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黎明詫異的目光,吉鑫解釋道“昨晚回去後我苦思啊!這個學校,恐怕沒人再能比大哥你最適合做這個老大了,所以你就不要推辭了”
沉吟片刻後,黎明答道“好吧”
無視掉沉靜的目光,黎明在上課之前回到教室感受着事態的變遷。
下午放學的時候,吉鑫約黎明和兄弟幾個去KTV唱歌,黎明答應了,當他把這件事情和沉靜說後,卻遭到了沉靜的冷眼“我真沒想到你黎明會是這種人,本來我還以爲你能夠爲我而改變呢?結果......算了,不說了”
說完沉靜扭頭就走。
黎明正欲追上去的時候,吉鑫帶着一幫人就過來了。
“怎麼?小兩口吵架了?”吉鑫道。
黎明苦笑。
到了KTV,吉鑫二話不說,就要了十多提啤酒,整個過程中都是小弟向黎明敬酒。明知這幫人不可能如此服軟,但黎明卻不想在這種時間拆穿他們,就陪着他們喝。可惜的是,他們若見到黎明在那個世界時候喝酒的情形,肯定弄死都不會想到用灌酒的這一招的。
一提啤酒下肚,黎明裝醉。
正如黎明所料,在他醉後,吉鑫的臉色頓時變得陰冷起來,一個眼神,幾個小弟便扛着他來到了廣場。
此時夜近凌晨,廣場上除了幾盞孤寂的路燈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一羣人把黎明扔到地上,操起早已藏在附近的砍刀鋼管,便原形畢露了。
吉鑫一臉的冷笑,正想踢黎明,卻不料黎明在地上恰在這時翻了一個身,而吉鑫因爲腳上的力道太大,險些摔倒在地。惱羞成怒後,他退後,揮手讓小弟涌上。
當所有的鋼管砍刀即將落在黎明身上的時候,黎明突然睜開雙眼,冷眼看着所有人。
就在衆人呆愣的時候,黎明瞬間移至衆人身後,短短三個呼吸,場上已然倒成一片。
看到這一幕,吉鑫驚呆了,但常年在社會上混,他的心志也比一般人要強大許多,揮起手中砍刀就衝了過來。黎明冷笑一聲,腳尖輕輕一踩腳下掉落的一把砍刀,砍刀頓時彈跳而起,黎明一手抓住砍刀刀柄,殺劍劍意暗蘊手中,看着越來越近的吉鑫,就要揮下。
“黎明”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黎明猛地回過神來,剛纔吉鑫等人的行爲已然觸發了他的殺機,要不是這一句聲音,他就真砍下去了,普通凡人哪兒經受得了蘊含殺劍劍意的一擊。可眼下也無法停止,他只有盡力向旁邊移動,偏轉角度。
一陣颶風落下。
吉鑫愣愣地呆在原地。
下一刻,隨着咔嚓一聲,整個廣場被黎明劈成了兩半。
吉鑫徹底傻了。
跪倒在黎明面前“老大,我真的錯了,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只求你繞過我一命!倪萍菲你知道吧?我們的校花,從明天開始,她就是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黎明居高臨下地看向吉鑫,冷笑道“你不是喜歡她嗎?現在爲了自己就出賣她了”
“這個,俗話說得好嘛,女人如衣服,隨時都可以換的......”
黎明不想聽他這種長篇大論的人身觀,砍刀落下,還未着地,吉鑫就被嚇得暈倒了過去。
轉過身,發現那個身影已經不在了。
隨着時間的臨近,黎明發現身上的力量在逐漸回來了,剛纔的殺劍劍意就是例子,而且現在他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雖然沉靜此時所跑的速度已然算是她的極限了,但黎明卻還是輕而易舉地追上了她。
可追上後,黎明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時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後,沉靜的心情似乎冷靜了下來,開始向黎明走來“我要回家了”
看着越來越靠近的沉靜,黎明問道“你是在害怕我嗎”
“不是”
“那你在跑什麼”
“因爲我發現你所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
“你要走了”
黎明沉默。
片刻後,黎明開口“對不起”
沉靜沒有理會他,與她擦肩而過,繼續向前走。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黎明突然說道“但是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不能把這個故事講完”
沉靜放慢了腳步。
回到家後,黎明詫異地發現,他的父母都來了。
“對不起,我們接到你們老師的電話,才知道你離家出走了”一見到黎明,母親就淚流滿面道“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埋怨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被對方剝削了,完全都沒體會過你的感受”
黎明一臉冷笑,繞過她,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啪!
