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琪和賀文策不在家,晚飯只有謝嬌容賀文淵和路兮琳三個人,但氣氛並沒有因爲少了兩個人而好到哪裡去,相反,沒有了鄧琪,這晚餐更是顯得冷清了。
路兮琳一直都很不喜歡這樣的壓抑。她看看賀文淵又看看謝嬌容,母子二人都一言不發地垂眸吃飯,臉上是神同步的表情。
而謝嬌容吃飯的時候只是吃些青菜,路兮琳看了一會兒,不由疑惑,問:“媽,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她很少這麼主動關心謝嬌容,所以一句話,謝嬌容和賀文淵的目光都同時集聚到她的身上,讓她有些不自在。
“沒有!”謝嬌容淡聲回答。
之前沒怎麼注意,這會兒路兮琳因爲疑惑而多看了謝嬌容一會兒,才注意到她似乎臉色不太好,於是又道:“媽,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謝嬌容還是隻有兩個字。
生病說不上,她只是最近兩天有點小感冒而已,所以不能沾太多油葷的東西。
“真的嗎?”
質疑謝嬌容的話,對路兮琳來說這絕對是頭一次。
謝嬌容看了她一眼,路兮琳以爲她不高興了,於是沒等她出聲,路兮琳又連忙解釋:“媽,我只是擔心你!”
聽到路兮琳語帶小心,目光怯怯,謝嬌容心暖之餘卻又不由地暗自輕嘲,自己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想着,謝嬌容儘量地讓自己表現地平和一些,說:“真的!”不過一向嚴肅慣了的人,突然想要改變自己,這真心是一件很難的事。
所以簡短的兩個字,再配上她有些生硬的“平和”表現,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真實內心。
而聽她這麼一說,路兮琳也不再多說了。
媽都說了,她沒生病,真的沒生病,那就是真真的沒有生病了!
不過想歸想,吃過飯,路兮琳還是找到莫嫂詢問了情況,於是這才知道謝嬌容是真的在生病。
雖然只是小感冒,但畢竟年齡大了,自是比年輕人受折磨,加上她本來身體就不好,所以路兮琳在問過莫嫂謝嬌容的身體狀況後,親自給她熬了薑湯送到書房裡。
書房裡面,謝嬌容正跟賀文淵談着事情,聽到敲門聲,兩人都微怔了一下,接着路兮琳也不等裡面的人迴應,便推了門進來。
“有事嗎?”見是她,賀文淵忙問,路兮琳端着薑湯走到謝嬌容身邊,將薑湯往她面前一放,看了賀文淵一眼,回答說:“我給媽熬了碗薑湯,對感冒很有效的!”說完,她又看向謝嬌容,笑着道:“媽,平時我跟文淵都不在家,不能照顧你,對不起!”
想想,雖說謝嬌容是冷了點,甚至曾經爲了安寧而不分青紅皁白地打了自己,但這些都不足以影響路兮琳現在的心情。
和賀文淵雨過天晴後,她就想了很多,無論怎樣,賀文淵對自己她,自己就應該對他,以及他的家人好,這是她身爲賀太太的本份責任和義務。
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
謝嬌容顯然沒有料到路兮琳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原本她的舉動就已經很讓自己暖心了,再聽她這話,謝嬌容更是有些動容,儘管她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緒,但眸光裡波光涌動,卻在泄露着她的心思。
當然,路兮琳這麼大條的人自然是沒有看出名堂,但坐在謝嬌容對面的賀文淵卻看出來了。
和謝嬌容一樣,他也完全沒有想到路兮琳的此時的言
行,不過在看到謝嬌容眸光裡的反應後,他不由一笑,忙怪謝嬌容道:“媽,你還愣着幹什麼?你兒媳婦給你熬的薑湯就快涼了!”
這一提醒,謝嬌容回神過來,然後她端起薑湯一飲而盡,味道有些微辣,可是心裡卻很甜。
謝嬌容喝完薑湯,路兮琳滿意的笑了,接着,她一邊收碗一邊說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們先忙!”
出了書房,房門關上後,路兮琳在門口站了幾秒,重重地吐了口氣。
看看手裡的空碗,想到謝嬌容剛纔喝湯的情景,路兮琳竟是情不自禁地揚了脣角。
“看你兒媳婦多好!”路兮琳離開後,賀文淵語帶調侃地對謝嬌容說了一句。
謝嬌容看了看他,對他的話未置可否,可眉梢眼角的地方,分明都帶着幾分喜色。
晚上回去的路上,賀文淵掃了一眼正坐在副駕座上閉目養神的路兮琳,笑道:“老婆今天的表現一百分!”
“嗯?”路兮琳睜開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什麼意思?”
“關心婆婆,體貼婆婆,親自給婆婆熬薑湯,你知道嗎,我媽那麼冷的一個人,都被你感動了!”
“呃……”路兮琳眨了眨眼,仍是問他:“真的嗎?”
感動?謝嬌容感動了?好吧,她真的沒有看出來哎!
“當然!”
“可是我都沒有看出來!”心裡想着,路兮琳嘴裡也老實地說了出來。
“你老公幫你看也來了!”
“你是在安慰我吧?”
