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錢看似低的嚇人,但卻是高價。
因爲在長孫無忌還沒有到達交州之前,交州的各個總管們抓到了野人以後,只能殺了拋屍,想將他們賣出去都沒人要。
因爲蠻人們實在是太蠢太懶了,根本不是好的勞動力,除了喜歡打獵、喜歡逞強鬥狠、喜歡祭祀各種野神外,什麼也不願意幹。
讓他們去開墾荒地種田,他們能給你開墾出一堆種樹的坑,而不是種糧的田。
在過往因爲各種原因抵達交州的漢人當中,不是沒有人去招撫蠻人們下山種田,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所以交州的各個總管們雖然答應了長孫無忌的條件,但都等着看長孫無忌笑話呢。
不過,不管長孫無忌最後能不能如願,長孫無忌都在爲大唐付出,所以他的行爲值得支持。
李元吉特地吩咐唐儉,讓唐儉去跟林邑的使臣交涉了一下,幫長孫無忌採買了一千頭水牛,算是對長孫無忌工作的肯定。
倒不是說大唐內部沒有水牛,而是大唐內部的水牛大唐自己人都不夠用,興師動衆的運去交州也會折損一大半,還不如直接從林邑採買,讓林邑人主動幫忙送上門呢。
而林邑對這一次的採買表現的也很激動,什麼都有,什麼都比林邑強的宗主國突然向林邑下訂單了,這是看得起林邑,林邑不僅答應了此次交易,還答應主動送上門,並且承擔了運送途中所有的花銷。
作爲回報,大唐‘勉爲其難’的答應了在林邑那個‘鳥不拉屎’的邊陲設立了一個邊市,由交州大都督府直接管轄。
而交州大都督如今由李承德兼任。
李淵親自當着百官面前宣示的,攔都攔不住。
原本李元吉是準備讓李道宗兼任交州大都督的,可李淵非常強硬的說州一級(指九州)的大都督,只能由李唐宗室嫡系血脈兼任,其他人都不能染指。
也得虧現在大唐腹地各個州如今改爲道了,管轄的面積小了,不然依照李淵的說法,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等人都沒資格兼任各道大都督以及各道大總管。
也正是因爲大唐各個地方的各個官員爲了治理好自己所管轄的地方,都在瘋狂的從外面扒拉勞動力,所以大唐雖然地廣人稀,但勞動力一直在增長,不怕開拓的地方太多。
就是這些從外部吸納回來的勞動力有些不經用,好的也只能用四五年,不好的可能只能用一年。
像是那些不安分的,或者有異心不願意踏踏實實爲大唐勞動的,平均壽命幾乎都在半年左右。
這主要是用他們的人太狠了,但李元吉也不好下旨去訓斥,人家折騰的又不是大唐的百姓,他一個大唐的掌權者,也不好去管。
咋地,你當大唐的掌權者,還想管人家突厥百姓的死活?
看吧你能的!
至於說任戴胄爲觀察使,任王玄策等人爲觀風使,也是爲了讓其充當王圭的耳目,幫王圭看清楚河南道、東南道所有的民情。
此外,有他們陪着,也能彰顯朝廷對此事的重視不是,王圭縱然是覺得有什麼不對,也不好拒絕。
畢竟,戴胄現在雖然因爲李世民的原因不受重用了,可人家依然是能臣,王玄策等人都是李元吉看好的下一代,陳叔達等人看着也挺好,柴令武甚至還是王圭的學生。
他們一起給王圭當耳目,當跑腿的,王圭就是想拒絕,也說不出口。
調令傳到三省以後,任瑰作爲代表拿着調令出現在了武德殿,一見面就開門見山的問,“殿下,您派王圭去巡撫河南道、東南道,是不是不太合適?”
李元吉聽懂了任瑰這句話裡的意思,並不是質疑王圭幹不了這種事,也不是質疑王圭的身份不合適充任河南道、東南道巡撫大使。
而是覺得王圭沒資格。
一般一道安撫、巡撫大使,得派一個重臣去,兩道,而且還是比較重要的兩道,那就得派宰輔或者郡王去。
之所以有這麼個隱性的規矩,也是李淵的鍋。
是李淵經常任人唯親,把大事都交給李氏的族人做了,所以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任瑰才質疑起了王圭的資格。
王圭雖然說是御史大夫,在朝廷上的話語權也僅比三宰輕一點,但在身份地位上終究是不如三宰,所以他沒辦法幹三宰才能乾的事。
李元吉也沒有特立獨行,而是十分順從的道:“那就讓李孝協充任主使,讓王圭充任副使吧。”
李孝協自從被李神通提溜出來露了個臉以後,李元吉發現此人的能力還不錯,雖然年輕了點,不夠成熟穩重,但他帶着張亮去林子裡當野人的事情真的做的是妥妥當當的。
讓他去充任主使,不多管閒事,一路上吃喝玩樂就好,他應該會很樂意。
最主要的是,王玄策、柴令武等人都是少年人,他們湊在一起了也有共同語言。
任瑰聽到這個,當即就不再質疑王圭有沒有資格了,快速的施了一禮後,回三省去草擬相關的旨意和文書了。
至於王圭會不會拒絕,會不會使性子不去,他問都沒問。
掌權者和三省共同做出的決定,別說你王圭只是一個御史大夫了,你就是親王、郡王,也得遵從,由不得拒絕,也由不得你使性子。
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君要你去巡撫地方,你還敢拒絕?
