?”
“什麼別的男人,什麼單獨幽會相處?他是我的老闆,更是我的朋友,你這麼說是在誣衊我們。”
聽他一口一個男人就算了,他竟然越說越離譜,還對她和紀遠用上了幽會這樣的詞。這讓路兮琳也不禁來了氣,於是和他爭了起來。
她如果不爭還好,這麼一爭,賀文淵更覺得她這是在狡辯。
“朋友?如果真的是朋友,那他就更應該有所顧忌,而不是打着幫你的幌子,製造和你獨處的機會,還大半夜殷勤的把你送到家門口,讓我看到。再說了,就算是你說的那樣,難道你不會給我電話,我不能去接你嗎?難道我丈夫的身份,還不如你一個所謂的朋友?”
賀文淵幾乎是怒氣衝衝的說完,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只知道他無法控制心裡的情緒,他真的很生氣,因爲她把紀遠看得比他還重要。
而在聽到“丈夫”兩個字的時候,路兮琳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卻不敢去想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爲她有事的時候想到了紀遠而不是他,還是因爲擔心有一天她會再次提到結束這段婚姻?
想着,路兮琳連忙在心裡搖了搖頭,他不會的,他怎麼會因爲這些而生氣呢?他生氣也許只是男人佔有慾的本能反應,也許只是擔心自己會離去,而擔心的原因,不過是害怕失去手上的東西。
而他所有的反應,從始至終,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想到這裡,路兮琳心裡不由一酸。
斂了心裡的情緒,她迎上他的目光,一臉平靜的說:“我不想跟你爭吵,我只是想告訴你,不是你不如朋友,而是朋友對我來說,任何時候我都不用擔心會失去他,不用擔心會因爲沒有他而不習慣,可是你對我來說不同。將來有一天我總會離開,而我不想在現在養成對你過於依賴的習慣,我怕有一天離開了,我會無所適從。”
路兮琳說着說着,鼻子竟是有些發酸。
賀文淵聽了,心裡驀的一怔,方纔滿腔的怒火不知爲何,竟是忽然之間平熄下來。
她的聲音平靜而憂傷,她的眸光閃着亮光,卻又早已
沒有了往日的光芒。
“誰說你會離開?”沉默了數秒,賀文淵終於再次出聲。
而面對他的詢問,路兮琳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便直接把自己偷聽到的話說了出來。
“你不過只是需要這段婚姻兩年,你不在乎娶的是葉芳婷還是我,真的還是假的,都不重要,而對你來說,假的更好打發,不是嗎?”
路兮琳看着他,聲音和她臉上的表情一樣,平靜到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情感的波動。而說完,不等賀文淵接話,她又繼續:“其實你不用想着打發我,如果你真的需要兩年時間,我會配合你,在兩年期限內,我不會再提出離婚,而兩年後,不需要你說,我也會主動離開。我這麼做,就當是爲了報答你在這之前爲我做的事情。我很感謝你!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希望我們能夠像最初的時候說的那樣,對彼此的事互不相擾。不過你放心,也許我不是你眼中的好女人,但我仍然會記得你對我唯一的要求,不會找男人,更不會給你戴綠帽!至少,在兩年內,我會安安份份頂着賀太太的名份!”
聽了她的話,賀文淵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整個人就這樣僵在原地,直到看到路兮琳繞開他準備去衛生間,他才忽然的回了神,一把拽住路兮琳的手腕。
路兮琳順勢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卻已是背對着他。
“你是聽誰說的?”
賀文淵輕聲問她。
路兮琳背對着他笑了笑,說:“很抱歉,是你和媽在書房裡說話的時候,我不小心偷聽到的。”
賀文淵蹙了蹙眉,忽的想到賀文策召開新聞發佈會的那天,在書房裡他的確有跟謝嬌容說過類似的話,可是他不過是隨口敷衍謝嬌容而已,根本不是他內心所想,即便真的有想過,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當然,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聽到這些話,這讓賀文淵震驚之餘,又懊惱不已。
而也因爲如此,這一刻他忽然發現,他很害怕她會把這些話當了真,怕她誤會自己。
“如果我說……那不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是不是真的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對你而言不也一樣嗎?我們本來就是因爲各自的目的纔會陰差陽錯的走到一起,只是後面發生的這些事,都不在你我的預料之內,既然沒有這些枝枝椏椏,也同樣只有兩年而已。”
說完,路兮琳微一用力,便將手腕從他的手心裡掙脫了出來。
衛生間裡隱隱的傳來“嘩嘩”的水聲,路兮琳強忍住哭泣的聲音,將花灑對着自己的臉,讓眼淚變得不那麼清晰,好像這樣就會讓心裡的難過減輕一點。
她以爲自己可以將那些話爛在肚子裡,直到離開的那天,可是在面對賀文淵無緣無故的脾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可以忍受他的冷漠,她可以忍受他的拒絕,她可以忍受他的逃避,卻無法忍受他明明不愛明明用行動表達着對她的感情,卻又無故的懷疑她誣衊她,用丈夫這樣的身份來約束她。
賀文淵站在陽臺上,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心亂如麻。
而此時,他也終於知道,爲什麼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她卻沒有那種輕鬆和愉悅,反而越來越淡然越來越讓他找不到以前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