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遊藝使

薛白才送走了李倓,楊國忠便來訪了,甫一見面,楊國忠朗笑道:“我來可是有大好事,阿白不妨猜一猜?”

“若非要贈我萬金之言,便是我要任官了?”

“不愧是你,一猜便準。”

彼此都是熱衷權力之人,提起任官,不由會心一笑。

楊國忠倒不急着宣佈,而是在前堂坐下了,問道:“聽聞你近日不去右相府奏事,只在家中準備貴妃生辰的賀禮?”

薛白反問道:“阿兄怎麼如此清楚我在家做什麼?”

楊國忠一愣,道:“當然是打聽的,你是長安城風頭無兩的人物,近來府中工匠進進出出,都在猜伱這次又要給聖人獻甚好玩意。”

“原來如此。”薛白方纔送李倓出門,確實感到門外擺攤的都多了許多,彷彿他這宅院是位置絕好的市口。

楊國忠頗神秘地從袖子裡抽出公文,既不展開,也不給薛白,一手捧在那兒,笑問道:“再猜猜,這是個什麼官職?”

他如今地位高了,凡事就喜歡刁難手底下的官員,自以爲有趣,其實頗爲討厭。面對薛白,雖不是有意,但也顯出了幾分油膩來。

“我自是希望能是左拾遺,甚至是六部員外郎。”薛白道:“但想必是不成的?”

“這你就不懂了。”楊國忠搖頭,晃了晃手裡的公文,以教導的語氣道:“做好了這份差事,員外郎算得了什麼?”

“那這是?”

“自己看吧。”楊國忠這才故作大方地把公文交出來,道:“都說我爲阿孃家的親戚謀官,卻不知我對你才真是盡心盡力。”

薛白接過,展開一看,先見“敕令”二字,心裡就不太滿意,因這表示是聖人直接下的旨意,說是封官,其實算是臨時差遣,不屬於朝廷官序。

再看後面的內容,無非是要置一個遊藝使,專門負責想好玩的文藝遊戲,着薛白勾當差遣。

李隆基總是喜歡繞開朝廷,派發這種臨時官職。比如,前陣子死掉的姚思藝就是進食使,專爲李隆基蒐羅宮外的珍饈美味;楊國忠身上兼着數十個使職,有許多都是這種直接爲聖人辦事的差遣。另還有木炭使、花鳥使、荔枝使等等,讓人眼花繚亂。

甚至某次他忽然想吃平原郡的糖蟹,隨手就能設置了一個糖蟹轉運使。

薛白好好的殿中侍御史換成這等差遣,恰如昨日顏嫣所說,變回了狎臣。

他並不掩飾這種失望,隨手將這公文捲了起來。

“阿白莫非不滿意?”楊國忠訝然,笑道:“你莫小瞧了這遊藝使,可知我如何在短短几年內升到三品高官?無非是爲聖人辦事,事辦好了,聖人還能虧待你嗎?這可是聖人欽點,官吏誰敢不從,其中有多少油水?你都不知每次派發差遣,有多少人搶破了頭。”

木已成舟,薛白本不可能推拒得了,無非是表個態罷了,應道:“多謝阿兄的萬金之言了。”

楊國忠沒見他歡天喜地,道:“你還是不明白這差遣有多大好處,這樣。我親自來教你,如何施行這遊藝使之權柄。”

平時他一兩句話就價值萬金,今日言傳身教,自然是不得了了。

“阿白你先與我說,這次貴妃生辰,你打算進奉何樣一個賀禮?”楊國忠道:“我聽聞安祿山那雜胡又遣使入京送禮了,你我兄弟萬不能被他比下去。哦,你放心與我說,我絕不貪你的功。”

薛白大大方方地應道:“哪有甚功勞,無非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遊戲……”

即使說了,楊國忠也聽不懂。

但無妨,就像寫故事那樣,薛白只要開了頭,他就可以效仿着做。能想出點子當然很聰明,名揚四海是薛白應得的,但能堅持服侍好聖人,這纔是功勞,楊國忠要的就是後面這功勞。

“你就說,要辦成此事,得要哪些衙署配合行事?”

“我已請了工匠,製出大概,讓聖人看個樣子不成問題。”

“不。”楊國忠道:“我們要做就得做最出彩的。”

“既如此,將作監、宮苑監可幫忙製作場景,教坊、內侍省可分派些人員……”

薛白話音未了,楊國忠已起身,道:“跟我走。”

“去何處?”

