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黎明一行人走出了天之門,而那位大人物也足足在天之門外站了整整兩個月,兩個月來,他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來到大人物面前,除了劍皇外,一行人齊齊跪下“拜見門主”
劍皇咳嗽了兩聲,對着唐門門主作揖“拜見門主”
門主微微點頭,目光看向其身後的黎明,厲聲道“黎明”
黎明趕緊走到門主面前,雙膝跪下“弟子在”
“爾等現已被我唐門驅除門外,卻三番五次和我唐門糾纏不清,蓄意何在”門主道。
“稟告門主,當初弟子確有無奈,才只能想出焚燒我劍宗,被唐門驅除門外這一方法,出來唐門。現任務已然完成,不管懲罰如何,弟子甘願承受”黎明將手中羊皮卷遞上。
“你——”門主單手揮下,在場之人,神經都不由得一繃。
然,出乎意料的是,這手的力道很輕,只是輕輕地落在黎明頭上,揉了揉黎明的頭髮。
“哈哈”門主大笑起來,看向劍皇道“劍皇啊!你果然是不會看錯人的”
言罷,門主大袖一揮,將黎明手中的羊皮卷和白虎盡數收入袖中,然後看向周邊。這兩個月來,這四周聚集的修士已然比螞蟻還要多,一個個趴伏在地面。
“都散了吧”門主淡淡道。
“恭送門主”一個個很快消失在視線,但門主微蹙的眉頭,卻沒有就此散開。在不遠處的樹叢中,還有一人。
目光一凝,那整個樹叢頓時燃燒起來,片刻之後化作灰燼。
黎明認出了那人。
只是令他詫異的是,此次那人是一個人來的,且看上去已然完全恢復了健康,就連境界也已然飛昇至靈尊初期。面對此情此景,黎明不得不承認,這柴少確是難得的天才。
“你還有何事”門主疑問道。
“稟告門主,弟子並不是來找您的”柴少恭恭敬敬道。
“那你是來找劍皇的”門主又問道。
“也不是”黎明不得不佩服這柴少,面對唐門門主依舊能夠如此淡定,從容回答。想起當時他第一次見唐門門主的時候,頓覺丟死人了。
“那你是來找誰的”
“弟子是奉師尊封魔之命來找黎明的”
“封魔?”門主臉上終於有了微微的詫異之色“那老傢伙居然也出山了。這也難怪,前段時間,他的弟子剛剛去世”
或許,在柴少第一次說出“封魔”這個稱呼的時候,黎明還會想到凌雲志的師尊,但當門主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卻再難平靜。
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那個固執的老頭在河裡划船的情形,還有劍皇在聽到關於那老頭的事蹟時,臉上的激動情緒。難怪,若是封魔收柴少爲弟子,那麼在他身上發生任何事,都變成可能了。
“師尊”
黎明剛想要向劍皇請示,但劍皇當即打斷了他的話“這種事情,你還是向門主請示爲好”
黎明又轉過身,看向門主。
結果他還沒開口,門主就首先開口道“你現在還是被唐門驅逐的身份,你想要做什麼,又與我唐門何干?不過念你此次爲唐門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功勞,功過相抵,有什麼事待你回到唐門再說”
黎明面色一喜“多謝門主,黎明必在一個月內回去唐門”
門主看向劍皇“劍皇啊,我們出來也有不少時間了,得快回去吧!還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們處理呢”
劍皇作揖“是!門主”
話音落下,兩人瞬間消失在衆人視線。
黎明來到柴少面前,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柴少輕嘆一聲“你回去就知道了”
看着柴少的神情,黎明心頭再度生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回到十三區,黎明發現玄火等人皆是一副神情凝重地樣子,但並未說話,在柴少的帶領下,黎明來到了烈焰學校,在訓練場上,黎明見到了在此已然跪了多日的瑤瑤和陪伴她的楊亞楠、唐韻雅和妖姬等人。柴少帶着黎明向校長辦公室裡走去。
曾經黎明來到這個地方不少的次數,但從未有一次像是現在這般安靜。
推開門,黎明看見封魔坐在以前玄火所坐的位置上品茶,而他對面,有一個搖籃,一名嬰兒正在上面熟睡着,只是在搖籃的外面,卻是有一個偌大的禁制,將其包圍,而且黎明看見了放在嬰兒懷中的那顆偌大的珠子。
隔着禁制,黎明又體會到了當時感受到的那種不好預感。
“黎明拜見前輩”黎明的一句話,把正在沉思的封魔拉回了現實。
封魔點點頭,放下手中已然涼透的茶杯“你來啦”
黎明面色凝重地點點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再度落到那嬰兒身上。
“多看幾眼吧!我馬上就要將其送走了”封魔略顯感嘆道。
嬰兒在這時突然睜開雙眼,就在嬰兒睜開的瞬間,黎明與其目光恰好相對,剎那之間,黎明只感覺心境一陣動盪,使得他不禁後退兩步,直到用手撐住身後的辦公桌,才勉強穩住身形。再看向那嬰兒的時候,嬰兒正手舞足蹈地揮舞着什麼,既不哭也不鬧,但就是如此乖巧的嬰兒卻讓黎明愈加不安起來。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想着只要完成召喚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人給他的任務後,他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但自從在天之門時,再度回到過去,特別是在死之門裡,再度見到現在的他們後,黎明突然發現自己對那個世界毫無牽掛了。
