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在的安寧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她腦子裡面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路兮琳消失,然後和賀文淵雙宿雙棲。
所以路兮琳的話音落下,她便笑道:“你就是不想我跟文淵哥在一起,怕他愛上我對不對?呵呵……我和文淵哥哪裡來的勉強?我們本來就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兒,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早就已經是夫妻,爲他生兒育女的也會是我。可是你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毀了。你毀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離開賀家,不會離文淵哥那麼遠。你知道我離開賀家離開文淵哥的日子有多難過嗎?我每天麻木得如同一具木偶,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我試圖用酒精來麻醉自己,讓自己忘記文淵哥的存在,我每天和不同的男人約會上牀,只是不想讓自己在清醒中面對失去文淵哥的事實。你能體會那種在自己不愛的男人身下假裝承歡的滋味嗎?每一次我都假裝歡叫,每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想到自己做的事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感到作嘔。”
“而這一切,全都拜你所賜,都怪你全都怪你!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還是賀家養小姐,還是文淵哥最疼愛的寧寧,路兮琳,你現在能體會了嗎?體會我對你的恨,體會我想要你死的心情!”
說到最後,安寧的情緒忽地變得激動起來,臉上的哂笑也完全地被怒色所取代。
路兮琳蹙着眉一臉慌措地看着臉色忽變的她,害怕的眨了眨眼。
不過不等她說話,安寧又接着道:“所以只要你死了消失了,一切就會重新回到原來的模樣,我就可以和文淵哥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安寧的臉像是六月善變的天氣一般,臉上剛剛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怒色,又忽然地變得平靜下來,連說話的語氣也跟着起了變化。
語速不急不徐,瞳眸中的恨意亦隨之漸散,尤其是在說到與賀文淵恩愛的時候,眸中更是涌出滿滿的憧憬之色。
路兮琳因爲害怕而一直緊盯着她的眼睛,也關注着她表情的變化。而在捕捉到她眼中的憧憬的時候,她忽地有了主意。
雖然她很想諷刺安寧說,就算我死,就算我消失,文淵也不會愛上你更不會和你恩恩愛愛白頭到老,但眼下顯然不是逞口舌的時候,自保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連忙換了方式對安寧說道:“其實,不用我死也不需要我消失,你也可以和文淵在一起,擁有他,並且和他完全地屬於彼此!”
沉浸在對自己與賀文淵美好憧憬中的安寧聽到路兮琳的話,不由神色一怔,很快從那片憧憬中回神過來。
她蹙着眉看了路兮琳一眼,神色狐疑地問:“你、你說什麼?”
她的反應被路兮琳全數收入眼中。
安寧果然還是和以前的每次口舌之爭時一樣,她的重心和目的其實都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賀文淵,她要和賀文淵在一起。
所以路兮琳覺察到這一點後,便順着她的這個弱點挑起了話茬。
“我是說,不管有沒有我,你跟文淵都可以恩恩愛愛,都可以和他擁有彼此!”
爲了穩住安寧,爲了自保,路兮琳違心地說着,說時,心裡也在快速地盤算着該怎麼脫身,畢竟目前的形勢對自己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即便是能暫時地穩住她,可是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哪根神經受了刺激又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而路兮琳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安寧腦子已經出了問題。
“你什麼意思?
”
安寧連續的兩聲反問,路兮琳心裡微微地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選對了路子。
想着,她連忙斂了思緒,繼續柔聲道:“有些事,其實你一直都不知道,文淵他……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他對你也不止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路兮琳儘量讓自己神色自然,語速流暢,生怕一不小心就讓安寧覺察出了異樣。
而安寧在聽到她的話後,雖然手上的匕首依舊緊緊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但卻果然神色一怔,訥訥地道:“不、不,不可能!”她搖了搖頭,接着又將神色一斂,惡聲道:“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在騙我,我纔不會相信你上你的當,你以爲你這樣就可以騙過我嗎?你就是想騙我放過你對不對?哼,你休想、休想!”
說着說着,安寧的情緒竟是又忽然地激動了起來,握着匕首的手也跟着她的情緒波動一顫一顫的,嚇得路兮琳又將頭往後仰了仰。
更讓路兮琳崩潰的是,害怕之餘她還不得不繼續出聲安撫她:“安、安寧,你、你冷靜點聽、聽我說,我說、說的都是真、真的!”
再鎮定再強的控制力,在面對真傢伙的時候,路兮琳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具血肉之驅,這匕首要真刺進去,她這條小命可真的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儘管現在的反應不是她真心想表現的,可是爲了保命,她必須藏起自己的氣勢,表現得軟弱。
“我不相信,不相信!”
安寧搖着頭吼了兩聲,路兮琳又趕緊道:“你先聽、聽我說好不好?就算你要我死,也得先聽我把話說、說完,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文淵他對、對你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嗎?”
