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聽到李元吉不願意把李承業交給蕭氏撫養,火氣又上來了,“你個逆子,智雲的兒子交給誰撫養,是由我說了算,而不是由你說了算!”
李元吉淡然道:“我的兒子要不要過繼給智雲,卻是我說了算。”
李淵怒吼道:“我纔是李氏的族長!”
李元吉撇撇嘴道:“你不是不想要了,要傳給我嗎?”
李淵更怒了,伸出手,指着李元吉,哆哆嗦嗦的道:“你個逆子!逆子!”
李元吉有點想掏耳朵。
逆子就逆子唄,不需要喊那麼大聲。
反正我從穿越過來到如今,一直被你喊逆子。
你改不了,我也習慣了。
“哥哥,元吉既然不願意,您就彆強求他了。我也不是非要人陪着我,我已經習慣了。”
蕭氏苦笑着幫李淵順氣。
李元吉狐疑的看着蕭氏。
這娘們看着不不像是好人吶。
“看什麼看,這不是你蕭姨的意思,是我看她一個人在府上孤零零的太孤單了,所以才臨時起意,想給她找個伴。”
李淵突然瞪起眼睛喊。
李元吉一瞬間明白,李淵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也誤會蕭氏了。
不過,誤會了就誤會了,也不用多做解釋,反正事情也是因蕭氏而起的。
“咱不求他了,明日我就召集宗室子弟,聚在一起,給你挑一個好的。”
李淵倔強的說起了硬話。
李元吉嘴角抽搐着,忍不住道:“父親,您想給蕭姨找個陪着她的稚子我沒意見,只是請您在找的時候,注意點輩分。”
蕭氏再怎麼說也是李淵的平輩,李淵一副要給蕭氏找兒子女兒的架勢,很容易弄亂輩分。
這種事其實在民間不少。
很多無嗣的在過繼子嗣的時候,在沒得選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這種問題。
不過,民間出現了這種問題,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沒人去計較的話,就跟沒問題沒區別。
但是皇家不行,皇家亂了輩分會丟大人的。
李元吉倒也不在乎丟不丟人,只是不希望李淵瞎折騰那些宗室子弟。
畢竟,宗室子弟中,滿肚子壞水的都被潭山文館給收了,就李綱那脾氣,要是知道李淵要弄這種事情,別說是把那些宗室子弟放出來讓李淵挑選了,不跑過來懟李淵昏庸無道就算他客氣了。
所以李淵能挑選的就只有那些剩下的,沒被潭山文館收了的善良之輩。
既然是善良之輩,好孩子,就不該被李淵瞎折騰。
“老子做什麼,還要你教?!”
李淵吹鬍子瞪眼的喊。
典型的封疆家族大家長的做派。
李元吉也沒有計較,繼續道:“不過,讓我李氏子嗣在蕭姨膝下承歡,始終不是什麼好事。傳揚出去了,容易讓人說三道四。
所以我希望父親還是另想他法,爲蕭姨排解寂寞。”
蕭氏如果只是個普通的李氏親戚的話,那李淵怎麼折騰都好。
可蕭氏不僅是李氏的親戚,還是前隋楊氏的皇后,還是昔日西樑的公主。
這三個八福疊加在一起,她就不適合再收養李氏子弟了。
李淵還要吹鬍子瞪眼,蕭氏卻搶先一步給了李淵一個眼神,“我倒是覺得元吉說的在理,要不我讓我弟弟從蕭氏子弟中選幾個看得過眼的,送到我膝下?”
這倒是合情合理。
只不過以蕭氏如今跟李淵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鬼知道蕭氏的子弟到了蕭氏膝下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爲了一勞永逸,李元吉只能無奈的幫忙出主意,“爲什麼一定要收養誰呢?就不能在宮裡設一處女舍,讓宮中的妹妹們,侄女們在蕭姨您膝下求學呢?
以蕭姨您的出身,以及才學,教導幾個幼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六位帝皇丸手把手傳授宮鬥經驗,傳授管理家業的知識,傳授馭夫之術,這還不夠宮裡的那些公主、縣主們學的?