“傻瓜,你就那麼不相信你自己?還是不相信老公我說的話?”
“哎,這哪裡是什麼相信不相信的問題。”
“總之啊,媽現在心裡可是美着呢!”
“是嗎……”路兮琳低應一聲,又自言自語一般地道:“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最好了,如果沒有,也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做了一個晚輩該做的事情而已!”
這話其實也不完全是真心話,路兮琳心裡其實還是在意謝嬌容的心情的,說沒關係那絕對只是爲了給自己找臺階自我安慰而已。
“你就一點都沒有怨過媽嗎?”
賀文淵忽然轉了話題,路兮琳還沉浸在謝嬌容到底是什麼心情的問題裡,所以一時有些反應不及,茫然地問:“什麼?”
“媽一直對你那麼冷淡,從來沒有以婆婆的身份關心過你,而且爲了安寧打過你,你就一點都不怨她嗎?”賀文淵解釋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路兮琳聽罷,眉頭一皺,卻又馬上展開,說:“媽呢……她是挺冷的,不過她也不是針對我才這樣,對你們不也一樣嗎?這個我沒什麼好不平衡的。再說婆婆的身份……呃,其實像她這樣大概才更貼近婆婆和兒媳的關係啦,嘻嘻……至於安寧的事嘛,我那時候是挺委屈的,但媽畢竟不清楚當時的情況,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早都沒放在心上了,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怨她的?”
一聲反問,賀文淵默了兩秒,才柔聲道:“老婆你真好!”
“老公你真誠實!”路兮琳嘻嘻一笑,接過他的話。
“你這是表揚我還是誇你自己呢?”賀文淵故意問她。
路兮琳眉毛一挑,說:“當然是表揚你啦!”
一時間,車裡的氣氛活躍而又溫暖。
這次假期,賀文淵難得給自己放鬆了三天,當然最主要地還是
因爲他想借機補償補償路兮琳。
自從公司出事以來,他很久沒有好好地陪過路兮琳了。
但假期一結束,他又馬上投身到了緊張的工作中。
“重光集團那邊我聯繫過了!”
總裁辦公室裡,楊岸飛一臉凝重地對賀文淵說道。
賀文淵看了他一眼,問:“然後呢?”
楊岸飛默了兩秒,才又開口:“合作是肯定沒有希望了,對方不僅明確拒絕了我,而且我還聽說,他挑了新的合作單位!”
“哪家公司?”
“華笙!”
“華笙?”
“嗯!”
“看來最近華笙動作挺大呀,這種事情都已經發展到明面上來了。”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重光是目前爲止對我們賀氏最有利也是最有力的合作單位,沒了重光的話,很難再有跟它實力相當的企業起到它的作用了。”楊岸飛擔憂的說。
賀文淵當然明白他的話,可是明白有什麼用?
重光選擇跟華笙合作,明擺着就是賀文策故意要斷他的路,不光是重光,怕是現在賀氏找誰,都會有華笙這塊絆腳石。
而有華笙在,即便是那些公司不跟華笙合作,也必然不會淌賀氏這攤渾水。
“那光線呢?還有江電,都找過了嗎?”賀文淵問。
“嗯!”楊岸飛點頭,“該找過的都找過了!”
接着,辦公室裡的氣氛忽地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楊岸飛才擡眼看向賀文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他如此,賀文淵不由地皺了眉頭,說:“有什麼話就直說!”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吞吞吐吐。
聽到賀文淵的話,楊岸飛在心裡快速地掙扎了幾秒,終於還是大膽地開了口。
“其實現在還有一個人能夠幫賀氏!”
“誰?”
賀文淵也沒多想便直接問他。
楊岸飛心裡又猶豫了又掙扎了,說嗎?還是不說?
不過顯然,這樣的掙扎和猶豫都是暫時的,現在難道是糾結該不該說的時候嗎?
所以很快,他便斂了思緒,平靜又堅定地說道:“定遠!”
之所以回答“定遠”而不是“紀遠”,無非是想要照顧賀文淵的心情。
他當然清楚賀文淵和紀遠之間的糾糾葛葛,一個路兮琳,足以讓賀文淵誓死捍衛自己的尊嚴,所以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提定遠的原因。
Y市大大小小的企業楊岸飛該找的都找過了,唯獨沒有提過定遠,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
聽到“定遠”二字,賀文淵眉心的褶皺更深,心裡也沒來由地涌出一絲牴觸,腦海裡更是不自主地浮現出兩天前兩人見面的情景。
見他不說話,楊岸飛默了默,又試着繼續說起現在的情況。
“如果說現在還有誰能夠幫賀氏擺脫目前的困境,只有定遠有這個實力,定遠也是我現在唯一沒有找過的企業,而且我還聽說文策跟紀遠以前有過一些往來,但這次紀遠卻拒絕了文策所有的合作提議!”
賀文淵安靜地聽着,楊岸飛說完後他隔了小會兒,才問他:“所以呢?你的意思是現在除了定遠之外,我沒有別的選擇?”
楊岸飛看着他,見他一臉嚴肅,心裡還是有些遲疑的。
不過遲疑歸遲疑,他也只能實話實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