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重臣

眼看越來越多的唐軍包圍過來,達扎魯恭果然決定南下劫掠一番便揚長而去。

在一個黎明,吐蕃大軍不等河對岸的唐軍反應過來即悄然撤軍,當日便急行軍趕到大峪口,甩脫了唐軍的探馬,轉道南下,直撲奉天縣。

依着李齊物、高暉原來擬好的路線,他們該沿着漠谷河行進,穿過黃土塬地殺進廣袤平坦的關中平原。

這計劃講究的是一個“快”字。

然而,進軍到一半,高暉卻向達扎魯恭提出了一個建議。

“如果沿着這條路繼續向前,就得要經過漠穀道上地勢險要之處,萬一唐軍在河谷中設伏,將軍的兵力恐怕有折損。”

不等達扎魯恭開口,李齊物已疑惑地問道:“將軍行進迅速,唐軍爲何會提前設伏?”

高暉道:“將軍從平涼至邠州,亦是隱秘行軍,爲何會被擋住?”

達扎魯恭遂想到他弟弟說的話,薛白似乎早就知曉了吐蕃軍的路線,遂擡手讓李齊物不要插話,向高暉問道:“如果漠穀道有伏兵,你有什麼高見?”

“將軍可去乾陵。”高暉道。

“乾陵?”達扎魯恭道:“那是什麼?”

“是大唐高宗皇帝與武后的陵寢,將軍只需往乾陵,佯裝掘取陪葬的金銀器皿,不論周圍有哪支唐軍在,必救,將軍就可以反過來伏擊他。”

聽了這建議,李齊物大感荒唐。

他不認爲達扎魯恭還有這個時間、精力去挖掘乾陵,就算有,這也是件從長遠來看非常划不來的事。

“你要讓吐蕃與大唐世代結仇嗎?!”

“所以我說的是佯取。”高暉道:“目的是爲了試探是否有伏兵,避免直接進入險隘關口。”

李齊物皺眉,認爲這道理完全是說不通的,遂道:“這主意太蠢了,與其費心猜測是否有伏兵,不如儘快穿過漠穀道。”

高暉道:“只怕是因爲你是大唐宗室,故意阻撓將軍去乾陵吧?”

“你在說什麼?”李齊物不解,“這和我是宗室有何關係?!”

他已經沒耐心繼續這場極爲愚蠢的對話了,認爲高暉是在把達扎魯恭這蠻夷當傻子哄,藉以邀功。

然而,達扎魯恭卻從這段對話裡,聽出了連李齊物都沒意識到的弦外之音。

如果說吐蕃軍中一直有人在給薛白暗通消息,聽高暉這意思,或是在懷疑李齊物。因爲懷疑,所以擔心李齊物指引的漠穀道會有伏兵,想讓他先往乾陵試探。

出於這種考較,達扎魯恭決定先往乾陵,既是出於謹慎考慮,也是打算試探一下李齊物。

“什麼?”

李齊物聽得結果,眼看勸不動達扎魯恭,頓生不滿。

他好好一個李唐宗室,不過是奉行太上皇的旨意來借兵,如何成了引着外寇到高宗陵寢搶掠的國賊了?

終究是不該與蠻夷爲伍。

思及至此,他就打算另謀出路了。

次日,吐蕃大軍再次轉道,不走更快更便捷的漠穀道,而是繞道往乾陵。

乾陵離奉天更近,且常年有一小支兵力守陵,待吐蕃軍一至,果然驚動了守陵的兵力,奉天縣亦是立即戒備。

達扎魯恭十分懷疑漠穀道附近設有唐軍伏兵,遂假意在乾陵挖掘,實則藏兵於松柏林間,準備反過來伏擊唐軍,這一等就是兩日。

也正是這兩日,成了戰局的關鍵。

第三日破曉之時,一支兵馬終於趕到乾陵。

這天山間大霧瀰漫,達扎魯恭以千里鏡望向山道盡頭,見到了在霧中招展的旌旗,正是王難得趕到了。

他錯過了突圍的良機,再次落入了唐軍的包圍圈中。

吐蕃軍對曾經槍挑吐蕃王子的王難得有一種天然的畏懼,若說要正面擊敗王難得,達扎魯恭更願意與薛白對壘。

可現在,他似乎已沒有選擇了。

高暉一直強調漠穀道險要,容易中伏,但另一件事卻沒有說,在漠穀道發現伏兵,無非是退回去而已,反而是乾陵一帶松柏茂密,地勢曲折,並不利於大軍展開,尤其不適合騎兵衝鋒。

