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上高中後就要住在學校了吧?”
和路兮琳一起回到家後,賀文淵突然問路兮琳。
路兮琳點點頭,“嗯,聽說一中是寄宿制的學校,沒有走讀生!”
“那家裡就剩下蘭姨跟行宇了?”
“是啊!”路兮琳回答,接着又問,“怎麼了?突然關心這個!”
“沒什麼。”賀文淵笑笑,又道,“我只是在想,上次你不是說蘭姨身體不好嗎?以前還有苗苗在家作照應,苗苗不在家了只有一個行宇,我怕他照顧不來,萬一蘭姨有什麼,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們又離那麼遠,所以我想把蘭姨接到市裡來。”
路兮琳愣了愣,問:“你是想蘭姨搬來跟我們住?”
“不是!”
“那是……”
“當然是另外安排新的地方!”
“什麼地方?”
“上次不是給了你幾個地方讓你挑嗎,隨便讓蘭姨挑一處她喜歡的!”
“她不會來的!”路兮琳搖頭,果斷地回答。
“爲什麼?”
“她來了那行宇怎麼辦?行宇還在鎮上上學,你讓他一個人在那邊?還是讓他每天坐兩個小時的車來回折騰?”
“讓他一起過來不就是了?轉個學又不是什麼難事!”
路兮琳不知道賀文淵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而對他的話,她也沒有多想更加沒往心裡去,於是她岔了話題說了一句“我去洗澡”便轉身進了衛生間。
事實上賀文淵這麼做,無非是想讓蘭姨離她更近一些,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和親人在一起而已。
由於路兮琳的關係,賀文淵一直沒再回賀家,這不僅讓安寧心生不滿,連謝嬌容也有些看不下去。
她來到賀文淵的辦公室,賀文淵掃了她一眼,淡淡的問:“有事嗎?”
儘管他對謝嬌容從來沒有表現出有多熱情,卻也不至於像此時那麼冷淡。當然,他之所以冷淡,無非是謝嬌容對路兮琳的態度,尤其是在醫院裡她讓路兮琳所受的那一耳光。
即便整件事情嚴格說起來分明是由自己造成的,可是這不代表賀文淵能夠接受其他人對路兮琳動手。
“你是不打算要這個家不打算要這個家裡的人了是不是?”謝嬌容坐在他對面,用同樣的冷淡的聲音問。
賀文淵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說:“最近事多。”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話,分明帶着一種不願跟她多說的意味。
“事情再多,能多到你回一趟家的時間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寧寧她……”
“媽!”一聽她提到安寧,賀文淵就連忙打斷她的話,“媽,我不想再說跟寧寧有關的事!”
“你不想說?你不想說就可以不說嗎?既然不想說,當初又爲什麼要跟她做那種事?”對他的話,謝嬌容不禁有些來氣,而賀文淵對她的話則顯得無奈。
他不能說得更多,於是吐了口氣,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剩下的你們照顧好她就行!”
“我們照顧好她?你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誰嗎?是你!”
“芳婷更需要我!”
“她需要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是她害了你的孩子!”
“媽!”謝嬌容越是提到那個孩子,賀文淵心裡就越是煩躁,“媽,你別再跟我提那個孩子!”
“你!看來你果真是被葉芳婷迷了心竅了,自己孩子沒了你不怪她不說,反而連家都不回了!”
賀文淵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這件事,心裡不由地輕嘆一聲,道:“好了媽,沒事你就先出去吧,我真的很忙!”
謝嬌容走後,賀文淵心裡忍不住陣陣的煩亂。他撐着額頭靜坐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的緩過了神來。
安寧有半個月沒有見到賀文淵,甚至賀文淵連電話都不接她的,她心裡不禁又煩又亂,尤其是想到他每天跟路兮琳在一起的時候,更是對路兮琳恨由心生。
她壓根兒沒想到,即便是到了這一步,路兮琳竟然還能穩如泰山守着她跟賀文淵的婚姻。
安寧想賀文淵,賀文淵又不回去,於是她想了想,乾脆出門去了他的辦公室。
見到她,賀文淵有些意外。
“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跑這兒來了?”
