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貓怎麼會在這裡?”
水谷看到我的時候一臉的驚訝,雖然只是一隻貓,但是讓我知道了她不一樣的一面,她還是會在意吧。
水谷放下手中的便當,在我面前蹲了下來,玩味地看着我,嘴角帶着一絲輕蔑的笑。“爲什麼連你也那樣對我?明明那麼喜歡貓咪的,而你們卻不會同樣的喜歡我吧,就像白木一樣。”
“死去雙親沒有家人的白木肯定很寂寞吧,所以纔會對你那麼溫柔,看來他在你身上也有所求呢。”這一刻,水谷的聲音很溫柔,眼中卻是讓人討厭的同情,好像在看街道旁一隻被遺棄的小寵物。
我最討厭那種被人當做沒人要的感覺,因爲我現在有吾君,而且那種眼神會讓我想起遇到吾君前的那兩年。而且,吾君纔不是覺得寂寞纔對我好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怎麼樣?要不要來我身邊?我會給你比白木更多的愛,而且不會想從你身上得到任何一點東西。”
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一點東西嗎?如果得到我的話,不就是從吾君身邊得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嗎?這個女人想的什麼我此刻很清楚。
“雪醬……”
水谷沒有回答矢源,而是繼續看着我。“今天早上我摸你,你顫抖了一下對吧?爲什麼要顫抖呢?就那麼不喜歡我嗎?我是真的想摸摸你呢,因爲我很喜歡貓啊,所以要來我身邊嗎?”
水谷的手向我伸了過來,我不想她碰我,我不想被帶着對吾君哪怕一點點仇視的人觸碰。
看着那隻手離我越來越近,我閉着雙眼用力一揮爪子,只聽見水谷大叫了一聲,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打溼我的毛,浸到我的皮膚。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也搞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麼。本心是不想傷害任何人,想要守護着吾君,可是不得不承認的現實是我總是在傷害別人,給吾君惹麻煩。
這樣的自己我真的覺着很失望。
不光讓我自己失望,吾君肯定也很失望。
水谷被救護車載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已經被嚇傻的我、滿臉惶恐的吾君,還有放在椅子上水谷沒吃完的便當。
我蜷縮在地上,看着我爪子上被水谷血夜浸溼的毛粘連在一起,我知道我這次闖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我不敢看吾君,但是我卻忍不住向吾君看了過去,吾君臉上的表情更加讓我無法原諒自己。
吾君木訥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發呆,帶着驚訝的臉上還有當初看到玲子和三郎屍體時的對死亡的恐懼,還有對水谷的擔心。那恐懼的一半來自水谷血流不止的手腕,一半來自那晚一下就失去的兩個親人。
吾君剛剛也看到了醫生將水谷被包紮好後還血流不止的手腕,還有她擡上救護車的場景。那是我犯下的錯誤,是我讓吾君有了這些不好的感受。
我看着吾君,想要發出聲音,卻不知爲什麼發不出,或許是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吾君面前說什麼,直到吾君向我走了過來。
看着吾君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我走來,手中的午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吾君依舊往前走着,眼神有些空洞。那一瞬間,吾君好像老了幾歲,亦像一個大病初癒的虛弱少年。
“喵……”我有些想哭,一直望着吾君直到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吾君將我抱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摸出那條藍色手帕,擦着我爪上及腿上的血漬。吾君的眼神很恍惚,擦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我感覺我腿上的毛彷彿都要被搓掉了一般。
“白吾。”田中和西子在前面跑了過來,其他圍觀的同學也紛紛多了起來,我和吾君就像是**裸的怪物一般,在這麼多複雜的目光下發抖。
“白吾,沒事的,貓是不小心的,水谷不會有事的。”田中邊說邊把我從吾君懷中抱了出來,交到了夏山懷中。
吾君懷中沒有了我,他神情變得恍惚,看着手中藍色手帕還有受傷沾染着的血,他搖了搖頭看着田中。
“白吾,沒事的,水谷一定會沒事的,而且貓肯定是有原因才傷她的,你別太擔心,要相信貓相信水谷。”田中抓住吾君的手,不讓他發抖。
“不……”吾君搖着頭,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南,水谷流了好多血,就像被割腕了一樣……好多血……你知道的,她傷口血液不易凝結,要是失血過多……”
田中一把將吾君拉到懷中,緊緊的抱住他。“水谷現在被送去了醫院,不會有事的。即使是出了什麼事,還有我在,相信我。”
吾君點了點頭,清澈的淚水打溼了田中的肩膀。
“你們不用回去上課了嗎?”一個男生的聲音響起後邊,那些學生都快速散開了,瞬間這裡又安靜了下來。
“表哥,謝謝你。”夏山對着男生說着。
這個人就是夏山的表哥,學生會會長永川泉。我沒心情認真看他長什麼樣,但是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很舒適,身上的氣場很明確。
永川泉寵溺地看着夏山說了句“沒事”後,又走到了田中和吾君面前。
“白木同學,這隻貓是你的吧,請帶着它去一趟校長辦公室吧。”
校長辦公室?
