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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萬家燈火通明,即使在寧王府深處住着,依然可以聽到外面的煙花爆竹聲響,非常熱鬧。
樂辰中午吃得多了,晚間吃不下東西,於是只吃了一碗米粥,別的一律不要。
在現代,估計小孩子會期待過年,大人並沒有特別大的感覺,樂辰也是如此,在這裡了,更能體會到過年的氛圍,只是,他只能住在屋子裡不能出去,於是顯得有些憋悶。
晚間,樂辰不怎麼睡得着,伺候他的丫頭們都出去活動守歲去了,只有李力一個人留下來照顧他。
樂辰坐在靠近窗邊的暖塌上,傾聽外面的聲音。有細雪落在地上樹上瓦上的輕微的簌簌聲,聽着落雪聲,心中顯出不一般的情緒來,樂辰精神不錯,對李力說道,“外面是在下雪了麼?”
李力起身出門去看了一下,回來說道,“是在飄雪了,不過,下得不大,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層,要是一直下,估計到明早上會墊上兩指深的樣子。”
院中有幾株紅梅,飛雪梅香是一種極美的景緻,樂辰不禁感嘆道,“是麼!明早就能看到白雪映紅梅的景象了。真想看看!”
樂辰的語氣裡帶着極深的感傷,李力在一邊聽着就覺得心隱隱作痛,安慰道,“楚太醫說你的眼睛會好的,那時候就能夠看到了。”
樂辰在黑暗中太久了,不免心性悲觀很多。
除夕夜千家萬戶都團圓的日子,和他做伴的只有李力一個人,不免很傷心,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煩悶,於是要求道,“小力,你將窗戶開一點,我想聞聞外面的味道。”
樂辰每日都在喝藥,房間裡瀰漫的便是藥味,還有香爐裡燃燒着的芝蘭香的清幽香味,聞多了不免很悶。
“辰哥,還是不要了,明後天楚太醫都不會來,要是你染上風寒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李力拒絕道。
樂辰憋悶着有些悶悶不樂,不說話了。
李力看他這樣,就於心不忍,說道,“那開一會兒就關。”
李力將窗戶開了一絲縫,從外面傳進來帶着梅香的清冽空氣,讓人精神爲之一震,樂辰歡喜地吹那涼風。
李力馬上又將窗戶關上了。
樂辰雖有不滿,但也只能這樣,自從上次下雪,他就沒有出過門了,不免很想念外面的清新空氣和涼風。
樂辰想着李力這纔是剛到十八歲的少年,除夕夜理應和別人一起玩樂逗笑,而不是守着他枯坐着,於是說道,“小力,我想睡了,我睡下後不用人守着,你也到外院裡去玩會兒吧!鈴蘭她們說今晚有很多好玩的把戲,你和他們一起玩去吧!”
鈴蘭是伺候樂辰的丫鬟之首,只是樂辰不喜歡女孩子的伺候,覺得不自在,於是她們經常只在外面的小廳裡侯着。
李力畢竟年紀還小,各種玩耍的東西對他還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於是伺候樂辰上牀睡了,自己就出去和別人玩去了,只叫了一個小丫頭在外廳裡守着。
時間還太早,樂辰翻來覆去根本睡不着。
在別人歡聚的日子裡,樂辰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容易覺得孤寂。
外面的熱鬧的聲音都離得比較遠,樂辰半闔着眼簾,靜靜地回想過去,想以前在家的時候的情景,想他離開了,家裡過年時候的情景,越想便越覺得難受,覺得孤寂,身體也不由覺得發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樂辰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以爲是李力在外面玩好了回來了,但聽聲音又不像。
虞嘉翔晚上有宮廷裡的家宴,家宴完後本應該和宮妃們一起守歲,不過他借說身體不適溜掉了,讓守歲的宮妃們怕冷的也可以回自己寢宮裡去。
虞嘉翔坐了馬車出了宮,到寧王府,徑直來到清淨的瑾蘭院裡。
別的地方還是一片歡聲笑語熱鬧非凡,這裡卻只點了幾盞小燈,小雪輕飛裡,光線暗淡氤氳,清幽的梅香,這裡有種特別的溫馨,就像那一直找尋的靜謐的歇息着落之地,讓人心安。
虞嘉翔在小廳裡脫下厚厚的披風手套,將靴子換成屋內穿的軟厚棉鞋。
走進樂辰的臥室,裡面氤氳在淡淡的藥香和清幽芝蘭香裡,寧靜平和,讓人心情放鬆安寧。
房間裡點着兩隻蠟燭,不是很明亮,略顯得昏暗,將房間暈地溫暖柔和。
虞嘉翔知道樂辰已經上牀睡了,牀帳放下來低垂着。
虞嘉翔走到牀邊,輕撈起牀帳,看到樂辰並沒有睡着,而是睜着一雙深黑的大眼望着他,虞嘉翔這般被他看着,彷彿那雙眼睛並沒有失明,裡面帶着溫暖的神采。
樂辰不確定這人是誰,試探着問了一句,“虞嘉翔?”