心裡沒那麼待見,卻仍然好言好語。
“我要是不來,還有別的辦法見到你嗎?”安寧的話說得很直白。
賀文淵愣了愣,問:“那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見你了?”
“不是!”
“那你這麼問?”
“只是你最近應該在家好好休息!”
“我有好好休息,可是你爲什麼一次都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
“寧寧!”賀文淵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他也不想再聽她說,於是他打斷她的話,“寧寧,我最近真的很忙,要是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你這樣到處亂跑,對你身體不好!”
“可是我很想你!”
安寧還是把自己被打斷的那半句話說了出來。
賀文淵皺着眉頭看着她,他就知道她不會說什麼好話,的確,對他來說這種話確實算不上什麼好話,只會讓他更加心煩而已。
見賀文淵不說話,安寧又繼續說道:“你都一個多星期沒回來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是不是哪裡讓你生氣了?”
她語帶委屈,賀文淵眉心的褶皺卻並未因此而消散,甚至沒有一絲的鬆動。
“你沒有惹我生氣。”
“那是不是葉芳婷?是不是他不讓你回家不准你給我打電話也不准你接我的電話?”
“寧寧,不關你嫂子的事!”
“那你爲什麼這樣對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面對安寧的質問,賀文淵有些心煩又有些無奈。
“寧寧,孩子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你也不用擔心那件事情被人知道。所以現在我也只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爲了你,你嫂子就算被家裡所有的人誤會,她都沒有抱怨半句,你身邊有莫嫂有媽照顧,但你嫂子只有我一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爲了她纔不回家的嗎?”安寧問。
賀文淵不置可否,只是又繼續說道:“就因爲你的事,你嫂子到現在都不能回去。”
“可是那又不是我的錯!”
“是誰的錯我不想追究,我也希望你別再用這件事情做任何文章。我能爲你做的都爲你做了,你嫂子也爲了你承受了很多,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賀文淵儘量地表現得心平氣和。
他的一番話讓安寧心中極不平衡,回到家裡,牀上的枕頭又苦逼地成了她的發泄對象。
只不過賀文淵的話說歸說,隔天,他想了想,還是主動帶着路兮琳回了家。
路兮琳原本一口拒絕他的提議,最後在他好說歹說之下,她才勉強地同意跟他一起回去。
見他回來,安寧自然很是高興,但一看到路兮琳,那張原本帶着笑容的臉便又立馬垮了下來。
路兮琳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對她更是可以用恨之入骨來形容,所以對她也是沒有好臉色。
兩人的眼神較量在謝嬌容出現的時候這才勉強的告了一段落。
謝嬌容因爲安寧的事對路兮琳心有微詞,加上賀文淵還爲了她連家都不回,更是不快,不過看到賀文淵回來,她並沒有將那種情緒表現出來。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芳婷啊,你們倆可有些時間沒有回來了!”鄧琪永遠是一衆人中話最多的那個,而一衆人能夠說得上話的,必然只有吃飯的時間。
所以剛坐下開席,鄧琪就笑着對路兮琳說道。
路兮琳勾勾脣角,淡淡的說:“最近有點忙,所以沒有回來看大家!”
“哼,你還能有多忙?還是忙着摧殘那些孩子?像你這麼惡毒的女人,真不知道你平時都怎麼對孩子的,你們院長居然連你這種人都敢要!”
路兮琳話剛說完,安寧又不客氣地接過話對她一陣諷刺羞辱。用詞之難聽,連鄧琪這號人都有些聽不下去,而賀文淵聽了,自是生氣。
“寧寧,你怎麼能對你嫂子這麼說話?”他語帶微怒的斥她,安寧卻不以爲意。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寧寧,你別太過份了!”
賀文淵沉聲喝她,耐着性子繼續容忍,安寧卻不以爲意地變本加厲:“她不僅惡毒,還自私。明明知道我需要你,卻還霸着你不讓你回家,到底是她過份還是我過份?”
當着謝嬌容幾人的面,安寧甚至連自己對賀文淵的感情也絲毫不加隱瞞,就這樣赤裸裸地說出自己需要他這樣的話。
“寧寧,你……”
“啪!”