楊國忠頭也不回,展開雙臂向上擡起,意氣風發,道:“讓你看看,你如今有多大權柄。”

~~

兩人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一衆扈從。到了皇城,楊國忠擡鞭一指,徑直領着薛白去往尚書省,進了臺省東邊的戶部。

“度支郎中何在?!”

楊國忠以前也任過這個官職,掌管大唐的財賦統計與支調,此時馬上有官吏迎上來,點頭哈腰地引着楊國忠前往他最熟悉不過的公廨。

“國舅但凡有差遣,派人來說一聲便是,竟親自來了。”

“我領着薛郎來熟悉一番……”

說到這裡,楊國忠轉頭看了看薛白,有感而發道:“看你,還是七品下的小官,讓我帶你來辦這些小事。”

薛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不知在笑什麼。

到了一間公廨前,有紅袍官員迎了上來,滿面堆笑,行禮道:“紫氣盈門,國舅今日竟親自來了。”

楊國忠懶得與他廢話,與薛白道了一句“看好了”,便讓他把遊藝使的敕令拿出來,要從戶部支取五百貫。

度支郎中不敢推諉,連忙派人安排,以糧帛運到薛白府上。

薛白卻是皺了皺眉。

他前陣子在右相府幫忙李岫批閱文書,瞭解朝廷的經費賙給之制,每個衙署一整年的用度,年初戶部會根據往年的開銷以及帳上的錢糧做出預算,倉司與金司負責出納,左右藏署負責錢糧劃分,另還有官員負責審驗,偶有御史監查,看有無貪墨挪用。

這也是李林甫所謂“開源節流”中頗得意的一環。

朝廷正序官員辦事,若要支取錢糧,一道道公文也不知要批多久。但這遊藝使辦事,攏共不過兩句話的工夫。

除了這遊藝使,李隆基還不知派發了多少差遣,這些使臣支用國家錢糧,卻跳脫於朝廷秩序,開銷多少不受戶部規劃,實際用了多少不受御史監督,直屬於天子,無人可管制……

“走。”

楊國忠又催促了薛白一句,帶着他去往右藏署。

右藏署屬太府寺,掌管金銀珠寶,以及諸州貢品的庫藏。

不等薛白疑惑又到這裡做什麼,楊國忠已招過署丞,再次讓薛白將那遊藝使的敕令拿出來,支取錢財。

“你再看看,庫藏裡可有能用到的物件,只要不是太貴重的,可拿上幾件。”

薛白問道:“方纔不是已在戶部支取了用度?”

“怎麼?”楊國忠不以爲然地反問道:“他們還能比對賬目不成?”

這句話說完,他微微一笑,語重心長道:“你記住,你是遊藝使,權職之事唯需與聖人奏對,只要能爲聖人獻上新奇的遊戲就夠了。”

如此想來,他身兼數十差遣,倒不知由此攢下了多少身家。

跑了這兩個衙署,薛白大概學會了如何辦差,之後纔去了將作監、宮苑監、教坊,當然,要真的如楊國忠所言將這次的賀禮做到出彩,規模務必要比薛白預想中更大。

如此,便繞不開內侍省。

~~

“將軍,新任的遊藝使在宮外求見。”

“遊藝使?”

是日,內侍省中幾個宦官正在推骨牌,待聽得通傳,當值的李大宜轉過頭,問道:“可是賈昌?”

“不是神雞童,是薛白。”

“我馬上去見他。”

李大宜這般應着,卻沒有起身,而是看回自己的牌面,猶豫着該如何出牌,一隻手在骨牌上方遊移着。

坐在他對面的馮神威催促了一聲,之後道:“要不,我去見薛白?”

不等李大宜答應,他已招過身後隨侍的宦官,吩咐道:“由着李中使慢慢想,你來替我打,看懂我的牌了?”

“看懂了。”

馮神威笑了笑,暗忖這堂中就沒有人能看懂他的牌。

他施施然出了宮,在待漏院見了薛白。

“恭喜薛郎得了好差遣啊,可謂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高將軍今日在宮中隨侍聖人,只好由我來見見薛郎。”

薛白看着馮神威的笑臉,想到了吳懷實。

又因楊玉環提及的名字裡也有馮神威,他希望能與馮神威有不一樣的結果。

“考了功名,又到地方歷練,沒想到歸來依舊是遊藝使。”薛白依舊不掩飾他的失落,搖手道:“不值得將軍恭喜。”

“薛郎不必太過執着了,敕令的官也是官,少了三省六部的章程,未必是壞事。”馮神威笑咪咪道:“不知薛郎今日來是?”