虞嘉翔笑了一下,聲音裡帶着溫柔的笑意,“一猜就知道是朕麼,看來,你和朕心靈相通了。”
樂辰聽到虞嘉翔帶笑的聲音,便確定是他了,雖奇怪於他白天才來過,怎麼晚上又來了,但並沒有發問,在這般寂寞的時候,他希望有一個人來陪着,即使這個人是虞嘉翔。
樂辰想坐起身來,摸索着被子裹上自己,一邊問道,“外面不是在下雪嗎?你怎麼來了,不冷嗎?”
虞嘉翔撩起牀帳掛上,伸手將樂辰按在牀上,聽樂辰這關切的話語,十二分的受用,樂辰這話不就是一個時時刻刻盼着他等着他的情人所說的關切之語嗎。
虞嘉翔很高興地說道,“你別起來,外面雪不大,朕還不會被雪阻攔到。要是你心疼朕冷,便讓朕到你這牀上來暖暖吧!”
樂辰雖然知道虞嘉翔這又是逗他的話,但是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牀上,又冷又孤單,實在想有個人來說說話,而且,虞嘉翔這麼晚了冒着雪前來,實在不該將他趕走。
於是,在虞嘉翔看來,樂辰就是很賢淑地撈起被角來讓他進去。
虞嘉翔卻只能將這美人福稍後再享受,將樂辰的手放進被子裡,把被角壓了壓說道,“待朕洗漱收拾好了來同你同牀共枕!”
樂辰真服了這人,不說這麼曖昧不行嗎,“你要在這裡睡?今晚不回去了?”
虞嘉翔和宮妃們一起用晚膳,腦子裡一直想着樂辰發病時候的痛苦,很是心疼,想到樂辰今晚一個人估計會很寂寞吧,於是就動了心,於是就來了。
“這麼辛苦纔來,當然要睡一晚纔回去,你不會是想趕朕回去吧。”虞嘉翔帶着控訴地說完,樂辰不好回答地撇嘴。
虞嘉翔不等他回答,便又擔心地問道,“你今天后來頭痛沒有發作了吧!”
樂辰搖搖頭答道,“沒有!”
虞嘉翔放心了,看到樂辰那般受苦,他覺得特別難受,當然樂辰在他不在的時候發病,被人壓制在身下的那種樣子,他想想,便更加受不了,陰暗的心理甚至讓他想着樂辰眼睛和頭痛好了,是不是該把樂辰那小廝處置掉。
內侍們進來伺候虞嘉翔洗漱完畢,解散了頭髮,只着褻衣,讓人伺候着上牀睡覺。
樂辰聽到這個聲音,當然知道虞嘉翔洗漱了是真的要來和他睡在一張牀上。他並沒有多少排斥的意思。
虞嘉翔怕將樂辰冷到了,又讓抱了一牀寬大的錦被來。
樂辰往牀裡面讓了一些,讓虞嘉翔睡外面。
樂辰以前就和虞嘉翔睡了一兩個月,別說只是單純的睡覺,更多的事情都做過了,和他睡在一起,樂辰並沒有覺得不妥或是難堪。
在以前的時候,樂辰也和李力睡過一張牀,也沒有覺得有什麼關係。
虞嘉翔沒費勁就上了樂辰的牀,這點他覺得很不錯,原來還想過要費一番口舌的,沒想到樂辰這麼容易就通過他了。
兩人各蓋着自己的被子,樂辰將頭偏向虞嘉翔的方向,眼睛裡暖暖的,問道,“你怎麼想起來到這裡來了。”
虞嘉翔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道,“你不困嗎?睡吧!”
樂辰本是要睡着了的,卻被這人打擾,醒了要睡着就特別難。
聽着外面輕微的簌簌落雪聲,身邊有另外一個人的溫暖呼吸,樂辰突然感覺這樣是一種很美好的狀況,聽虞嘉翔呼吸已經漸漸放平放緩了,於是輕輕地喚了一聲,“虞嘉翔,你睡了嗎?”
沒有聽到回答,樂辰多少有些失望,輕嘆了口氣。
聽到樂辰的嘆息,虞嘉翔睜開眼睛,動了動身體,看向樂辰,聲音裡帶着點欲睡的迷糊,問道,“怎麼了?”
虞嘉翔每天挺累的,能夠好好睡一覺,對他都是一種奢侈的福分。
“沒什麼?你睡吧!”樂辰含糊回答。
虞嘉翔半眯着眼在朦朧裡盯了樂辰一會兒,伸手去撫樂辰的眼瞼,樂辰顫了顫,要將虞嘉翔的手拿走。
“眼睛會好的!”虞嘉翔反手握上樂辰伸出來的手,無前言無後語地來了一句。
樂辰聽到這一句,挺感動的。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虞嘉翔已經睡着了,而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手裡。從虞嘉翔的呼吸裡能夠感受到這人應該是極累了,所以才一上牀就睡熟了。
樂辰將手從虞嘉翔的手裡抽出來,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裡。雖然看不到,聽着身邊人的呼吸聲,樂辰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排斥這個人,也不是討厭他。也許,自己討厭的其實是他的權勢和他會站在高處看自己吧,當他平和地對待自己的時候,其實自己並沒有排斥,心底隱隱甚至是有着感動和欣喜的。
畢竟,在不平等裡,處在低位的人,對於得到稍微好一點的待遇和平等,人都是容易感動和感恩的,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大家關注的樂辰眼睛是否會好的問題,我保證,是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