賀文淵剛
要再繼續說什麼,路兮琳突然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發出一聲脆響。緊接着,所有人的視線都“嗖”的投到她的身上。
正當大家疑惑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只見她直勾勾地盯着安寧,目光平靜,卻帶着一種令人畏懼的寒意。
“安寧,你口口聲聲說我惡毒說我過份,你自己捫心自問,到底是誰惡毒是誰過份?我忍你,是因爲你是文淵的妹妹,是因爲我不想讓你受到二次傷害,可是這不代表我可以隨意讓你侮辱。你的孩子到底是爲什麼沒有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是我害你沒了孩子,還是你本來就這麼打算的,呵……你問問你自己的心。還有,文淵他是一個人,他有他自己的思想,他回不回家還是怎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不管是誰,即便是我,我也不認爲我有干涉他的權力和本事。所以,麻煩你別再總是把所有的問題都理所當然地推到我的身上。再說了,我纔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你憑什麼在我面前說你需要他?他又憑什麼要照顧你的感受?你是一個女人,難道就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路兮琳一口氣把話說完,這也是她第一次在謝嬌容面前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說話。
而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終究還是忍了忍,沒有將安寧的事情說出來,只是這番話依舊讓謝嬌容心裡有了疑惑。
安寧聽了她的話,更是不由地心裡一驚臉色微變。
“葉芳婷,事到如今,你竟然……你竟然還說這種話,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說着,安寧又開始發揮她超然的演技,語帶哽咽,表情委屈得像是馬上就要掉下淚一般。
而爲了分散路兮琳的話帶來的注意力,她說着說着更是突然地眉心一皺,面露痛苦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撐着額頭,發出一聲呻吟。
見狀,其他人還沒作反應,鄧琪連忙叫了一聲“寧寧”,然後示意賀文策趕緊過去。
“趕緊送醫院!”
謝嬌容吩咐,安寧聽了卻是低聲制止:“不、不用了,文策哥,送我回房間吧!”
賀文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謝嬌容,謝嬌容關切地問:“寧寧,真的沒事嗎?”
安寧搖搖頭,說:“媽,我沒事,只是突然有點心慌,躺一會兒就好了!” Wшw ¤tt kan ¤C○
於是接着,賀文策便抱着她上了樓。
路兮琳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賀文策懷裡的安寧,眸光冰冷,心裡更是忍不住暗嘲,不愧是表演出身,任何時候都能演得這麼逼真。
“抱歉,我又掃了大家的興,我還是先回去了!”路兮琳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說完便起身出了餐廳,賀文淵緊隨其後。
這已經是第二次因爲路兮琳而毀了一頓好好的晚餐了。
回去的路上,路兮琳沉默了許久,才突然地開口。
“我是不是很過份?”她問賀文淵。
賀文淵掃了一眼後視鏡,不解。
“怎麼這麼問?”
“我差一點就把安寧的秘密說出來了!”
賀文淵怔了怔,隨即道:“對不起兮琳!”
“好端端的跟我道歉做什麼!”
“如果不是我,就不會讓你受這麼多委屈。”
路兮琳勾勾脣角,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笑意,只有冷然的氣息依舊掛在臉上。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委屈大概也就這種程度了。”路兮琳語帶自嘲的說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而她越是這樣,賀文淵心裡就越是難受。
被路兮琳這麼一刺,安寧心裡也是又急又怒。賀文策走後,她又對着枕頭髮泄了一通,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她才連忙拉過薄毯裝模作樣的躺好。
謝嬌容關慰了她幾句,又在房間裡陪了她好一會兒才離去,可是安寧需要的哪裡是這些沒用的關心。
她只要賀文淵,可是賀文淵只要路兮琳!
想到這裡,安寧簡直煩透了,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夜裡,她翻來覆去的實在氣不過,乾脆給賀文淵打了電話。
賀文淵看到來電顯示,直接拒絕接聽,可是他越是拒絕,安寧就越是不死心。
就這樣反反覆覆了好幾次,被煩透的賀文淵乾脆關了機。
路兮琳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次接一次亮起的屏幕,一聲接着一聲響起的鈴聲,還有賀文淵臉上煩不勝煩的表情,都被她全部納入眼底。
一絲嘲意從眼中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