有時想想,其實留在這個世界,好好過一輩子也挺好。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和九尾狐生的,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暢。但最後他也想通了,事實既然註定,除了坦然接受也別無選擇。
但這個孩子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要送到哪兒去”黎明問道。
“十四區”封魔不自覺地又拿起已然涼透的茶杯呷了一口,但感覺其中的涼意,又輕輕蹙了蹙眉頭“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好地方”
“那我去好了”黎明道“畢竟我是他的父親”
“我就是這個意思”
看着黎明抱着嬰兒走來訓練場上,一羣人立馬蜂擁而*其圍住,瑤瑤和玄火首當其衝站在最前面。
玄火本來想要將嬰兒接過來抱一抱,但當他看到嬰兒的面容時,頓時停住了,與神冰面面相覷,然後退後了一步,雖然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在場許多人所察覺,但這並未帶來尷尬的氣氛。因爲他剛一退後,瑤瑤趕緊衝了上去,將嬰兒搶了過來。
抱着嬰兒,瑤瑤終於體會到了作爲人母的喜悅,一臉幸福的微笑。她抱着嬰兒一邊抖着身子,一邊說道“寶寶,睜開眼看看,我是你母親,叫,‘母——親’”
看到這一幕,黎明忍不住提醒道“他睡着了”
瑤瑤擡頭看了黎明一眼,低下頭去,雖然依舊在笑,但笑得卻有些慘淡和淒涼。
黎明目光穿過人羣,看向站在人羣外面的唐韻雅。
唐韻雅嘴角微微勾起,努力給了她一個微笑。
轉眼間,唐韻雅便消失在了人羣中。
徐晨不在,黎明也懶得回那個家,幾乎都未停留,就在訓練場上停頓了一會兒,就帶着瑤瑤一起離開十三區,向南面行去。
在出十三區之前,南面是一片農場。
在一農場前停下,黎明和陽陽在這裡都留下了不少的回憶。
林大嫂看上去比兩年前老了許多,兩鬢已然開始出現白髮,見到黎明,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知說些什麼。雖然這些年,她不斷聽說黎明的消息,但親眼見到黎明今天的進步,依舊是詫異不已。
她看向瑤瑤懷裡的嬰兒,對着黎明說道“這孩子長得和你很像,但不要長大後和你一樣會惹是生非就好了”
黎明苦笑。
告別林大嫂後,黎明和瑤瑤帶着嬰兒一直向南行駛,但前進速度基本都不算快,幾乎全都是靠徒步,像是普通人一樣走在大路上。
中間兩人根本沒有言語上的交流,而瑤瑤則一直看着懷中的嬰兒,也不讓黎明來抱。
直到傍晚時分,黎明選擇了在一路邊有條淺河的地方停下,紮下帳篷,準備露營。
來去匆忙,也沒時間準備食物,那也只好就地取材。當黎明在河裡挽着褲腳和袖子捕魚的時候,瑤瑤就坐在路邊的一塊小石頭上,逗着已然極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孩子。
看到這場景,黎明心頭除了心酸,就是想要苦笑。
因爲沒能在四周找到什麼與之搭配的材料,儘管黎明在烤的過程中,已然盡己所能,但由於肉質的酸味實在是太濃,所以最終烤出來的魚依舊是有些酸味。
但黎明詫異的是,瑤瑤卻吃了許多,而且每一隻都吃得乾乾淨淨。甚至有肉掉在衣服上,地上,她也撿起來簡單地擦擦也吃了。
回想起來,他似乎還從未替瑤瑤做過一頓飯。
而瑤瑤卻替他把孩子都生下來了。
心下一動,黎明說道“我往後都給你做飯吃”
明知黎明這個承諾根本不可能兌現,就算是以後他們在一起了,她也不可能每一頓都指望黎明爲他做飯,但還是低着頭說了一聲“嗯,謝謝你”
“不用說謝謝”
“爲什麼”
瑤瑤的這段話,也把黎明問難住了。他也回答不出爲什麼。
答謝她爲自己生了一個孩子?
還是彌補自己以前的虧欠?
還是說......
看着瑤瑤期待的目光,似乎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但黎明最後卻只能搖搖頭“沒什麼”
說完,黎明就鑽進了放在一邊的帳篷,經過進一步改造後,這帳篷還能夠去掉頭上的那一個頂,用來看夜晚的星空。可黎明躺在帳篷裡良久,星星沒看到一顆,但烏雲倒是看到了一大堆。這樣的天氣,恐怕要下雨了。
順手把帳篷頂蓋上,鑽出一個頭去,發現瑤瑤已然把烤魚都吃完了,靜靜地坐在火堆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喂,你不打算睡覺嗎?明天還要趕路”
瑤瑤恍然大悟,依依不捨地看了懷中嬰兒一眼,然後遞給黎明“你讓他和你一起在帳篷裡睡,在外面會着涼的”
黎明沒有接嬰兒,看向瑤瑤“那你呢”
明明聽出了黎明的言外之,但瑤瑤還是故作鎮定地低頭看向嬰兒道“我就在火堆前坐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