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部的疼痛使我的度下降,又有這大雨的阻礙,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每小時能走出多遠,但我必須離開這裡,必須!四周陰冷的空氣,就像那紅衣女人的呼吸,無盡的恐懼將我團團包圍,我不住的東張西望,總怕一不小心,那東西就出現在我的左右。雖然一直沒看見那東西,但是我能肯定她就在我身邊,她在折磨着我的神經。
雨打在我光着的上身,有些冷。將汾酒喝些暖暖身子,胃部已經在痙攣,腸鳴音也在增加。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極目望去,也只能看見身邊四五米的路面。天空這時打起了雷,我向上望去,妖異的閃電在天空打着s形,藉着雷電我看到那些蝴蝶已經消失,我緩慢的行走,恍惚中,居然走到高路中間。後面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車上司機喊道:“你不想活了!”
我心中大喜,不理會他的咒罵,這些無辜的車子應該不會被迷惑,停在中間裝出可憐狀說道:“大哥!我的車沒油了,我已經走十來裡了,幫個忙!”
司機不耐煩的說道:“讓開!我還很忙!”
我拿出口袋裡的鱷魚皮夾,真皮就是好,裡面的錢沒一張淋溼,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大哥!我就是去前面的xx村,天太黑,我又受傷上了!”我低着姿態,賠笑。
錢的作用還是有的,司機猶豫片刻,打開車門讓我上去,問道:“你確定去的是xx村?”
我不知道司機爲什麼有這種疑問,回答:“是啊!有問題麼?”
司機笑了,笑的有些戲虐,“這錢我可是不退了,再往前走五百米,那個村子就到了!”
嘎!我有些愣,不過這一百元值,“這是你應得的,五百米對我來說,也不是小數字,你看我的腿,一步也走不了了!”
司機翻身找到一個藥箱,“幸好我們車上備有藥箱,自己找,看能用到什麼?我就只會處理些皮外傷,這種大傷口你自己來吧!”
我找到一卷繃帶,一些碘伏,一些醫用棉籤,邊處理邊說:“先包紮住,到前面的村子看有沒有衛生室。”
我熟練的包紮引起司機的注意:“你是醫生?”
我答:“學過一段時間!”
司機指着腳問道:“每年夏天,腳氣厲害的不行,有辦法治療麼?治根!我每次治療就只頂一段時間,這是怎麼回事?”
我笑道:“這方面很多人都犯了一個誤區,腳氣屬於真菌感染,療程7個月,不論哪種療法,只要堅持就能治根!”
司機哦了一聲便不在說話,開動車子,兩分鐘後,我終於來到這個山村,告別司機,尋找劉樂的家。現在大約九點左右,村裡人大都沒睡,燈火的照射使我很容易找到劉樂的家,敲門,劉樂的聲音響起,“誰啊?”
我回答是我,樂樂開門。門打開,劉樂的記性真不錯,一眼就認出我,高興地叫道:“叔叔!你來了!”看到我一身**的,連忙讓我進門。拿出乾毛巾給我擦,他不知道我爲什麼光着上身,進屋找他爺爺的衣服給我穿上,我挎包裡的衣物已經溼透,只能天放晴時洗洗再穿了。
我收拾乾淨,劉樂的爺爺奶奶也起身了。我不好意思道:“車子出問題了,我見離你們這不遠就過來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樂的奶奶忙說道:“不麻煩!你吃飯了麼?”