所以,唐軍若想圍殲吐蕃軍,乾陵的地勢反而更適合,時間上也有利於唐軍從容佈置包圍圈。

這是達扎魯恭始料未及的,在見到王難得旗幟的一刻,他便預感到這場戰可能要敗了。

果不其然,待雙方接戰,王難得親自壓陣,殺得吐蕃軍節節敗退。

更糟糕的是,沒多久,後方已有越來越多的唐軍趕到,首先就是郭晞的騎兵。

達扎魯恭不得不承認戰略上他已經失敗了,現在只求能順利把主力兵帶回吐蕃。

棘手的是,他已孤軍深入得太遠。

~~

李齊物並不關心戰場上的勝敗,他是聽雅樂的人,現在天天聽的都是廝殺嚎叫,唯覺心中煩悶。

他每日在帳篷裡踱着步,思忖的都是該如何獲取朝廷的原諒。

這日,吐蕃軍中的動靜尤其大,傷者的慘叫聲增多,似乎還出現了暴動,有一些吐蕃部落自行離開了,甚至還有部落跑去歸附了唐軍。

李齊物掀開帳簾想去看看外面的動靜,卻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那是他前陣子買來的奴隸,在樂曲一事上天賦異稟,原是要獻與太上皇的。

“可惜啊,你本會是下一個‘神雞童’,奈何天不遂人願,太上皇已駕崩了。”李齊物嘆息,揮揮手,道:“去吧,自謀生路。”

野布東拜倒在地,道:“我想隨阿郎學曲。”

“學什麼曲,這等亂世,都是無用的技藝。”

話音方落,已有兵士過來,說是將軍召李齊物過去。

這次卻不是去大帳,而是被帶到了達扎魯恭的馬廄。

“進去。”

“你們這是做甚?”李齊物大怒,道:“我是大唐的宗室!”

“進去。”

腳下踩了一坨馬屎,身後的柵欄被關了起來,李齊物回過頭,只見達扎魯恭披甲而來,臉色兇惡。

接着,高暉也被推了進來。

“將軍……”

“狡猾的唐人,你們兩個當中,肯定有一個人在騙我!”

李齊物見狀,驚醒過來,忙道:“將軍,是高暉把你引到這裡來的,唐軍早就設好了埋伏。”

“將軍你聽我說,唐軍不可能在乾陵設伏,這是會驚擾高宗皇帝的。”高暉道:“他們一定是埋伏在漠穀道,因爲將軍謹慎,纔沒有中伏啊。”

李齊物道:“將軍孤軍深入,勝機只在一個‘快’字,乃是高暉誤將軍。”

“夠了!”

達扎魯恭怒吼一聲,道:“你們的嘰哩呱啦,我一個字都不聽。我只會留一個人給我帶路,等半個時辰之後大軍起行,到時我只相信活下來的那個。”

“什麼?”

李齊物大爲錯愕。

這件事在他看來是完全沒道理的。

遇到問題,怎麼能不去分辨因果對錯,只管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呢?錯殺了怎麼辦?還是說達扎魯恭本就更不信任他。

指望一個蠻夷去查清真相,確實也是……

“嘭。”

李齊物腦子裡還在思考着,腦袋已經捱了重重一拳,摔在地上。

他轉頭看去,只見高暉一臉殺氣,向他撲過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高暉那粗壯有力的臂膀已經箍住了他的脖子,死命把他往後拖,要活活勒死他。

“放開!”

“對不住了,吐蕃人說了,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要怨你怨他去。”

李齊物臉色漲得通紅,根本透不過氣來。

他終於感覺到了恐怖,比起死亡,更讓他恐怖的是蠻橫、不講道理。

他拋棄了長安城那安逸的生活,與豺狼虎豹爲伍,豺狼虎豹是沒有秩序的,想要殺他,不管有沒有理由就殺他。任他怎麼做都是錯。

脖子被勒得越來越緊,李齊物一把捉住地上的一坨溫熱的馬糞,猛地按在了高暉的眼睛裡

馬糞糊了高暉的眼,他下意識鬆開手。

李齊物忙不迭就爬開,高暉已擦掉了臉上的馬糞,一把捉住他的腳踝,將他拖了回來,猛踹他的背,要將他活活打死。

“啊!”