母親突然跪倒在地,抱着黎明的腿道“媽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好嗎?”
“還有我,還有我,爸爸也有不對的地方,一直都沒注意到你的感受,黎明,原諒爸爸,好嗎”父親也跪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當他們跪下的時候,黎明確實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但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上一世,若不是因爲他們,他就不會變的那麼頑皮搗蛋,最後也不會被吉鑫追殺,導致屍落街道的下場。
掙開母親的手,黎明頭也沒回地走進了房間。
一夜無眠。
天亮時分,沉靜推開了黎明的房間門,走了進來。
“其實你很難過,對嗎”沉靜道“他們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夜了,難道你就忍心他們繼續這樣跪下去嗎?他們雖有不對,但他們終究是你的父母。古人云,生我者......”
“你不要雲了,你不是我,根本體會不到我的感受”黎明道。
良久的沉默,最後沉靜神情低落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離開。
沉默的一早上。
房間的門靜靜地被打開,黎明從房間裡走出來,看着雙眼已然哭得紅腫的父母,頭上在一夜之間也多出了許多白髮,深呼吸。
“都起來吧”黎明道“你們這樣做,傳出去了,別人指責的還是我”
在父親的攙扶下,母親站了起來。
“你還是不願跟我們回去嗎”
沉吟片刻後,黎明仰起頭,笑道“我已經回不去了”
這一天,黎明沒去學校,也不知道吉鑫幾人怎樣了,直到下午的時候,他才發現,沉靜竟然也沒去上學。
當黎明走進廚房,準備做一頓最後的飯,答謝沉靜和沉靜爺爺時,發現沉靜早已在廚房忙活了。
沉靜爺爺也在。
“你們這是?”黎明詫異。
沉靜爺爺笑了笑,沒有言語。
沉靜甚至看都沒看黎明,一直保持沉默。
整整一頓飯,三人都在沉默中度過,令黎明詫異的是,桌上有一鍋蛇湯,和他當初喝的一模一樣。
晚上,黎明同樣沒睡,但他知道今晚同樣失眠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果不其然,半夜的時候,他聽見了隔壁傳來隱約的哭泣聲。
這時,空間戒指都已經出現在了黎明的手指上。
想了想,黎明到了沉靜爺爺的房間。
看見屋內的燈光,發現他也還沒睡。
想起來,黎明這還是第一次進入沉靜爺爺的房間,進入之後,發現他房間大多都是一些食譜的書籍。心中一陣感嘆。
“爺爺還沒睡啊”黎明打招呼道。
“嗯”沉靜爺爺一臉慈祥“看看菜譜,說起來,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想要用食物帶給大家幸福。可是我現在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
“爺爺的夢想一定能夠實現的”黎明鼓勵道。
“你就別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能活到這把歲數,已經夠知足了。書上說,人的自然壽命,能活到120到150,但這個世界,誰又能活到那個歲數呢”沉靜爺爺感嘆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想想,空也,罷也”
“我說的是真的,爺爺能活一千多歲呢”黎明這一句話說得是真的。
沉靜爺爺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麼。
最後想了想,黎明還是決定把千年人蔘拿了出來,這一隻是唐韻雅的“吃了這隻千年人蔘,便能夠延年益壽,算是對爺爺這些日子的照顧的一點答謝”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當然,這千年人蔘是否真假,作爲行家的沉靜爺爺一眼便能看出。
“這使不得,使不得,太貴重了”
“爺爺收下吧!就不要推辭了!我記得,我說過,將來我們會見面的”
看着黎明堅定的神情,沉靜爺爺將千年人蔘收下。
黎明叮囑道“這人蔘的藥性太強,爺爺每年只能吃上一片,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若能堅持一千年,爺爺便能活上一千歲”
黎明現在看不出來沉靜爺爺到底信不信,但照後來看來,他是信了。
又閒談了幾句,黎明就和沉靜爺爺告別離開。
離開前,沉靜爺爺道“你不去看看沉靜嗎”
盯着沉靜房間片刻後,黎明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沉靜爺爺無言地嘆息,一直目送黎明離開。
可當黎明剛走出大門口,身後的腳步聲便迅速靠近。
“帶我走”沉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你也生存不了,你還是好好的......”說到這裡,黎明竟慚愧地發現自己也開始語塞了“以後,自己找個心儀的對象就嫁了吧!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其實也蠻不錯的”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不知爲何,當聽到沉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黎明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但那身影出現卻持續了短暫的一瞬間,便消失無蹤。
搖搖頭,爲了不讓沉靜看到一些她不應該看到的東西,瞬間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身後只聽見沉靜哽咽而堅定的聲音“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會的......”