“我打算在貴妃生辰,爲聖人獻上一個新遊戲,稱爲秘室逃脫,原只是小打小鬧,如今既是領了這差職,便想着或是在宮中改造一片屋舍。”

“明白。”馮神威當即頷首,道:“此事必是無妨的,但容我稟報高將軍,並讓聖人知曉。”

“如此,多謝馮將軍了。”

兩人商議着此事,氣氛十分融洽。

待薛白告辭,馮神威遂去將此事稟報了高力士。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高力士聽聞後,沒有馬上答應下來,而是十分謹慎地招過內侍省諸人,命他們留意盯着此事,莫出了差池。

總而言之一句話,聖人安危最重要。

這反應雖說也很正常,但馮神威心裡原本有些其它猜測,此時卻又疑惑起來,心中暗猜着高力士對薛白到底是何看法。

……

就在當夜,李隆基聽說此事,招過馮神威,問道:“你對薛白是何看法?”

“奴婢覺得薛白人緣不錯,近來王忠嗣替他求過情,建寧王也想與他結交,奇怪的是,高將軍派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是嗎?”

馮神威連忙道:“奴婢不敢有所隱瞞。”

聽了這些,李隆基忽然問道:“你可知吳懷實告了薛白什麼狀?”

“奴婢……知道。”

“如何知道的?”

“高將軍讓我查壽王一事,壽王曾說起過。” 李隆基問道:“你信嗎?”

“奴婢不信。”馮神威道:“此事若是真的,除非高將軍說了謊,奴婢不信。”

“太真生辰之日,你給我盯緊了。讓朕看看薛白獻的這遊戲到底有不有趣。”

“遵旨。”

待馮神威退下,李隆基又接連招過幾名內侍與禁衛做了類似的吩咐。

他允薛白爲他獻上游戲取樂,同時也派人暗中盯着。說白了,還是相信高力士的忠心,但隱隱有些疑惑未解……

~~

兩日後,薛白這位遊藝使已募集了人手,在大明宮太液池西面改造一排廡房。

離貴妃生辰已經很近了,他們的時間很趕,好在許多迷題、道具薛白已提前做好了,如今無非是氛圍的營造。

這排廡房北面便是韋堅開鑿的漕渠,可以把江南的財寶直接運進宮中,西南方向,則有右藏庫在宮中的倉庫,專門用來存放財寶。

到了五月二十六日,薛白正在教一羣伶人如何扮演好角色,忽然聽得遠處一片歡鬧。

“來了!船來了!”

衆人轉頭看去,只見一艘艘船隻正順着漕渠駛向太液池,看船艙顯然是吃水很深。

有穿着紫袍的宦官正率人去迎,薛白看那紫袍宦官的身形不像高力士,該是袁思藝。

當時王焊造反,薛白曾聽得安祿山留在京城的暗樁提及一個“袁將軍”,他猜測有可能就是袁思藝,但堂堂內侍省監,豈會這麼輕易被收買,又這麼輕易暴露?

此事,倒更像安祿山的人故意透出的消息,好逼反袁思藝?

太液池上,那些船隻緩緩靠了岸,宮中宦官們拿着禮單開始清點寶物。

漸漸地,薛白這邊許多做事的人開始走神,小聲地嘀咕了起來。

“是范陽節度使送來的禮。”

“這陣仗,誰看了不說一句忠心……”

衆人原本想着這次沾了薛白的光,若是哄得聖人、貴妃開心,少不得有封賞。此時一看,已經被人比了下去,不免有人泄氣。

薛白於是鼓舞了他們幾句。

“安祿山送禮送得好,既讓聖人高興了,到時聖人也有寶物可以賞賜我,還不捉緊幹活?”

如此一說,果然士氣大振。

另一方面,離六月初一愈近,今年的荔枝還沒有送來,長安城中愈發有了緊迫感。

……

到了五月二十八日的清晨,薛白騎着馬,離家去往大明宮,卻是被李林甫派人攔下,帶到了右相府中。

有些日子未見,李林甫臉色難看了許多,眼神裡那剛戾之氣消了許多。

這次,沒有李岫、李騰空在場,只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單獨在偃月堂秘談。

“沒想到,你竟還能安然無恙。”

“我也沒想到。”薛白道:“此事不合常理,也許是我有上蒼庇佑吧。”

李林甫默然片刻,沒理會這句話。

他雖得了癔症,此前與薛白的一場談話卻還未忘,只是不好提。

“張垍近來老實了不少,可是與你有關?”