自己闖下這麼大的禍難道要讓吾君幫我背下來嗎?爲什麼我要這麼多事,惹下這麼多麻煩?要是水谷有什麼事的話作爲我的飼養者的吾君肯定逃不脫干係吧!
到了校長辦公室,我在吾君懷裡看着他,吾君的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卻依舊有些白,擔憂的神色很明顯。
我是第一次在學校裡見到校長,校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禿頂的中年男人,一米八的身高有些微胖,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小肚子。濃黑有些向上翹起的眉毛,和那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給人一種很難相處的感覺。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紅色的領帶,看起來還很昂貴的樣子。
我想今天我肯定完了,改怎麼辦?吾君就這樣被我連累了嗎?
“白木對吧?那隻傷了水谷的貓是你家的嗎?”校長開了口,粗獷的聲音和他的長相很符,嚴肅的表情讓人害怕。
吾君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很擔心,卻很平靜,彷彿在等待着已成定局的懲罰降臨。
“學校是不允許帶寵物進來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一隻貓在家裡應該是完全可以的吧!所以,爲什麼非要帶它到學校裡來呢?”
“我擔心它出什麼事,因爲有過一次那樣的事情,所以我很不放心,我現在只有它了,我不想再失去。”吾君如實的說着,將我抱得更緊。
校長輕輕的吁了口氣,眼中依舊是那一份嚴肅,讓人覺着空氣都停住了般。
“你這樣說我很理解,可是這始終是違反了學校的紀律,而且你的貓將水谷同學的左手手腕血管劃破,血流不止,造成了很嚴重的事故,你覺得這個責任該由誰承擔呢?”
“由我承擔。”
“嗯,你挺有責任心的,但是你是未成年,沒有承擔這個事件的能力,而且沒有監護人,所以這個事情解決起來還是比較麻煩。”校長點了點頭隨後又搖頭,十分爲難的樣子。
“請校長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承擔起我該承擔的責任,請不用考慮我有沒有能力,即使沒有能力,我也會讓自己變得有能力的。”吾君說着彎腰向校長深深的鞠了一躬。“但是……”
“但是什麼?”
“我對水谷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認爲我的貓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傷害誰,當然這並不是我在推卸,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弄明白貓抓傷水谷的原因。因爲貓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要了解清楚。”吾君很認真的看着校長,校長如同着點了點頭。
“可惜當時的情況只有這隻貓和水谷同學知道,現在水谷同學還在醫院,而貓是不會說話的,所以真相還是需要從水谷同學口中得知。”
只有我和水谷?怎麼會,不是還有矢源在場嗎?爲什麼說只有我和水谷?
“鈴鈴鈴……”
一陣電話鈴響起,校長接起了電話,是從醫院直接打過來的。
“嗯,好,多謝……”
掛上電話後,校長長長的嘆了口氣,一種不知道什麼意思的眼神看着我和吾君。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種氣氛,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吧!怎麼辦?
校長看着我和吾君良久才終於開了口。“剛纔的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水谷同學已經沒什麼危險了,只是她手腕的橈動脈被劃破,而且她的傷口比一般人凝結要難很多,所以剛開始止不住血,失血過多暈過去了,但是現在已經沒什麼危險了。”現在說完又盯着吾君懷中的我。
“這隻貓爪子挺利啊,既然劃破了橈動脈血管,要是晚一些的話可能就有生命危險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篤篤篤……”
“進來。”
“校長,外面來了一個警察,他想要見您。”
“警察?還是一個?”校長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讓他進來吧!”
校長說完那個人便走了出去,校長看着吾君,眼神十分的堅定。“放心吧孩子,你也罷水谷也罷,都是學校的未來,都是我的孩子,我會盡量向水谷同學家長取得最好的解決方法。”
“謝謝校長。”
不一會兒,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出現在了校長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