來到自家門口,父母在桌上一起吃早飯,這是多少人都沒有過的情景,令他詫異的是,桌上有三副碗筷,父母一邊吃飯,一邊掉淚。
正欲離開,卻不小心地撞到了旁邊的花盆,引起父母衝出門口。
黎明突然發現,父母破涕而笑的瞬間,像個小孩子。
母親激動道“你終於肯回來了?”
黎明神情落寞地笑了笑“我是來跟你們告別的,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兒?”
“另一個世界”
“不要,我不要你走,不准你走,不允許你走,你是我的孩子,誰也不準奪走......”母親哭了起來。
“我在那個世界也有父母,父母很關心我,我還有一羣很好的夥伴,我生活得很好,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所以我必需走”
“我不要,我不聽”黎明頓時覺得,母親捂住耳朵的動作,更像是一個小孩了“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你走”
“我是真的要走了,你們要好好的,或許我再也回不來了”
......
......
夜深人靜。
黎明母親猛地從夢中驚醒,其父親也幾乎在同一時刻醒了過來。
“你怎麼哭了”父親問道。
“我夢見黎明回來了,他說他要走,要去到另一個世界,再也不回來了”說着,母親望着牆上掛着的黎明的黑白照哭了起來。
“其實,我也是”
而他們沒注意到,此時此刻,黎明正站在窗外,但他們之間確實已經是兩個世界相隔,黎明也再也回不去了。
看到這裡,黎明輕輕笑了。
“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黎明面前。
黎明點點頭“對啊”
......
......
咚咚咚!敲門聲響了起來。
沉靜爺爺從牀上坐起,看到牀邊的千年人蔘,夢中的情形好似在眼前揮之不去。
打開門,是沉靜,從其紅腫的眼眶,看得出來,她剛哭過。
“靜靜,怎麼啦”沉靜爺爺關切道。
“我剛夢見黎明回來了,他和我在一起,還到我們家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最後他還是離開了”沉靜哽咽道。
“我也夢見了”沉靜爺爺道“而且,說不定,他真的回來過”
“那我一定要找到他”
“嗯”沉靜爺爺笑道“爺爺相信你”
......
......
在跟着女子回去的時候,黎明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她是誰了”
與此同時。
一家KTV裡面。
一羣混混進入KTV,剛一進房間,便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大跳。滿滿一桌的啤酒瓶,他們實在想不通,是因爲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醉成這個樣子。
“老大,老大......”
沒想吉鑫還有意識。
“我夢見黎明回來了”吉鑫的一句話,讓所有人渾身冷汗直冒。
“老大,你不要嚇我們,這大半夜的......”
出乎意料的是,吉鑫第一次沒有吼他。
“在夢裡,黎明找我們報復,但其實就當他有了能夠殺我們的能力,但兩次都沒忍心下手,我在想,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
“老大,人已經死了,我們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現在你總不會讓我們去自首吧!那可是會坐牢的啊”
“自首?對!”吉鑫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走,我們去自首”
小弟們面面相覷,旋即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老大,你可以因爲愧疚去自首,但我們卻不能因爲這些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你們想要做什麼,造反嗎”
“你......”
“哈哈,看到你們窩裡斗真有趣,吉鑫,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房間中,突然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他們都再熟悉不過了。
“黎明,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老子不怕”吉鑫仗着酒膽,叫囂道“來吧”
而其他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齊齊向外跑去,結果剛一出門,便被一大卡車壓過,全部當場斃命。
第二天早上,當吉鑫從啤酒瓶中醒來,走出KTV,聽說了昨晚發生的慘案後,渾身不覺冷汗直冒。但走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便進了一家花店,買了一束花,向墓地走去。
他去的時候,黎明的父母,和沉靜已經到了。
跪倒在黎明面前“叔叔阿姨,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黎明”
一提黎明,黎明母親頓時又哭了起來。
“哎”黎明父親輕嘆了一聲“算了,誰都有年少失足的時候,你現在還小,一切回頭還來得及。要論對不起黎明的話,比起你,我們這做父母的,更應該自責”
淚水,無聲地從吉鑫眼中滑落。
站在遠處的黎明看到這裡,仰天輕笑一聲,原來這麼多年來,一直沉澱在他心頭的心結,其實都是自己走不出來而已。此時此刻,他感到渾身不由地輕鬆,輕鬆到身體都飛了起來,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至已然看不見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