文淵啊文淵,雖然此刻你不能來救我,可是你卻仍然是我的救星。
路兮琳在心裡自嘲地感慨。
而這一次,她的話果然讓安寧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安寧皺着眉頭緊緊地盯着她,看得路兮琳心裡發怵。
“好,那我就在你臨死前給你一次機會!”安寧狠聲說,路兮琳聽罷,連忙開口。
“其實你既然知道我叫路兮琳,知道我嫁給文淵只是爲了錢,所以你也應該知道,我跟文淵的婚姻並不是真的。而文淵娶我,只是因爲我是葉芳婷的這個身份,雖然這個身份是假的,但他要的只是這個身份而已。因爲賀老爺生前立了一份遺囑,只有他娶了葉芳婷,並且將婚姻維持兩年,才能夠保住他手上的繼承權,若不然,他的那部份繼承權就會落到賀文策的手上。我爲了錢,答應了留在他身邊兩年的這個條件,所以兩年裡,我們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都一致對外,不談離婚。這也是爲什麼無論你做了什麼,我們都沒有離婚的原因!但是現在,兩年期限已過,我因爲當初是用的葉芳婷的假身份,和文淵的婚姻自動失效,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夫妻關係。而其實一直以來,文淵對你一直都很在意,可是爲了守住繼承權,他不得不藏起對你的感情,假裝和我恩愛,我收人錢財,也不得不配合他演這麼一齣戲。”
路兮琳迫於無奈,只好將實情道了出來,而她也知道,安寧既然已經知道她不是葉芳婷的事,也必然會聽說其它的事情,這樣一來,反倒會在安寧心裡起到一個誘導的作用。讓她覺得當初賀文淵不和自己離婚,的確是爲了繼承權這個目的,而不是真的愛自己。
聽罷路兮琳的話,安寧在心裡快速地理了一遍,路兮琳看她神情鬆懈,原以爲起到了效果,不料安寧卻是眉心
一收,厲聲質問:“那他爲什麼還要把我趕出賀家?”
“那是因爲文淵怕鄧琪阿姨再利用你來挑撥我們導致我們離婚,所以不得不那麼做。你想想,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你,他完全可以不管你,又怎麼會在你離開賀家後給你三百萬?他就是不想看到你在外面吃苦。而且他還曾跟我說過,希望有一天你能以你原本的身份真正的進入賀家,而不是以賀家養小姐的身份存在!”
路兮琳編謊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不僅不用打草稿,甚至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說得這麼順溜。
而想想鄧琪的確有過讓自己破壞賀文淵和路兮琳的舉止,加上賀文淵的確讓楊岸飛給過自己三百萬,並且這些和路兮琳說的話完全相符,也和她的理由並不牴觸,所以安寧心裡有了一絲微動。
可是一念之間,她又似想到什麼,說:“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是你懷了他的孩子,他……”
“孩子不是他的!”
不等她把話說完,路兮琳便連忙出聲打斷。
安寧眸中劃過一抹詫異,訥訥地問:“你、你說什麼?那不、不是文淵哥的孩子?”
“是啊,不是他的!如果是他的,我早就告訴他了,可是他到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路兮琳解釋。
“我不信!”默了兩秒,安寧忽然出聲。
“我說的是真的!”路兮琳強調。
“不是文淵哥,那是誰的?”安寧問。
路兮琳沒想到已經被自己繞進去的安寧竟然還會追問這樣的問題,並且還一副不答不行的模樣,於是她只好又隨口扯謊,說:“紀遠的!”
“紀遠?”
“是啊,紀遠他一直都很愛我,你不是知道嗎?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出於無奈,路兮琳只好讓可憐的紀遠就這麼躺中背了黑鍋。
安寧怔了怔,又問:“你、你說的都是真、真的?”
她當然知道紀遠愛路兮琳,而如果路兮琳真的懷了紀遠的孩子,那文淵哥他……他不就是自己的了?安寧邊問,邊在心裡如是想着。
路兮琳聽了她的問題,想點頭回應,但因爲匕首的關係,她只好眨了眨眼,又緩聲說道:“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去當面問文淵,問過了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安寧定定地看着路兮琳,見路兮琳神色平靜不慌不懼,又一臉誠懇,兩人就這樣看了她小會兒,才訥訥出聲:“是、是啊,只要去問文淵哥,就什麼都清楚了!”
“是啊安寧,只要問他就可以了,所以爲了早點弄清真相,我們……我們現在去吧好不好?”路兮琳試探地開口。
安寧在她的安撫之下,情緒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激動,所以她也覺得現在是個最佳的時機。
不過安寧雖然神色緩和下來,但並沒有馬上給出反應。
路兮琳見狀,又試着問她:“安寧,我們現在就去問他,好嗎?”
說着,她小心地觀察着安寧的反應,然後又伸手試着推開握着匕首的安寧的手,試圖將自己的脖子從匕首下解救出來。
對於路兮琳的動作,安寧並沒有表現出牴觸,只是在匕首緩緩離開路兮琳脖子的時候,口中喃喃地應道:“好、好,去,現在就去……”
她的反應讓路兮琳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不過眼看就要脫離險境的時候,鐵門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刺響。
這一聲刺響像是凌空而降的驚雷,直接擊中安寧的神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