在任瑰走了以後,楊妙言終於醒了,許是生孩子太累,也許是奶孩子太累,楊妙言在生完了閨女李嬌陽以後,變得很嗜睡,每天都會睡到早膳的時間過了以後纔會起牀。
李嬌陽就是李淵給李元吉的閨女起的名字。
雖說在李元吉‘激烈’的反抗下,李淵把原本準備賜給她的那一個秀字給去了,但陽字還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李元吉對此很不滿意,但還是沒拗過李淵。
因爲記錄宗室子女一切的宗冊如今在李淵手裡。
原本這東西是由李神通這個宗正卿掌握的,但李神通這個狗腿子根本靠不住,李淵勾勾手指,他就把東西送到李淵手裡去了。
“阿郎,聽呂尚宮說你找我?”
楊妙言進了殿內,一邊打哈欠一邊問。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也沒有跟楊妙言繞彎子,直接了當的道:“你嫁過來也有好些年了,除了新婚的時候回過一次孃家外,就再也沒有回去了。
以前沒有兒女的時候,你回去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如今你兒女雙全了,你不準備回去威風一下?”
楊妙言明顯的愣了一下,狐疑的用眼角看人道:“你這是想讓我回孃家?還讓我帶着承德和嬌陽?”
李元吉嗯了一聲。
楊妙言神色古怪的道:“我們母子三人礙你事了?”
李元吉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就要解釋,卻聽楊妙言又幽幽的道:“如果我們母子三人礙着你什麼事了,你不用趕我們回孃家,你只管說一聲就是了,我又不是什麼善妒的人。”
李元吉白了楊妙言一眼,沒好氣的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是我看你許久沒回孃家了,怕你思念親人,想讓你回去看看。
以前你一無所出,回去了你的那些姑嫂們難免說三道四,如今你兒女雙全了,回去以後纔不會被她們說閒話。”
在這個時代,一個達官貴人家裡的正室夫人要是一無所出,不僅夫家的人會說閒話,孃家的人也會說的。
所以這個說辭說得過去。
楊妙言聽到這話,神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古怪,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幽幽,“我想回孃家的話,我什麼時候不能去,爲什麼非要現在去?”
李元吉解釋道:“以前你一無所出的時候去了會被人說閒話,等到承德和嬌陽大了,你就沒時間去了,所以現在不去什麼時候去?”
楊妙言愣了愣道:“爲什麼承德和嬌陽大了我就沒時間去了?”
李元吉好笑的道:“我又沒時間管他們,他們大了還不得你管,你回一趟孃家少說也得一旬半,他們要是趁你不在的時候胡作非爲,那你回來了還不得被氣死。
再說了,我又不止承德和嬌陽這一對兒女,其他的你也得看着。
他們惹了什麼麻煩,闖了什麼禍,還要你出面去調和。
你還能有閒時間去回孃家?”
楊妙言眨着眼仔細的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等李承業、李絮、李令、李承煜、李芙、李承德、李嬌陽都到了人嫌狗厭的年紀,李元吉沒時間管,沒她盯着還真不行。
李絮、李令現在這個年紀,闖的有些禍都需要她出面去解決了,等到所有孩子都大了,闖的禍只會更多,需要她出面的次數也會更多。
她確實沒辦法丟下這一大堆的孩子去孃家待個大半個月的。
至於說帶着孩子全去,那不太可能。
李承德、李嬌陽是李氏嫡系血脈,小的時候沒什麼,大了以後出門就很繁瑣,尤其是出遠門,不僅得動用所有儀仗,還得給李淵、李元吉報備,李淵和李元吉中間但凡是有一個不允許的,她都不能帶去。
要是在跟楊氏的子弟玩耍的過程中出了什麼意外,不僅她得吃瓜落,楊氏估計也會受重罰。
現在就不一樣,孩子還小,不會亂跑也不會亂動,不是她抱着就是侍奉嬤嬤抱着,只有生病的風險,沒有出意外的風險。
只要看護的好,基本上不會出什麼意外。
當然了,謹慎起見,最好不帶。
至於其他的,跟楊氏又沒什麼血緣關係,帶過去了還得讓楊氏的人敬着,不僅她心裡會覺得彆扭,楊氏的人也會不舒服的。
所以沒辦法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