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後,奧德修斯清點人數,發現三位聖域鬥士的脊椎受了不同程度的創傷,在短期內無法痊癒恢復戰力。至於缺胳膊少腿的輕傷者,爲數也不少。只是他們在營養室吸取九頭蛇海德拉的血液精煉的再生藥劑,躺在凹槽裡進入深層睡眠,身體失去的一部分就緩緩地長出來。
充斥死亡氣息的沼澤溼地,經歷血與火的洗禮,迅速成熟的聖域鬥士負責打掃戰場,他們起出兩枚沒有孕育成型的龍牙兵種子,妥善地收好,親自交到指揮官的手裡。奧德修斯對沒有孵化的種子頗感無奈,仔細觀察,發現這兩枚龍牙兵的胚卵原型,似乎是磨損嚴重的後槽牙。
‘鈍化效應!據我所知,母域的龍牙兵軍團組建過程中,曾經也出現過幾次罕見的個例。不過它們的來歷很特殊,似乎是百頭巨龍拉東的遺留物,蘊含濃厚的大地之血。爲此不得不進行二次熔鍊,耗費三倍資源,才培育成功,而且是僅此一例的雙頭龍牙兵。後來被匠神移植海妖塞壬的聲帶,從此擁有加速施法和雙重吟唱的能力,掌握音籟和迷亂領域。綜合戰力之強,甚至凌駕在部分普通的英雄之上,他也曾經挑戰聖域殿堂的守護者,一度將黃金號角壓制地動彈不得。’
降臨以來,微笑女士賜福的機運靈光越來越弱,順風順水的幸運似乎一去不返。奧德修斯收起思緒,將兩枚種子貼身保存。只要身處女妖號的艙室內,紊亂的法則衝突就無法對他造成影響,甚至是潛移默化的改變性格。他沒有被一連串的勝利麻痹,擺出一副站在居高臨下的地位,以狂妄的心態俯視下界位面土著的優越感。謹慎和小心在他漫長的人生中幾次扭轉敗局,屢次獲得豐厚回報,這也讓奧德修斯失去強烈的進取心,而傾向於穩紮穩打的保守派戰略。
這種發展模式並無過錯,以深厚的底蘊和細水長流的積蓄,奠定成功的基石,唯一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寶貴的擴張的時機。
女妖號張開血盆大口,將聖域鬥士們粗略切割的野獸血肉以及爪牙骨架等零碎,吸入深不見底的喉嚨,直接輸送到腦珊瑚爐裡熔鍊成血肉精華。
來自母域世界各地的年輕鬥士,有不少人在戰技以外的修行空餘時間,往往會去學幾樣有用的生活技藝,比如因地制宜製作皮甲護具和各種武器。他們親手製作並調整自己的鎧甲,作爲第二層皮膚貼身穿戴,然後完整地脫下,放在中層艙室指定凹槽,向指揮官申請血浴祝福儀式,批量生產適用於下界位面法則的戰衣。
爲了防止戈耳工被世界樹晶壁的諸神發現,奧德修斯並沒有攜帶女神的雕像,以及任何與祭壇有關的聖物,包括神力符號等一系列的母域本源烙印。
當聖域鬥士穿上蘊含血肉氣息的戰衣,下界位面的泛意識防禦體系,將他們視爲普通的靈性生命,不再抱有濃濃的敵意。
‘阿基里斯的僞裝!隱藏一棵樹木的最佳方式就是把它放在森林,母域征戰諸位面世界,積累豐富的降臨經驗,血肉軀殼戰衣就是打前哨的鬥士們最好的僞裝。現在我們已經站穩腳跟,還需要進一步奠實根基。在不久的將來,這個狹小的碎片位面會上升浮起,出現在世界樹晶壁的主物質世界,也就是所謂的中庭米德加爾特。’
聖域鬥士在沼澤溼地大肆搜掠一番後,立即揚長而去,前往下一個目標所在地。就在他們離開不久,藉助黑暗之主的神力,突破晶壁,跨越虛空和無形的界層,黑袍戒靈奧塔奇下凡抵達這片原始森林。
他的身上帶着神祇的光輝,不僅沒有被位面排斥疏離,反而有隱隱約約的親近感,即便黑袍戒靈擁有濃郁的亡靈氣息,也沒有妨礙他的行動。畢竟死亡也是森羅萬象大自然生命週期循環中的重要環節,而且它還負責回收、歸藏、積蓄,遏制過於旺盛的族羣,平衡異常繁複和龐大的食物鏈。
‘樹葉草尖的露水,凝聚着野性生靈痛苦的眼淚,林間輕風迴盪着痛苦的嗚咽,稚嫩的自然之靈在森林上空怒吼,似乎被那羣來自聖山的降臨者重創,受傷頗重。’藉助黑袍戒靈的眼睛,黑暗之主仔細地觀察這個下界位面的角落。
‘衆生之父早就準備好的計劃提前啓動運行,顯得有些迫不及待,進食黃金蘋果獲得的青春之源,竟然令祂舉步維艱的老態頃刻間盡數消失,有如風暴之主一錘定音地速戰速決的味道,這可不是支配世界大權,威名赫赫壓服九界的神王格局。’
‘再則晶壁世界千萬年歲月積重難返,不解決冥界的死亡大軍,一味地在中庭米德加爾特升起島嶼甚至陸地,拓展凡人的生存空間,到頭來只會是治標不治本。’
‘白白地徒勞無功不說,還浪費阿斯嘉德辛辛苦苦積累的資源。祂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本源隱約提醒過我,一張無比巨大的漁網已經鋪設架好,奧丁是漁夫中的其中一個,祂肯定有其它幫手,甚至爲數不少的同謀者。’