李齊物一把年歲了,筋骨鬆散,每一下都痛。他平時沒遭過這麼大的罪,只覺地獄也不過如此。

哇哇慘叫着,他的牙磕在了一塊硬物上磕掉了,血流如注。

用手一摸,那是一塊石頭。

李齊物一把捉住那石頭,猛砸在高暉的小腿上,然後趁着高暉踉蹌,猛撲上去,舉着石頭就往高暉頭上砸。

高暉瘋狂掙扎,試圖用那粘滿了馬糞的手去摳李齊物的眼珠子,摸索了好一會,終於把大姆指摁進了眼眶當中,鮮血當即從李齊物眼眶裡流出。

“噗。”

“噗。”

李齊物滿嘴是糞,滿眼是血,手裡用勁又砸了三下,終於是砸死了高暉,在此之前,他總覺得高暉是個將領,自己不可能打得過,可將領若太久不上戰場,其實也不過就那樣。

“呸!”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看着地上的屍體,想到開元、天寶年間那個風雅的自己,那個與陸羽品茶、與懷素辯經的自己,淚如雨下。

“大唐啊!我的大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高宗皇帝、則天大聖皇后,你們睜開眼看看現在的大唐吧!”

李齊物哭着,用力吐掉了嘴裡的馬糞,悲切地心想自己就算打死了高暉又怎麼樣?繼續給吐蕃人帶路嗎?真的是被太上皇害慘了。

可當他轉過身,卻意外地發現馬廄外面已經沒有人看守了。

方纔與高暉激戰得太認真,他甚至沒有發現,吐蕃軍已經突然潰敗了。

打開柵欄往外走去,只見整個營地一片混亂,有馬的吐蕃軍正在向西北狂奔,沒馬的牧民們正抱着牛羊痛哭,遠處傳來了鳴金聲與嘶喊聲。

可氣!世事又是如此不講道理,明明他不需要與高暉你死我活就能安然出來,沒來由被摳壞了一隻眼、吃了一嘴的屎。

他也不知往哪逃,既不想被唐軍捉住,更不想被達扎魯恭捉去折磨,遂往北面人少的方向跑去,打算以後隱姓埋名。

忽然,前方的營帳傳來了打鬥聲,李齊物連忙躲起來。

偷眼瞧去,有吐蕃兵正在殺人,被殺的正是高暉身邊的親兵,前面就是高暉的帳篷。隨着幾聲慘叫,那些吐蕃兵殺了人,也就離開了。

李齊物正要走,忽然心念一動,高暉勸達扎魯恭來乾陵不會真的是請君入甕吧?

“這麼蠢的計謀,且驚擾高宗,沒道理的。”

雖這般說,他還是往高暉的帳篷走去,翻翻找找。

忽然,有人呻吟着道:“李公。”

李齊物回過頭,見是一個重傷在地的年輕兵士,他連忙過去,問道:“高暉是不是與朝廷有所聯絡?”

“我是白將軍麾下……盜得達扎魯恭帳中的信件……呈於朝廷……”

“好!好!”李齊物大喜,道:“我來救你,你能不能把你的功勞分潤我一點。我也是心向朝廷啊,你就說,我幫了你,這次大勝也有我盡的一份力。”

他踟躇了一下,伸出他高貴的手,摁住了那兵士的傷口。

但滾熱的血還是從他的手縫間涓涓而流。

李齊物嚇得大哭,道:“別死啊,我救你,你救我。”

“信……臘丸裹了……在我……肚子裡……”

“什麼?”李齊物不明所以,問道:“是什麼信?能保住我嗎?”

那兵士喃喃道:“國難當頭……等大唐過了這最艱難之際……日子就好過……”

李齊物感覺自己按不住傷口了,扭頭尋找着裹布或傷藥。

可漸漸地,他感到那兵士身體裡的心跳越來越弱了。

“你別死了,你得和我一起回去。”

“回家……我家在……竟陵郡……”

“我就是竟陵太守!你說,你家在哪,你叫什麼名字?!”

那兵士沒再回答,睜大了眼,眼裡帶着無盡的眷戀,心跳已然停了下來。

唐軍這場大勝,他的功勞最大,偏偏到死,連名字都沒有報給李齊物聽。

“孃的,你叫什麼名字啊?你不報名字,我怎麼證明我是忠臣啊?”

