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攙扶着沉靜剛走出門口,便迎上了像是門神一般,站在門口左右兩邊的祖靈兒和食人魔,黎明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面對兩人乞求的目光,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扶着沉靜繼續往前走,目光不斷在一個個臉上掃過,最終停頓在楊亞楠臉上。
楊亞楠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黎明,又附在沉靜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沉靜目光遲疑地看了黎明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在衆人的目送下,一行四人的背影逐漸模糊在他們的視線。
看着他們,柴少回頭對着楊亞楠問道“你爲何不和他們一起離開”
楊亞楠看着越來越模糊的那幾個背影,搖搖頭道“已經耽擱了這麼久了,蔣萌萌都進入唐門了,我也得加緊變強才行啊”
柴少沉默。
不過這種沉默很快便被打破。
封魔走到柴少面前,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說道“你跟我來”
烈焰學校辦公室。
封魔雙手背在身後,看着窗外,良久後,直到黎明等人走到他都無法看到的距離外後,他纔回過身來,對着柴少說道“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柴少一手捂着胸口,臉色微沉道“已經開始了,但不明顯”
“以我的力量,也只能暫時將其封印在你體內,接下來,你也只有十年的壽命,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若是像是之前那樣,雖然不能夠修煉,活着也不痛快,但你作爲柴少的獨子,有柴家,十三區乃至黎明的庇護,至少能夠平平淡淡過完這一輩子的”封魔輕嘆了一聲道“面對你,我不得不說一句,真的有天妒英才啊”
柴少微微苦笑“我明白,老虎就算再強大,自詡爲萬物主宰的人類也可以將它們關進籠子裡”
封魔點點頭“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
儘管封魔,玄火等人極力封鎖消息,但沉靜咳嗽的事情,卻在世間不脛而走。對於一般人的咳嗽,估計就算有人在耳邊叨嘮一萬遍,也不會有人在意,但沉靜的咳嗽,就算沒人傳播消息,但依舊有許許多多的人感知到。
一行人剛走出十三區,便遇上了宋真,令黎明詫異的是,歐陽飛鷹也來了。
“我可求了師尊好久,纔得到來到這裡的機會,你準備請我吃什麼啊”一見面,歐陽飛鷹就對黎明笑嘻嘻說道。
黎明苦笑道“還是下次吧”
看着歐陽飛鷹黑下來的臉色,黎明解釋道“我現在要去北荒大漠,若是你願意一起去的話,路上我可以爲你做些吃的”
“你所說當真?”歐陽飛鷹一臉興奮。
“當然”黎明淡淡笑道。
過後,黎明看向宋真“師尊會讓你來?”
黎明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因爲他懂得,若是以前,沉靜的存在便是人族世界的守護神,但現在,她病了,她不能夠再威懾神族,不能夠再當人族的庇護傘了,那麼,她就將成爲人族世界的噩夢。因爲不管是發現神族創造人類只是爲了食物,還是因爲人神大戰的起源,直接或間接地都是她所造成的,針對神族而言,沉靜便是他們的災星,便是他們的眼中釘。
趁人病,要你命。
神族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
而沉靜曾經爲人族做了無數的貢獻,人族受了她不少的恩惠,但經過人神大戰之後,見識過神族的強大,和那數百年的血腥戰爭,人族不願意讓歷史重演,所以若是面對神族的威壓,他們便不能幫助或者庇護沉靜,但由於沉靜之前對他們的恩惠,他們也不能恩將仇報,所以面對神族對沉靜的趁火打劫,他們只能沉默,也只有沉默。
換言之,那便是此時的沉靜應該是受到了整個世界遺棄纔對,但這宋真和歐陽飛鷹......