“寧親公主稱我是他的私生子。”

李林甫再次無言,他顯得遲頓了許多,又道:“今日招你來,因聖人給臺省下了一份詔書,就在桌案上,你看看吧。”

薛白早就留意到桌案上那個卷軸了,知道這肯定不是好事,若事情好應付,李林甫肯定是不會找他來給李岫指手劃腳。

他緩緩展開卷軸。

開頭便是“寄重者位崇,勳高者禮厚”,顯然是要給人封賞了,且規格非常高。李隆基給他封遊藝使就只有“敕令”二字。

後面是一連串的官職,看得人一頭惱火。

“開府儀同三司,兼左羽林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御史大夫,范陽大都督府長史,柳城郡太守,持節范陽節度、經略、度支、營田、陸運、押兩蕃、渤海、黑水四府處置及平盧軍、河北轉運並營田採訪使,上柱國,柳城郡開國公。”

官職後面,跟着的一個名字,安祿山。

後面則是一大堆誇讚安祿山的話,諸如“聲威振於絕漠,捍禦比於長城”云云,贊其戰必勝、攻必克,待最後,薛白看到一句“疆場式遏,且薄衛霍之功;土宇斯開,宜踐韓彭之秩”,閉上眼,順了順心氣。

總之是,安祿山開疆擴土,功勞已經超過了衛青、霍雲病、韓信、彭越。

因此,李隆基給了一個封賞,“可封東平郡王,仍更賜實封二百戶,通前五百戶,餘如故。”

薛白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仔細回想了近兩年的戰事,實在不知道安祿山這次打了什麼大勝仗,於是問道:“契丹滅了?”

李林甫搖了搖頭。

“奚滅了?”

李林甫懶得理會這些無聊的問題,問道:“你怎麼看?”

薛白把那捲軸隨手一丟,拍了拍手掌,道:“我猜安祿山滅了吐蕃,或是南詔。王忠嗣這一戰可以不打了。”

李林甫嘆息一聲,嘆的卻不是別的,而是對薛白深深的失望。

他該是有些後悔爲了得到薛白的支持而放棄安祿山了。

一個才任了遊藝使,一個封了東平郡王;一個考了狀元卻還只能在狎臣的任上打轉,一個雄踞北方且實力雄厚……有着天壤之別。

“安慶宗馬上要娶郡主,安祿山也準備出兵滅契丹。”李林甫終於開口道:“我想問你,慶王有何實力?”

能問出這種問題,可見他還是很忌憚的。

反而是薛白,雖然譏諷了兩句,可實則鎮定自若,反問道:“右相不記得世上還有王忠嗣、哥舒翰了?”

李林甫再有能耐,本質上也就是一個凡事順着皇帝的佞臣。薛白從來不指望這種盟友在遇到挫折時還能堅定不移,懶得說更多,出了右相府。

~~

策馬往大明宮去的路上,薛白想了很多,“東平郡王”四個字給他帶來了強烈的緊迫感。

這幾年,他已經可以說是很順了,年紀輕輕官位不小,暗地裡的勢力也隱隱有了雛形。只是相比於安祿山,差距確實還是太大了。

薛白其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介意官階,他知道這次楊玉環的生辰,只要獻的賀禮不錯,大可開口向李隆基討一個官。

討個什麼官呢?

以前總希望能官居宰執或一方節度使,這是最能掌權並迅速壯大實力的官職,可若是這般一來太慢了,那就該儘快補足短板纔是。

短板也很明顯,兵權。

大唐文武官職之間並不是涇渭分明,去隴右或南詔皆有立功的機會。

但他以如今的資歷,去了軍中也掌不了多少兵權,反而徒增兇險。另外,跳出了最便捷的晉升途徑,一遇挫折,有可能就再也遷不上去……

正一路想着這些,經過永興坊時,薛白恰好又遇到了李倓。

“薛郎。”

“建寧王。”

薛白目光看去,只見李倓策馬從西面的坊門處出來,身穿一身戎袍,揹着弓箭,該是準備出城打獵,看起來英姿勃勃。

想來,若阻止不了安祿山造反,天下一亂,李倓這樣的皇孫該是有機會領兵掌權的。

薛白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羨慕。

他於是在這一瞬間有想過,倘若先冒充成皇孫,到時也許能得到類似的機會。比如這次獻賀禮,趁着李隆基一高興,不小心暴露了身世,在高力士的求情下保得性命。畢竟,吳懷實的刁狀沒害死他,也許可以再找個人告狀,比如馮神威。

