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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晚膳,虞嘉翔開始處理公務,樂辰晚間不能用眼,又不能在這裡練習琵琶,早早洗漱上牀去了。
虞嘉翔處理完公務上牀睡覺的時候,樂辰早就沉沉睡去,恬靜熟睡的臉讓人頓覺幸福與安寧。他幾日路途勞累,摟着樂辰,安心地睡過去。
第二日,是春獵的第一天,虞嘉翔不能將樂辰帶上出去狩獵。
樂辰只能繼續待在行宮裡,等着虞嘉翔諾言的實現,虞嘉翔說,明天會好好陪着他,帶他去看不一般的風景。
因爲大家都出發狩獵去了,行宮裡空了下來,彷彿比前幾天更顯得空寂聊賴。
樂辰的病情現在已不用每日診治,只要按照醫囑吃藥就行,只是,虞嘉翔害怕出問題,依然將楚太醫帶來了。
早上,楚太醫給樂辰看過病之後便離開了,樂辰看了會兒書,李力便不准他再看,害怕看多了會傷了眼睛。
楚太醫也建議多看看遠景,多到外面去走走,李力給樂辰帶上紗帽,帶了兩個小太監,一行人便在行宮後花園裡散步起來。
行宮裡沒有多少人,一路行來,後花園裡更是安靜,一個人都沒有遇到。裡面修得精緻優美,小橋流水,假山石亭,曲廊樓閣,繁花似錦,樹木抽出嫩芽不久,滿目淺翠,到處是春的氣息,春的曼妙情調。
樂辰見到這般情境,不免雙手技癢,讓人去將琵琶取來。
坐在假山上石亭裡,倚着闌干看盡園中美景,往更遠處有殿宇樓閣,重重樓宇沐浴在陽光中,樂辰隔着黑紗看着,那樓宇就像是隔着幾百年的歷史,穿透時光變成黑白的底片映在眼前,非常奇妙的感覺襲上心頭,讓人覺得牽掛惆悵,就像夢中清晰而甜蜜的美好,明明感覺到的,而又不可觸摸。
樂辰抱着琵琶調音試調,漸漸手下流瀉出流暢音符,空山幽靜,春日高懸,繁花成錦,流水輕吟……
春光美好又短暫,快樂欣喜又憂傷悵惘,每一個音符都表達着心底的這種矛盾,讓聽者沉醉嚮往,隨着琴音或喜或悲無法自拔……
樂辰彈完,自己也頗爲感慨,覺得可以將這一曲取名爲《幽園探春》,又讓人馬上去取筆墨來記下,不然說不定就會忘了。
正拿着琵琶推敲其中一兩個音節,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叫好聲。擡頭看去,見玉蘭樹下一身黑色騎裝身材俊挺長相清俊的一人步履清逸往假山走來。
那清雅的長相和行步的優雅姿態,他彷彿不是穿着騎裝,而是一身褒衣博帶,手中馬鞭也變成古雅書卷,信步吟詩庭園。
樂辰第一反應是好俊雅好風流的一個人,當然,要是虞嘉翔裝風雅估計不會比他差,不過,虞嘉翔在樂辰心裡已經是一個輕佻的形象改不掉了,再風雅樂辰也讚歎不出來。
之後纔想起來自己在這裡彈琵琶引來了人,估計是會有麻煩的,看着那人距離假山還有一段路程,馬上站起身,對李力說道,“我們快些回去!”
李力估計也想到了他的擔憂,將琵琶讓身後那小太監拿着,從假山石亭下山去階梯頗陡,樂辰戴着紗帽下山頗費力,而且擔心他眼睛突然看不見,李力一直扶着他胳膊。
樂辰慌張裡爲了看清路將紗帽前面輕紗挑起來擱在帽檐,和李力、那小太監快速下了假山,從一邊的草木掩映裡快速離開。
以爲會很快逃開,沒想到轉過幾棵開得如霞豔麗的桃花樹,直接撞上了剛纔的那個人。
對方臉上是清雅的笑意,嘴裡隨意說道,“這個後花園還沒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你躲着我做什麼,又不會將你怎麼樣?”
樂辰看到反正被人堵上了,那麼慌張也沒有用,倒靜了下來。
沒想到對方見到樂辰的臉後,馬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將李力也好好打量一番,繼而是欣喜,“小辰,你怎麼在這裡?”
李力看清來人,也十分驚訝,驚歎道,“三爺,你怎麼在這裡?”
那小太監估計是以前見過吳磬,知道他身份的,抱着琵琶躬身行禮,“請吳王殿下安!”