奪取霍德爾的神性,坐擁光與暗之雙生子的主神王座,入主華納海姆成爲神族之長,凡此種種成就,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祂認爲自己擺脫棋子的身份和地位,成爲壁上觀的局外人,或者是有資格落子的棋手。
‘聖山神系的鬥士,擁有獨特的神賜戰衣體系,在光輝永耀的上層界相當出名。我的黑暗執政官戰爭形態,並沒有臻至完美,還存在進一步強化的餘地,或許可以從他們身上借鑑,趁機領略那位智慧與戰爭女神所擁有的獨特道路的風光。’
‘他們駕乘着橫渡虛空的位面船,標準的作戰單位,即人數至少有三百人,孑然一人的黑袍戒靈,可不是他們的對手。首先,得建立並徹底擁有一支成編制的軍隊,忠心耿耿,而且不畏死亡。整個位面都是我的地盤,兵員隨處招收可得,尤其是貪婪成性的鬥士剛剛在這片沼澤溼地,屠殺了原始森林生態系統位於食物鏈頂端的上位捕食者,亡靈氣息濃郁地無處不在。’
奧塔奇將右手從黑袍長袖裡伸出,露出戴在中指,被黑暗之主再次凝練的火戒嵐雅。
“起來吧,可憐蟲,現在是向你們的仇敵,傾瀉怒火和不甘的時候。”
浸透腥臭鮮血的泥漿,不自然地涌動着,骯髒的漿泡翻騰炸裂,灰黑色的煙氣,若隱若現的浮出幾百頭扭曲糾纏在一起的懵懂野獸的靈體。
失去鮮活的野獸身軀,這些懵懂而細微自然靈性漸漸沉入大地,任由時光的洗刷,被歲月消磨成最基礎的靈質,成爲養分和肥料,壯大它們曾經生活過的森林。而如今被享有死權的黑暗之主的代言人奧塔奇憑火戒嵐雅喚醒,賦予它們復仇的使命,爲了爭奪重要的位置,佔據一席之地,野獸之靈彼此互相吞噬,漸漸地形成十二個大靈。
‘恰好對應上界阿斯嘉德諸神的領域,複合某種奇妙的自然旋律,這難道僅僅是某種巧合?’黑袍戒靈冷眼旁觀,他只是按照使命挑選複合資格的復仇之魂,並不在意其中的細節。
沼澤溼地的深處,位置隱秘的巢穴,扭曲的陰影離開眷戀之物,悄聲無息地接近持戒者所在之處。凝視着被注入復仇之火,再度死灰復燃的獸靈的廝殺,直到分出勝負,它才突兀地出現。
‘叛徒!’沼澤飛龍被憤怒扭曲的靈體,蘊含着陰影之力,而顯得格外與衆不同,它的呵斥變成無形的皮鞭,將在場十二個大靈統統鞭撻一番。
儘管失去溼地霸主的冠冕,擁有龍血的後裔,其靈體無論濃度還是質地,依然凌駕於這些桀騖不馴的昔日部下之上,而且它幸運地保留大部分靈性和智慧,遠比消化不良無法維持固有形態的同類層級更高。
有三頭最弱小的大靈似乎被原始本能驅使,向它發出無聲的咆哮,可是靈質濃度的高低差距,使得惡意的詛咒無從下嘴,不僅沒有傷害沼澤飛龍的靈體,反而不斷倒流,將本體再次重創。
‘找死!’張開嘴巴,一瞬間,三頭大靈彷彿過度成熟的果實,不斷乾癟枯萎,精華部分被沼澤飛龍吮吸吞食一空,留下一副皮囊外殼。它打了個飽嗝,滿意地發現自己的靈體漸漸凝固,展現出流動的特性,內外循環交換不息。
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其餘九個大靈,它們立即匍匐在地面,表示臣服和順從。其中有四頭獸靈核心生前都有尾巴,因此搖晃地格外爽利,獻上卑微的奉承,試圖討好昔日的溼地霸主,免除被吞食的命運。
黑暗之主藉助黑袍戒靈的眼睛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阿斯嘉德主神十二領域剛剛經歷變動,除了祂握有實權坐穩大位,甚至公然入主華納海姆,重振風與近海之華納神族的聲威。赫爾莫德與芙拉都需要時間沉澱,熟悉掌握主神的權柄,所幸的是祂們皆爲衆生之父擢升,等於有神王背後撐腰支持,因此儘管暗流洶洶,可是九界沒有人敢動彈挑釁奧丁的旨意。
‘這是某種預兆!我奪取霍德爾的神性,憑藉誓言分享冥界的死權,成爲阿斯嘉德的黑暗之主,順利躋身十二位主神的王座,難道還沒到盡頭。世界本源支持我更進一步,莫非是遺落在德萊蒙特羣山之巔的常青劍!經由米特斯汀這根生命與毀滅之枝,黑暗與盲目之霍德爾確實和希望與光明之巴德爾的神性彼此牽連。看來萊伊蘭迪屢次失敗,讓本源耗盡耐心,準備放棄,任由他自生自滅。’
‘巴德爾的完美神體,諸界萬物難動分毫,據說風暴之主的雷錘,巨人的剋星也不能擦破祂的皮,只有常青劍可以傷害光明之子,而任何神祇都可以像折斷小樹枝一樣,將米特斯汀摧毀。真是無比美妙的平衡!’
‘風與近海的華納神族,可不適合黑暗之主統領,光輝在任何世界都受到歡迎,而且也是地位崇高的必要司職。我的月亮也有光輝,誕生完整的夜晚循環,讓萬物在漆黑天幕的懷抱中入眠。如此看來,我還能再往前走一步,只是這樣做,就真的深陷其中,必須全力以赴參與黃昏之戰,而且得負起對抗死亡女神赫爾的亡靈大軍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