這就是另一條路了,一條捷徑,有着巨大的風險,也有着巨大的收益……被安祿山的封爵嚇得打亂了節奏,纔有可能冒冒失失地這麼做。

薛白搖了搖頭,心道若真如此,那就表示自己已慌了。

此時,李倓策馬上前,道:“我等正準備出城狩獵,獵一張好皮草,爲貴妃賀壽,薛郎可要一道去。”

“我疏於騎射,就不在建寧王面前獻醜了。”薛白客氣地拒絕了。

李倓這點倒與他兄長李俶不一樣,見薛白拒絕了,也不強求,跨坐在馬上抱拳道了別,與同伴離去。

薛白回過頭,還能隱隱聽到他們的對話。

“可惜還是被拘着,若能離長安更遠些就好了。”

“家令是擔心建寧王的安危。”

李倓望着長安城外的天空,道:“男兒該多歷練……”

薛白看了一會李倓那朝氣蓬勃的背影,收回了目光,繼續馳向大明宮。

那宏偉的宮城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拿出遊藝使的敕令,在宮人點頭哈腰的引領下,穿過長長的甬道,只見太液池旁還在清點寶物。

“遊藝使來了,聽聽配樂吧。”

很快,靡靡之音響起。

薛白聽着配樂,想着自己在御史任上的挫折,在遊藝使任上的權柄,也想到了東平郡王的敕封,想到了建寧郡王的朝氣。

他在心裡問了自己一句,怎麼做才守得住這大唐盛世?

~~

這一天很快又過去,離楊玉環的生辰已經只剩最後一天了。

好在,當薛白離開大明宮時,忽然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從長街另一頭響起。

他回頭望去,看到了英武又疲憊的騎士正向宮城奔來。

而宮城上方亦響起了歡呼聲。

“終於趕上了!”

“荔枝到了,是荔枝到了……”

133.第130章 伸手不打笑臉人第357章 入城305.第299章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82.第82章 自立門戶267.第265章 一縣之主52.第52章 贈禮第416章 局面向好141.第138章 宴前103.第103章 名單238.第235章 誰負責第456章 挾天子第344章 西南43.第43章 滿堂驚貴第376章 報仇的決心197.第194章 官袍341.第333章 螞蚱第457章 思長安第411章 心急207.第204章 天寶文萃126.第124章 隱情第370章 移棺第480章 贏第441章 都不團結183.第180章 貪心230.第227章 每個兇手226.第223章 潼關懷舊317.晚半小時發263.第261章 揮鋤第443章 夢遊通天宮199.第196章 賜婚第389章 一條船上的人287.第282章 華錦之下161.第158章 東宮主力34.第34章 價高者得107.第107章 怪圈111.第111章 派系168.第165章 風花雪月124.第122章 道宮295.第289章 滿月宴54.第54章 白膏油第348章 渡河第478章 渺茫的戰略構想第467章 共克時艱60.第60章 犧牲品98.第98章 御狀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319.第311章 禮成174.第171章 去與來126.第124章 隱情第468章 玩火自焚142.第139章 胡兒舞第3章 北海如象177.第174章 開春192.第189章 輸贏98.第98章 御狀140.第137章 斬死第467章 共克時艱37.第37章 節外生枝332.第324章 今時寵251.第249章 銅幣第475章 平涼對策第430章 私兵225.第222章 別長安140.第137章 斬死210.第207章 牛刀小試284.第279章 狼人第421章 假太守90.第90章 考驗59.第59章 選婿241.第238章 動手(求月票)192.第189章 輸贏104.第104章 大唐風氣23.第23章 撿來103.第103章 名單236.第233章 設局191.第188章 戲曲342.第334章 食子302.第296章 徵辟329.第321章 汝陽三鬥始朝天68.第68章 青玉案263.第261章 揮鋤第115章 匠師343.第335章 秘會第344章 西南第465章 大局92.第92章 申告55.第55章 落地生根20.第20章 審238.第235章 誰負責第7章 夜眺長安52.第52章 贈禮246.第243章 欲令其亡,必令其狂第373章 狎臣145.第142章 改變第349章 大樹寨第473章 嬌貴127.七月總結(感謝月票金主“愛愛他家大可234.第231章 燈籠第369章 情敵第448章 驅狼吞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