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天也是老樣子啊,無差別得釋放潮水淹沒整片下林區,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呢,她還在等你啊……”
塔下,潮水宛如草原上脫繮的野馬一般無拘無束,肆意噴疼翻涌着,向下看去,湍急的水流中不乏有些沒來得及逃脫被一起沖走或者被衝過來一頭撞在塔身上的魔獸,或者別的什麼生物,它們撞上去後留下的血跡甚至都不會停留太久就被沖刷得一乾二淨了。
達裘拉能感覺得到在潮水奔來的方向有着一個和身邊正看着遠方自言自語在那傷感的林德爾同樣量級的氣息,可那個氣息卻和林德爾不同,它充滿了仇恨與戾氣,就如它所釋放出來的潮水一般,頗有毀滅一切的氣勢。縱使潮水並不能破壞高塔和世界玫瑰的花莖。
林德爾現在看上去全然沒了先前那股嬉皮笑臉的樣子,他正一臉哀愁得看着潮水的源頭,看着那驚濤駭浪中隱約存在於那的某個半人形的異端存在,那個存在每一次都會在那個固定的地方釋放潮水,雷打不動。能讓平常嬉皮笑臉的他瞬間變成這樣,想必一定發生過什麼吧。
“林德爾,林德爾?”
“嗯?怎麼了嗎年輕的旅人。”
“你怎麼……”
達裘拉注意到林德爾此時此刻的氣息和展現出來的氣質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是大相徑庭,那黑白參半的眸子裡淚花打着轉,但也僅僅只是打轉,林德爾就是不肯讓那些淚花掉出來。而且林德爾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自己是一個嘆息接着一個嘆息。
“我的情況啊,其實是很複雜的,不用懷疑剛剛看到的我是我,現在的我也還是我。我是與魔王們同一個時代的存在,怎麼可能沒有成熟的一面?”他又長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別過臉去不再看潮水:“釋放潮水的那個傢伙,是我的額……姐夫。”
“你應該已經知道那場世界性的大戰了,具體的細節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他是那個時候開始慢慢失去理智的,因爲一些變故。我的姐姐可是一直等到現在啊……”
“你的姐姐……方便說說她嗎?她是個怎樣的人?”她這個問題並不是單純空穴來風,而是有着雙重性格的人她剛好認識那麼一位,而林德爾又是白髮,明顯林德爾也是希拉後裔。
“嗯?啊,你認識她的,就是當今最強魔王白素。你難道不奇怪爲什麼我也是白髮嗎?”
“希拉後裔還不都是白髮,有名氣的沒名氣的我也見到過不少了。沒想到你是白素的弟弟……那你又是爲什麼被關在這的?魔王的家人怎麼說都不應該是這種待遇吧?”
“爲什麼?我樂意,而且本來把姐夫關在這就是姐姐的主意,這地方又有個神殿,總不能沒有個引路人吧?要我不是我你們不就被潮水沖走了?我有在那潮水中行動的能力,過來當引路人當然最合適了。”
“對了澄清一下,雙重性格並不是我和姐姐的特例,我們魂族多多少少都會有這種症狀,以希拉傳承的種類來說這是一種叫‘並列意識’的力量,我們的思考能力是能倍化的。”
林德爾說完擺了擺手,跳到旁邊還有一點點高度的牆上坐着去看遠方的景色了,從表情上看他大概又恢復成初見時的樣子了,像個孩子一樣的表情,坐在那就像是力氣用不完似得來回甩腿的動作就像是個貪玩的孩子那樣。這個時候潮水已經減弱很多了。
見潮水快要停了,他又起身站在牆頭上,往背後來的方向,上層林區與下層林區唯一的山坡接壤點看過去,藤原他們大概正在那山坡的某個地方。他剛想用他自己的方式跳出去離開:“等一下,你去哪?”被達裘拉叫住了。
“誒嘿~當然是去給你家的那幾位引路咯,我可是引路人林德爾大人~”
“那這個給你,免得見面出誤會。”
“嚯,你真放心把這個給我?”