李齊物罵罵咧咧地站起身,頹然想要離開。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地上的屍體發呆。

好一會,他拾起一把刀,雙手握着,對着屍體哆哆嗦嗦。

“你冒死拿回來的信,你也不希望它最後沒用了,對吧?我是在遵照你的遺願。”

說了這句話,李齊物跪在地上,用刀劃開了屍體的腹部,擡手,伸進了那赤熱的身軀。

手上滿是血與黏液,他終於摸到了一枚圓滾滾的蠟丸。

拿起蠟丸,他轉身向要走,走了幾步,卻是猶豫了,猶豫了很久,他轉身尋了一把大刀,到旁邊的柏樹下掘起土來。

一邊費勁地掘着,嘴裡還嘟嘟囔囔道:“讓你陪葬乾陵,是你莫大的恩典。”

他幹不來這種粗活,從白天挖到黑夜,也沒挖出多少土來,最後氣餒地丟下了刀傻站在那。腰佝僂着,頭無力地垂着,眼裡流着血,身上散發着屎臭味。

“也是,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我給你挖墳?”

自言自語着,李齊物給了沒用的自己一巴掌,轉身走向唐軍。

他攥緊了手中的蠟丸,高舉着,大喊道:“忠臣,我是大唐的忠臣!”

唐軍士卒奔過,將他一把摁在地上,他也不反抗,只是不停重複着同一句話。

“忠臣,忠臣……”

~~

入夜。

王難得坐在大帳內,一邊擦拭着他的鐵槍,一邊聽着軍情。

“達扎魯恭向西逃竄了,郭晞已經率騎兵去追。”

“陛下到了嗎?”

“御駕到了北邊十餘里。”

王難得站起身來,道:“我親自去迎。”

“還有一件小事,軍中擒得了李齊物。”

“李齊物?”王難得道:“陝郡太守,提攜了安祿山謀士高尚的那個李齊物?”

“是。因此事,他這些年不得重用,跑去勾結吐蕃,這次被活捉了,卻說自己是大唐的忠臣,盜得了重要情報獻上。”

“情報呢?”

一枚帶血的蠟丸就被遞到了王難得的手上,他直接把蠟丸捏碎,展開來,裡面是一封信,全是用吐蕃文寫的。

王難得久在隴右,能看得懂吐蕃文字,可看過之後,他卻是皺了皺眉,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赤松德贊越權了’,這是何意?”

他急着去見薛白,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鄭重地把信收好,連夜就趕往北面大營去見薛白。

當年一起共謀大業,如今薛白已登基稱帝,王難得對此事的激動卻與旁人還不同。

他趕到營地,首先卻是見到白孝德正在轅門處聽人稟報。

“高暉已經死了,想必他們也沒能倖免。”

“再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不能讓他們埋屍荒野。”

白孝德說着,轉頭見到了王難得,遂上前相見,交談了幾句,遂說起他派遣在吐蕃軍中的細作還未回來。

王難得忽有所悟,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了過去。

~~

俘虜營,朗結贊躺在柵欄邊睡着了,感到又有唐軍的戰馬過來舔自己的臉了,他不耐煩地躲開。

接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是有唐軍士卒押着幾個俘虜過來。

“我都說了我是忠臣,我一直在冒死爲大唐打探情報!”

“放開,帶我去見陛下……”

朗結贊目光看去,發現其中有那個拿茶葉與自己換奴隸的李唐大臣李齊物,正在嚷個不停。

說起來,正是因爲這筆交易,他纔會被捉,可恰又是因這筆交易,他沒有被殺掉。

那邊,李齊物嚷着嚷着,回頭一看,忽然道:“他能證明!野布東,你告訴他們,我是要把你帶到大唐,爲太上皇演奏樂曲,你告訴他們!”

朗結贊隨着李齊物下巴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個被換走的奴隸野布東也在。

之後,隨着李齊物的嚷嚷,野布東還被帶到了他的面前。

“說,這個是你的主人嗎?!”

野布東畏畏縮縮地擡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唐軍士卒便問道:“他在吐蕃官任何職?!”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這個該死的奴隸!”

朗結贊破口大罵,同時連忙以眼色示意野布東看自己的口型,提醒野布東他現在是吐蕃的重臣。

WWW ⊕ttκǎ n ⊕¢ ○

“讓你說!”唐軍士卒給了野布東一鞭,問道:“他是不是吐蕃的宰相?!”

“差不多,是大臣。”

“把他帶過來!”

朗結贊於是被帶出了俘虜營,入了一頂帳篷,只見裡面坐着許多人,都是唐軍的主將,但他也都不認得。

他不敢多話,默默站定。

“給他看看信。”有人吩咐了一句。

於是,一封信便被遞到了朗結贊面前,他看過之後,駭然色變。

“看樣子,你是看懂了。”有唐軍將領用吐蕃語說道:“說說吧,這封信是什麼意思?”

