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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塔克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在一場史塔克企業舉辦的慈善晚會上,一個女人來到了失落的託尼身邊對着他毫不客氣地問道。
託尼現在的狀態並不算好,和他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他取消史塔克武器開發部門的決議遭到了巨大的阻礙,甚至他本身也被公司董事會勒令停職。董事會取消了他在公司的一切職權。換言之,他現在除了是最大股東之外,什麼也不是了。
而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託尼發現自己徹底地被排擠了,被遺忘了。以往這樣的舞會,他會是唯一的主角。而現在呢,他連一個邀請函都沒有接到。如果託尼通曉中國文化的話,他就會知道一個詞,人情冷暖。事實上,現在他對這個詞語所代表的含義就有了非常深刻的體會。
他就像一個雕像一樣坐在吧檯上,端着酒杯默默地品嚐着辛辣的感覺,直到一位女士來到了他的身邊,並且問出了上面的話。
“你是伊......”吐出了一個單詞的發音之後,託尼就再也不能做得更多了。他和不少女人發生過超越極爲親密的關係,這其實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他記不住這羣女人中的大部分。或者說,沒幾個人能被他記住的。
“伊琳迪絲,感謝上帝我在認清楚你的爲人的時候就已經對你記得我的名字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這個叫做伊琳迪絲的女人臉上帶着笑容,但是說起話來卻滿是火藥味。嗆得託尼差一點把酒嚥到了氣管裡。
他承認自己玩弄女人的身體是一種不正當的行爲,但是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是你情我願的。所以託尼很少會遇到這種調轉槍頭直接開火的女人。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偏偏還不能多少什麼,因爲他纔是理虧的那一個。
就像是發生了強行的不正當關係一樣,男人永遠是主要嫌疑犯,而女人往往是受害者。這是一個誰才佔了便宜的問題。
“抱歉,如果你是來追究責任的話,我只能表示遺憾了。”這個時候託尼還把這個女人當成是一個想利用同情心追求上位的勢力女人。畢竟即便是已經被董事會解除了職務,他依然是最大的股東,依然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單身男人。光是這一點,就足以然很多女人產生不該有的心思。
不過這一次純屬是託尼想多了,伊琳迪絲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想法,她只是把一照片扔在了託尼的面前。
“在你的家裡,你的牀上。你親口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把武器賣到中東去,真是見鬼。我居然相信了!現在你還能理直氣壯地這麼告訴我嗎?”
託尼拿起了他面前的那一摞照片,照片裡顯示的是一羣戰爭過後的小鎮,整個小鎮都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到處是流浪的居民還有躺在地上的屍體。而這些不是託尼關注的對象,他關注的是那些造成這一切的東西。
斯塔克企業的武器,不論是戰亂雙方使用的槍械,還是那些大型的飛彈、坦克,都打着史塔克企業的標誌,看着這些標誌,託尼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看到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解釋嗎?”伊琳迪絲作爲一個記者,最喜歡的就是窮追不捨,尤其是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時候。
“我從來沒有簽署過這樣的命令!”這個時候託尼也有了些火氣,不過不是對這個女人,而是對於史塔克企業內部。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年之前的董事會會議上,他還和周易一起否決了中東的銷售提案,而現在這一切似乎都沒有起到作用。
史塔克的武器還是出現在了中東,而且是以他不知道的方式出現的。這就不得不讓託尼開始懷疑起公司的內部問題,他因爲自己的武器而淪落到恐怖分子的手中,而現在中東的反政府武裝手裡同樣握着他的武器。僅僅是這些,就足以證明了史塔克內部有着極大的問題。
而能造成這樣問題的人有誰呢?託尼閉着眼睛想了一下,卻只能想起一個人的名字。一個他視如長輩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繞過他對公司的銷售進行決策的人。
“怎麼,這就是託尼.史塔克的度量,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嗎?”伊琳迪絲譏諷道。她已經看出了託尼眼中的懷疑。記者從來都不怕把事情鬧大,她自然也不會例外。“還是說,你連自己做沒做過都不知道?”