“……”
達裘拉沒有繼續理會林德爾,牽着艾蘭特的手下樓去了。她剛剛把自己右側的逆鱗耳環摘下來拋給了林德爾,讓林德爾當作信物去找藤原,確實藤原如果看到那個就清楚大致情況了,她什麼都不解釋單純是覺得災難在這個狀態下的林德爾很煩。
她和艾蘭特母女兩個在三層的窗邊觀察着潮水,這一次潮水退去後她們不會離開,還會再等待幾次,如果潮水只是一天一次那大可不必建造這麼多的高塔,很可能潮水每天都會有很多次,甚至是數十次。另外,她剛剛隱約看到了下層玫瑰林深處神殿的塔尖。
林德爾站在樓梯口往下看了看母女兩人,又轉頭看了看潮水的源頭,接着握緊達裘拉給他的逆鱗耳環,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他就這樣跳進還沒完全停息的潮水中,在水下以僅僅只能看得到殘影的速度跑走了,就好像水的阻力和水流的推力在他身上不存在一樣。
另一邊,藤原帶着維奧拉和格瑞聲沿着山坡的邊緣向下走,這裡的路途依舊不好走,他們在臨時停下休息的時候潮水奔了過來,這一定是運氣好,他們休息的地方距離潮水淹沒的最高點只有短短几米的距離,就是說但凡再多走個十幾步,絕對會被潮水帶走。
“這是……洪水嗎?母親和大姐不會有事吧……我好像看到有大石塊被一起沖走了……”
維奧拉一直蹲在那架着狙統到處查看情況,其中也包括了視野內能看到的每一座高塔,但是這個時候達裘拉和艾蘭特已經在那座高塔的塔內,而不在頂層了,她是看不到的。她的擔心,絕對不亞於藤原心裡埋着的擔心。
“啊哈~一定沒事的,抓緊機會休息會兒吧維奧拉,一會兒我們到那座塔上去看看,那上面的視野應該更好一些。”
“嗯……”
一連找了十幾分鍾維奧拉也沒看到任何特殊的,無論是母親和大姐的蹤跡,還是她們可能留下的痕跡,什麼都看不到。魔力感知被封鎖實在是太難受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凡能讓她捕捉到一點點母親和大姐的魔力反應她也不至於這麼擔心。
由於不知道潮水什麼時候才能退去,也不知道這量大到沒邊兒的水究竟是從哪兒來的,藤原已近在準備篝火了,現在時間也接近中午了,乾脆就先在這兒午休一下好了。這裡距離源頭釋放潮水的天災實在是太遠了,三人都感覺不到那股氣息。倒是林德爾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呀吼~中午好幾位旅人~”
“什麼人?!”
然後林德爾就突然從三人面前奔流的潮水中突然冒出來打招呼,他爲了能在潮水中活動用了很多身體強化的魔法,這讓他現在全身的都散發着魔法的黑色熒光,就好像是處在一個備戰的狀態似的。藤原知曉的魔法種類並不多,他不認得林德爾身上的魔法視野拔劍了。
“哇哦!哇哦!哇哦!別動手別動手!我是來引路的!”他張開右手把逆鱗耳環拋給藤原:“那兩人現在在遠處那座塔上,她們已經有了大致前進方案,所以我來給你們也說明一下這裡的性質,別緊張朋友。”
“……”接住耳環看了看,確定那是真的他才把劍收起來:“說吧,你是誰,又引什麼路?”
“……”
雖說還是出了些小衝突林德爾差點被藤原砍,但結果是好的。那枚耳環是藤原和達裘拉的某個暗號,耳環被雕刻成如今的樣子一般人是看不出原材料是什麼的,再加上達裘拉所有的飾品都是用魔法保護的,不可能被從身上搶下來。因爲這些,他才能放下戒備相信林德爾。
林德爾花了一點時間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包括了他的身份、潮水的由來、他爲什麼會得到達裘拉的逆鱗耳環,以及他怎麼遇到達裘拉的等等從早上開始一直到現在發生的事情。當然,他也藉着這個機會同樣給藤原一行指了路。只是從這裡深入路更難走一些……
“我大概清楚了,要依靠潮水的間隔前進,在塔上躲避潮水是吧?達裘拉有讓你轉告什麼嗎?比如在哪會和之類的。”
“嗯……沒有呢,她只說給你耳環就能避免衝突。我走開的時候她們兩個在研究潮水的規律來着,大概是準備往神殿前進了吧。往那裡去一定能會和的,就在那。”他伸手給藤原指了指神殿從玫瑰林中露出來的那個小尖尖。
“我明白了,謝謝你跑一趟。”
“誒嘿嘿~不用多謝,這是我作爲引路人的職責撒~那麼我已經給你們指引完前進的道路了,能不能到那裡就看你們自己了~”說完,他轉身縱身一躍跳進潮水裡順着水流跑走了,大概是做完了該做的,回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吧。
得知了達裘拉和艾蘭特平安無事的消息,這邊的三人也放下心來,等到這一次的潮水結束,他們也抓緊時間前進趕路去了。兩邊所行走的路線因爲起始點不同,所以並不相同,西邊的達裘拉和艾蘭特走的線路更短一些,她們比藤原這邊早抵達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