朗結贊額頭上又有冷汗下來。

他就是一天到晚流汗,臉上鹹得很,馬兒才總喜歡跑來舔他的臉。

“我,不太知道詳細的,但如果……”

話還沒說完,朗結贊就捱了重重一鞭,膝彎處也捱了一腳,跪在地上。

“說!”

一柄刀架在了他的大腿上。

“這信,應該是攝政大臣瑪祥寫給達扎魯恭的,看口吻,是瑪祥寫的。”

朗結贊已經落魄,其實也不知道吐蕃的核心之事。但他爲了活命,只能迅速開動腦筋,根據信上的內容,結合之前在父親那聽到的抱怨,猜測一二。

好在他有些滑頭,在朗氏家族中見聞也廣,能說出一點東西來。

有人問道:“這裡‘桑堆與傑巴成了狼崽的爪子’是什麼意思?”

朗結讚道:“桑堆、傑巴,是佛教裡的金剛,指的應該是贊普身邊的兩個近臣,墀桑雅甫拉、洛德古囊恭。他們和我的父親也認識,私下常說,不滿意瑪祥與達扎魯恭,一內一外,一文一武,把持國事。”

“這裡‘焰紋出現在了狼的額頭’又是什麼意思?”

“是吐蕃的一個傳說,額頭上有白焰毛的狼六親不認,會咬死它的父母。應該是說,我想,應該是說贊普想要親政,有了動作,瑪祥說他越權了。”

“瑪祥說‘象雄同意了’,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象雄可以說是吐蕃的一個大部落,首領稱象雄王,是苯教的起源地。”朗結贊一邊想,一邊道:“象雄同意了,應該是他們準備一起廢掉贊普……吧?”

唐軍將領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又有人問道:“這是瑪祥的筆跡嗎?”

朗結犯了難。

他又不是真的吐蕃重臣,哪有機會瞧過攝政大臣的筆跡?可現在若是穿幫,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假裝仔細辨認了一會,他點點頭,道:“是。”

“你確定?”

按在朗結贊大腿根上的刀又往下壓了壓。

他頭皮一陣發麻,只好硬着頭皮道:“是,我不會認錯。”

第542章 憶揚州316.第309章 迎賓282.第278章 脈絡257.第255章 新田第440章 威嚴落地第388章 交朋友24.第24章 公主宅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209.第206章 出闕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83.第83章 策論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321.第313章 道姑第10章 人脈第366章 心意78.第78章 租庸調第368章 真功勞第513章 一舉三得250.第248章 鑄鐵87.第87章 飲中八仙歌165.第162章 志不滅第499章 黃臺瓜辭81.第81章 鄰居第481章 迴歸102.第102章 攢局第469章 貴庶第583章 廟號271.第267章 聰明誤63.第63章 佳節第370章 移棺第497章 機會第585章 守土之戰270.第266章 發苗第506章 過猶不及74.第74章 親近第585章 守土之戰307.第301章 遮羞布270.第266章 發苗180.第177章 揭榜第575章 兵權與名義第474章 堅城121.第121章 舊事第465章 大局第478章 渺茫的戰略構想266.第264章 定罪第383章 仕女圖127.七月總結(感謝月票金主“愛愛他家大可第348章 渡河第378章 或重於泰山第419章 殺雞用牛刀第1章 長安雪第338章 遊藝使150.第147章 秉公無私247.第244章 取代——第245 九月總結第392章 國本動搖第427章 傳檄第516章 魚目混珠第592章 叫板朝廷233.第230章 敵我106.第106章 東宮喜宴236.第233章 設局28.第28章 塞上詩193.第190章 吏部試282.第278章 脈絡249.第247章 接手93.第93章 罪名第473章 嬌貴131.第128章 皆大歡喜第351章 靈關道245.第242章 驚醒主人126.第124章 隱情194.第191章 起家官第453章 祭婿文稿141.第138章 宴前第468章 玩火自焚第458章 譁變285.第280章 隱藏132.第129章 金飯碗79.第79章 不虧178.第175章 科舉試第397章 小團體第485章 謊言54.第54章 白膏油58.第58章 人脈網第498章 國運未竭156.第153章 妙法198.第195章 李花90.第90章 考驗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第344章 西南第518章 整合第471章 郡王第342章 眼光第517章 《春秋》44.第44章 信任第410章 塞上燕脂凝夜紫330.第322章 舊時事第407章 血口噴人279.第275章 長安尉第454章 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