“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這樣做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託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拿着照片大踏步地離開了這裡。他沒有選擇離開會場,而是選擇去找一個人。這件事,他必須把他問清楚了。
很快,託尼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他一直以來的叔叔,奧巴代.斯坦,而他正在和一羣即將離場的賓客高談闊論,彷彿主宰一切的君王一樣。相比之下,託尼完全就像一個被流放的王子一樣被人遺忘在角落裡。
在這種差距下,託尼覺得自己似乎看清了什麼,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走上了前去,對着奧巴代說道。
“奧巴代,我有些事情想問你。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哦,我最親愛的侄子來了,當然。我們當然可以聊聊。”奧巴代明顯喝了不少酒,她向着這羣賓客揮了揮手,就抱着託尼的肩膀走到了邊上。“說吧,託尼。你有什麼想問你斯坦叔叔。”
“我想要問你的是,中東的那批武器是你批准賣過去的嗎?”託尼拿着照片,放到了奧巴代的手裡。
奧巴代抖了抖自己手上的雪茄,瞟了一眼這些照片,就拍着託尼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託尼,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要再和小孩子一樣耍性子。你應該知道,我們只是商人,我們不用管我們商品究竟被用來幹什麼?”
“這麼說,真的是你批准的?你怎麼能夠這樣做?”託尼的語氣滿是詫異,而奧巴代則滿是不在乎。
“我爲什麼不能這麼做,託尼。你失蹤了兩個月,兩個月足夠公司產生巨大的動盪了。公司要生存,要發展。爲了公司能夠穩定,我批准一項銷售計劃有什麼不可以嗎?”
“可是那些都是人命,奧巴代,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你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當然不理解,但是我知道現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時候了。託尼,你已經惹了夠多的麻煩了。”
面對託尼無休止的指責,奧巴代也開始爆發了起來。
“這些年來我爲了這個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又爲了你解決了多少麻煩。爲了讓公司的業績有所突破,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幾乎每天我都在想,上帝保佑,千萬不要讓託尼在做出什麼荒唐的決定了。”
“但是你,託尼。你給我的永遠是驚喜。取消武器部門,你知道你這句話讓我們損失有多大嗎?史塔克的股票整整跌了四十點,這還是我動用了一切力量穩住局勢的結果。而你,只是動了動嘴皮子。你是時候該成熟一點了,託尼,我真的不想再給你擦屁股了。”
託你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再一次被奧巴代打斷了下來。
“對了,你以爲是誰要求董事會解除你的職務。是我,託尼。你需要冷靜,需要思考。在這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接觸公司的。”
說完這一切,奧巴代拍了拍託尼的肩膀,不等他作出迴應就自顧自地離開了。現在他已經不需要託尼迴應他了。
看着奧巴代就這樣離開,託尼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叔叔。他滿腦子混亂地離開了舞會,獨自驅車回到了自己的海灣別墅。
一回到屋裡,他就向着自己的智能管家發佈起了命令。
“賈維斯,把中東地區的衝突資料全部給我調出來,我要看一看。”
“是的,先生。”
賈維斯回答着,很快一大堆的資料擺在了他的面前,有圖像、有文章、還有現場的視頻、這些都是那些不要命的戰地記者深入到戰亂中心區拍攝出來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則給了託尼巨大的衝擊。
他發現了一個自己無法迴避的問題,這些人,這些發動了戰爭的人,他們在用自己發明出來的武器收割着生命。而這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他在進行殺戮一樣。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有過這麼沉重的負罪感,這種沉重的感覺讓他幾乎快要窒息了。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或許能解開他疑惑的人。於是他撥通了他的電話。
很快,電話的另一邊就有聲音傳來,那是周易的聲音。
“夥計,找我有事嗎?”
“我想知道,當你身上揹着一個沉重的負擔的時候你會怎麼做?”託尼沉聲問道,臉上的神色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莊重。
“我會卸下它,託尼。用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去減輕他的重量。但是,我會永遠記住這種感覺,這種揹負着東西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一樣。”周易的聲音很飄忽,像是在對託尼解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爲什麼?”託尼追問了起來。
“因爲這種感覺會解放你的心靈,託尼。不管你揹負的是什麼,是罪孽還是希望,當你爲你揹負的東西而戰的時候,你會找到自己活着時最美妙的感覺的。那是一種昇華,一種精神上無法言喻的東西。”
“可是我只想救贖我自己。”託尼掛上了電話。許久之後,他站了起來,來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裡。
那裡,一套剛剛完工的,漆塗上金紅顏料的鋼鐵戰甲靜靜地立在那裡,胸口的藍色反應堆像是道標一樣,在指引着託尼,告訴他他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