本想謙讓可是肚子毫不給面子的亂叫,劉樂的奶奶笑着去做飯了。飯菜很快端上,一碗麪疙瘩湯,一盤自家醃製的鹹菜,顏色很重,對於營養學的角度,這分明不合格,兩個農村才能見到的特大號‘鍋盔’。飯菜雖有些粗糙,但這時的我倒覺得,這是最好吃的了!我的吃相一定很難看,因爲劉樂一家都在笑。
飯後劉樂已經聰明的爲我整理好一間房子,我也着實困了,說了晚安進入屋內,一張照片徹底粉碎我的睏意!照片中那個女子,一身紅衣,面容姣好,嘴角上揚,奇怪的笑着,其實不是奇怪,咱們當知道一個人死了,再看他的照片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那件衣服我見過三次。再看這間屋子,各種蝴蝶的照片貼滿牆壁,又是蝴蝶,站在屋中間,就像是被無數蝴蝶包圍,照片中每隻蝴蝶都像有生命一般,振翅欲出。屋內一張紅色褪色的桌子,一把藤椅在桌子旁,藤椅上面有一塊包海綿的椅墊,椅墊上繡着一朵牡丹,牡丹上依然停留着一隻鳳尾蝶,忽然間我有種想撕碎那個坐墊的衝動,我恨死蝴蝶了。那個坐墊做工不像店裡賣的,看來是姑娘自己秀的。我已經確定這是劉樂姐姐的房子,還確定她是一個蝴蝶迷。坐在牀上,想着這裡曾經躺着的人,哪有一絲睡意,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圓鏡,自己的背後正好是照片的位置,心裡沒來由的一寒,今晚她會回來睡麼?將鏡子撂倒,鏡子後面還是蝴蝶,我只得再次把它豎起。
司機曾說過,她一天只殺一個人,我壯壯膽子躺下,儘量讓自己放鬆。精神放鬆後,對周圍的一切感覺靈敏起來,感覺耳邊有沙沙的聲響,坐起來,聲音沒了,躺下去,聲音又響起,連續幾次,我有點想離開這張牀的衝動,但內心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在作怪!我慢慢的坐起,手在空中顫抖,橫下心迅掀開枕頭,一張笑容出現,我嚇得跌倒牀下。身子慢慢的後移,我已經快不起來,心中想道離她越遠越好,不久我靠住了牆壁,扶着牆壁站起,耳後傳來陣陣呼吸,那呼吸冰冷,直滲入我的靈魂,汗珠不住的滴落。
我以最快的度跌倒,朝着相反的方向爬去,又回到牀邊,那個笑容現在纔看清,原來是那女孩的照片,放大放在枕頭下。拿開照片一個電子鐘躺在下面,怪不得有沙沙之聲。可那呼吸是怎麼回事?我輕輕的走向剛纔那面牆,只見上面一條細細的裂紋通向外面,而屋外又下着雨,颳着風,那風順着縫隙進入,思想高度緊張的我誤認爲是呼吸了。放鬆精神的我笑笑,感覺自己太神經質了,準備回牀,可無意間看見那條裂紋中有一隻眼睛向屋內看,我叫道:“是誰?”一陣破空聲離去,我推開門一隻白色蝴蝶飛走,黑夜裡居然有蝴蝶?
再次躺在牀上,倦意襲來,眼皮睜不開,我沉沉而睡。隱約中有人說話,那聲音飄渺,陰鬱。“不要躺在我的牀上,不要躺在我的牀上!”
我醒來四下張望,並沒有人,我色厲內荏的吼道:“誰!誰在那裡?”
沒有人迴應,這時候雨已經停了,月亮出現,一道光打在屋內,不偏不斜剛好照在鏡子上,鏡子中探出一張臉,“是我!你佔了我的牀,讓我睡哪啊?”
那張臉沒有表情,就因爲沒有表情,而更顯得詭異,月光照在她臉上,我清楚的看見,她慢慢從鏡中爬出,頭在桌面借力,身體蠕動着出來。桌子的抽屜緩緩打開,一根潔白的手臂飛出,接着另一根,我已經驚呆,不出一點聲音。兩根手臂共同將連着頭部的軀幹抱起,然後梳理滿頭烏。我已經不能動彈,直直的看着這一幕,如果給我一根聽診器,我能測量我的心跳,絕對在1oo以上!而且心臟有跳出去的可能,我只能用力的往牆角縮去。牆面上響起翅膀舞動的聲音,接着所有的畫中的蝴蝶飛向那女孩。
她已經梳完頭,兩根手臂接在身上,那個藤椅上出現兩條腿,她從桌上躍下,跌入藤椅兩條腿迅銜接。
她做完這一切,衝我笑笑,也許我該理解爲衝着獵物笑笑。然後她拿起鏡子化妝,一遍遍的描眉,並哼着一憂傷的歌曲我記得應該是王蓉的《完美》。她唱的比王蓉還要飄逸空靈,蝴蝶在周圍伴舞。歌完畢,她的妝也畫好,她扭過臉問我:“我美麼?”
我不敢刺激她,點頭說美。她忽然湊上臉喊道:“你騙人!”
不要靠近我,別過來,我心裡吶喊,但嘴上卻不出一點聲響,怎麼辦?
她的臉距我只有幾公分,我甚至能感受她陰冷的呼吸,接着她整個人散開,胳膊和腿部從軀幹分離,滿臉的血跡,皮膚不再白皙,呈現出灰褐色,在幽暗的月光中,恐怖的模樣像乾屍一樣,她其實就是乾屍,眼睛幾乎沒有瞳孔,白眼球佔據了眼睛的大部分,對着我再次問道:“還美麼?”蝴蝶也一股腦兒向我飛來,落滿我的身體。
我無力反抗,終於受不了胸中的壓抑,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