倒是樂辰有些迷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吳磬的面貌,雖然以前是好友,在一起討論樂曲,還合奏過許多次,但那時候處於眼盲階段,沒有見過他的樣貌,哪裡知道他是一個這般風雅清俊的人物。
倒是小太監那聲‘吳王殿下’讓他反應了過來,估摸着他是一個王爺,看他和虞嘉翔長相上些許相似,猜想他應該是虞嘉翔的兄弟,而不是一般別姓藩王。
於是也躬身行禮道,“拜見吳王殿下!”
虞嘉磬笑着將樂辰扶起來,手指在樂辰眼前晃了晃,樂辰眼睛被他晃得不自主眨了眨,一雙桃花眼將虞嘉磬心都眨癢了,馬上轉移心神,說道,“小辰,你眼睛好了麼?我派人去桑扈城裡找你,給你帶過幾封信和一些東西,但是你卻不在了,只知道你辭了吳竹樂坊,不知道你行蹤,我還擔心了好些日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虞嘉磬說得親切隨性,習慣性扶着樂辰的手,這是在樂辰眼盲的時候,他經常對樂辰做的動作,樂辰也被他這份關心和隨性感染了,變得隨性起來,“眼睛現在能看到了,距離完全好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我也是突然從吳竹樂坊走的,沒來得及留話,沒想到你居然去找我,讓你掛念了。”
“在這裡站着做什麼,去我院裡吧!我們好好敘敘舊!你剛纔彈的曲子讓我聽得都入迷了,比以前技藝又有進步啊!”虞嘉磬說着,扶着樂辰要他往另一邊走。
樂辰有些窘迫,和吳磬去敘舊,勢必會談到他爲什麼會在這裡的問題,難道能回答他說是陪着皇帝來的,給他做了地下情人之類的話。
“我還有事情,要敘舊能下次嗎?”樂辰露出些爲難地說道。
這後花園的一邊是隨行皇親的住處,另一邊是隨行大臣的住處,虞嘉磬方纔聽到琵琶音,當然以爲是某位皇親或是大臣不守規矩私下帶了家妓前來,在假山石亭上彈曲,他聽着喜歡,方纔還起了捉弄之心,想着要是是不錯的佳人,向主人要來陪着自己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沒想到遇到的人居然是樂辰。
想到樂辰身份,虞嘉磬估摸着樂辰是做了別人的家樂樂師,非常受寵,所以被帶來了這種地方。
聽樂辰這般拒絕,想到樂辰估計是有難處,馬上慷慨道,“遇到什麼難事了嗎?要是我能幫上忙,你都請說。”
樂辰搖搖頭,“沒什麼事情,就是要到午時,我得回去用藥了。”
虞嘉磬看着樂辰比以往越發漂亮清雅明媚的臉,估計許多人看到都會想要他的,想了想,於是很鄭重地提醒道,“你是和誰一起來的?他沒有提醒你不要在這些地方亂走嗎?要是被些下流胚子遇到,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情。”
虞嘉磬的話說得樂辰臉一陣紅一陣白,很窘迫地回道,“我這就回去了!”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虞嘉磬說着,就看向李力讓他帶路,李力則看向樂辰,問他意思,樂辰苦笑了一下回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看他一身騎裝,便轉移話題問道,“你沒有去狩獵嗎,不是還穿着騎裝?”
虞嘉磬掃了眼自己的騎裝打扮,閒閒說道,“騎馬打獵那些東西是粗人乾的,我一向不幹!開始後我就直接回來了!我送你回去吧!”
樂辰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一臉苦相就是不挪動。
那小太監得了眼色,自然也不敢說是住在皇帝衡鑑宮裡,於是就這樣耗着了。
虞嘉磬看樂辰實在爲難,於是只好退一步,解下腰間一塊純白玉佩在手裡掂了一下,放到樂辰手裡去,說道,“小辰,你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的人,那就算了,你把這玉佩拿着,有人要爲難你,你有個依仗。我住在東二宮罄綺殿裡,要是要找我,就直接來。”
樂辰不想收他這玉,要還回去。
虞嘉磬不等他回答,便大步走了,穿過桃花林,繞過假山,不見了身影。
樂辰拿着手中的玉,愣愣的發呆。
李力上前扶上樂辰,提醒道,“公子,我們現在回去麼?”
那拿筆墨的小太監也找過來了,樂辰朝虞嘉磬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嘆口氣,點頭道,“回去吧!以後連這個花園也不能來了。”
問起剛纔稱呼吳磬‘吳王殿下’的小太監,他說吳磬是皇上的三哥,被封爲吳王的以前的三皇子,至於名諱,小太監不知道,但顯然不可能是姓吳了。
樂辰聽着有些悵然,爲什麼總是遇到這種人呢!
樂辰不知道該把吳王隨手給他的玉佩怎麼辦,看上面那龍紋那‘吳’字,怎麼看怎麼和虞嘉翔以前給他那塊刻着‘寧’字的是一個版本。
將玉佩放在錦袋裡,一定讓人拿去還了。得別人玉佩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