宋真臉色一陣複雜,然後恢復平靜“你應該要理解師尊的處境,他不但是你我的師尊,更是唐門的劍皇,他要對唐門,乃至天下蒼生負責”
黎明點點頭“我明白”
接着又換上一張笑臉“其實,你們能來,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
宋真和歐陽飛鷹面面相覷,宋真轉過頭對黎明說道“我們也只能護送你們到北荒大漠,接下來的路,便只能靠你們自己去走了”
黎明再度微笑着點頭“我明白”
食人魔在雷神古艦上方升好了帆,站在甲板上對着黎明吼道“聖主,可以出發了”
黎明向他點點頭,然後看向宋真,側開身“師兄請”
宋真微微一笑,挺身走前幾步,一躍而上到雷神古艦。
對於黎明的表現,歐陽飛鷹表現得十分不滿“我也是你師兄,怎麼不叫我請啊”
黎明苦澀一笑,再度側身“師兄你也請”
“這還差不多”言罷,歐陽飛鷹有模有樣地走到黎明面前,然後跳上雷神古艦。
黎明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送行的人羣,輕攙扶起沉靜,對着祖靈兒說道“走吧”
祖靈兒點點頭“嗯”
站在甲板上,雖然雷神古艦不斷遠去,但他目光卻一直盯着十三區的方位,直到那些送別的人都變成了黑點,直到整個十三區都變成了一個黑點,他還站在那裡。
沉靜微微擡起頭來,對着黎明問道“你會後悔嗎”
黎明微微一笑,反問道“這一千多年來,你後悔過嗎”
沉靜看着黎明,搖搖頭“因爲我知道遲早有這一天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後悔”黎明淡淡道。
沉靜再度搖搖頭“後悔是將來的事情,或許你有一天發現,爲了我,放棄你的這一切並不值得的時候,那你就會後悔”
黎明同樣搖搖頭,然後看了一眼在他身邊的人,最後目光重新落到她的身上“我已經把我的未來全部都帶走了,我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沉靜臉色凝重地盯着黎明看了片刻,然後笑了。
雷神古艦前行得並不算快,直到入夜,依舊沒有到達下一個城池,像是之前回去十三區時候一樣,黎明將雷神古艦停在半空,然後進廚房做飯。
吃飯的時候,因爲徒然多出了兩個人,古艦上面熱鬧了不少,特別是歐陽飛鷹,還是第一次吃黎明親手所做的飯菜。
“我感覺,黎明的心機真的很重”歐陽飛鷹一邊狼吞虎嚥地吃着桌上的飯菜,一邊聲音模糊不清地說道。
面對衆人疑問的目光,他解釋道“你看啊!他做這些好吃的飯菜,將來我們恐怕就無法下嚥其他的飯菜了,到時我們還不得乖乖地來投靠他了?”
黎明一邊往沉靜和祖靈兒碗裡夾着菜,一邊苦笑“其實,以現在‘口留香’的發展規模,各個區裡都有分店了,你們若是想吃的話,隨時都能吃到”
可黎明的話剛落下,歐陽飛鷹搖着筷子道“吃不到,吃不到!之前在我們前來的路上,我們就去吃過了,那裡的味道確實不錯,但相對於你做的,還是差得太遠了,我真的懷疑他們是山寨的”
黎明纔想起,和沉靜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的廚藝也增長了不少。
宋真點點頭表示贊同“師弟的廚藝確實大有長進,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了,若是師尊知道了,肯定會後悔不來此行”
提到劍皇,黎明的神情一陣不自然,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察覺到這種氣氛,作爲事外人的祖靈兒,食人魔和歐陽飛鷹面面相覷。
祖靈兒首先站起身,往黎明碗裡夾菜“飯不語,吃菜吃菜”
歐陽飛鷹見狀,如法炮製,從宋真碗裡把宋真剛夾好的菜夾過來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吃菜吃菜”
而食人魔看着兩人的動作,呆愣了片刻後,將自己夾在嘴邊,已經被他咬去一半的菜夾到黎明碗中“吃菜吃菜......”
雷神古艦很大,房間衆多,幾乎都不用什麼分配的,各自都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房間。
黎明選擇了當時和地羅去死亡沼澤的時候,地羅住的房間,因爲要照顧沉靜,所以沉靜便與他住在同一房間。祖靈兒住在隔壁,而歐陽飛鷹則住在之前黎明所住的房間。
宋真住在黎明房間的另一側。
吃完飯後,黎明陪沉靜在房間,陪她休息,早就聽見隔壁宋真的房間開啓的聲音,但一直沒見他進來的聲音,所以和沉靜說起話來也是前言不搭後調的。
最後,沉靜道“你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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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黎明道。
“我沒事”沉靜露出一個令人放心的笑意“雖然我現在生病了,但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黎明還是不放心。
“讓我們來陪她吧”
回過頭去,發現祖靈兒和歐陽飛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
最終黎明點點頭,走出門口,在關上門的剎那,隱約聽到房間裡發出嬉笑的聲音。黎明不禁有些愧疚,他依舊是不懂得如何哄人開心啊!
宋真背對着護欄,坐在甲板上吹風,身邊有兩個酒缸,一個已經開封。
黎明也不客氣,走上前去,坐在他旁邊,將另一個酒缸打開,仰起頭便咕嚕嚕地喝了幾口。
伸直雙腿,宋真以一個極其愜意的姿勢望着天空,今晚的天色並不好,寥寥數幾的星辰在昏暗的天空中若隱若現。
“我有些明白你那酒量是怎麼練出來的了”宋真微微笑道。
“曾經,有人告訴我,長大了,經歷了一些事後就會喜歡喝酒,還有人告訴我,爲了消除苦悶和憂愁,可以喝酒,更有人告訴我,爲了朋友,也可以喝酒”黎明一臉追憶的神情,微微笑道“可我現在發現,有時候喝酒根本不需要理由,就是想喝,就喝了”
宋真舉起身邊的酒缸遞向黎明“來,爲了你這句想喝就喝了,乾一杯”
黎明搖搖頭,面露苦澀道“這一杯,是不是有些多了”
宋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缸,面露尷尬“這倒也是,那就喝一口吧”
言罷,宋真率先喝了起來。
看着宋真喝酒的動作,黎明沉默了片刻,仰頭喝了一口,結果當他放下酒缸的時候,才發現宋真還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