這等於是滿級大神來指導小萌新,小萌新們但凡有點智慧,還不得原地起飛?
世家豪門裡那些專門教導女子的女先生,也沒辦法跟她比。
畢竟,那些女先生能傳授給世家豪門嫡女的都是一些管理家業的方式方法,以及一些管理家中僕人的方式方法,以及駕馭權貴丈夫的馭夫之術。
人家一開口那就是國,能馭的也都是皇帝。
什麼世家豪門啦、貴胄府邸啦,對不起,沒嫁過,檔次太低。
所以讓她去教導那些公主、縣主的,絕對合適。
李淵一聽這個,撇着嘴就要挑刺,蕭氏卻是眼前一亮。
帶一個孩子哪有帶一羣孩子好玩?
一個孩子養廢了就沒有回頭路了,但一羣孩子養廢了一個,可以立馬換一個。
而且最重要的是,養一個孩子,她得負責到底,養一羣孩子,她就是想養養,不想養就可以不搭理。
“這個……”
“你蕭姨什麼身份,豈能給那些丫頭當先生?”
蕭氏剛要開口稱讚,話說了一半,李淵那哼哼聲就響起來了。
李元吉沒有說話。
不需要他說話,蕭氏會搞定李淵的。
果然,蕭氏聽到了李淵的話以後,笑吟吟的道:“哥哥,我倒是覺得元吉說的在理。”
李淵一下子就不樂意了,瞪起眼睛看向蕭氏。
你是誰的人?
幫誰呢?!
胳膊肘怎麼能朝外拐呢?
蕭氏也不害怕,她能拿捏住李淵的脾氣,知道李淵在這種事情上不會真的跟她動怒,所以笑着繼續道:“一個後輩陪着我,哪有一羣后輩陪着我好?”
理是這麼個理,可李淵還是有些不太樂意。
蕭氏繼續勸誡道:“當年母親也喜歡你們一羣人在她面前嬉戲,而不是楊勇在她面前獨舞。”
蕭氏所說的這個母親,指的是前隋文帝的獨孤皇后。
如果換做其他朝代,有人敢在新帝面前這麼稱呼前朝的皇后,估計早就被拉出去砍了。
但是在大唐不一樣。
前隋文帝的獨孤皇后,不僅是前隋的皇后,也是李淵的姨母。
李淵就是得到了這位姨母的提攜,纔在前隋站穩腳跟的,所以對這位姨母還是很尊重的。
而且李淵的母親獨孤氏去世了以後,也是這位姨母代替着母親的角色教育他的。
所以這位姨母對他有大恩。
有人提到她,並不犯忌諱。
李淵聽到這話,終於被說動了。
昔年他能得文帝賞識,除了文帝是他姨父外,也有她姨母在教導楊勇、楊廣的時候,經常帶着他的緣故。
每次文帝到他姨母寢宮裡,都能看到他姨母在教導他、楊勇、楊廣,所以對他很親近,有啥好事都想着他。
他也因此一路平步青雲,從千牛備身做到了一州刺史。
楊廣登基以後,他也因爲這份因果得到了楊廣的信任,被升任爲了一郡太守,最後升任到了衛尉少卿。
衛尉少卿是幹嘛的?
掌管宮廷禁衛的。
也就是說,在他升任衛尉少卿的那一刻,楊廣就把腦袋別在他的褲腰帶上了。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最後之所以會破裂,一部分是李淵自己的原因,一部分是楊玄感的原因。
是楊玄感在造反的時候,楊廣命李淵到弘化郡鎮守,楊廣神經正敏感着呢,李淵這個時候開始廣交四方豪傑了。
剛被自己人背叛,又一個自己人開始廣交四方豪傑了,楊廣還怎麼敢信任自己人?
不提防着他提防着誰?
所以楊廣和李淵之間的關係最後之所以會破裂,不是後世影視劇中所說的那樣,是楊廣負了李淵,而是李淵自己不安分的原因。
雖說李淵跟楊廣的關係破裂了,甚至在楊廣死後就麻溜的建立了大唐,但回想起昔日在獨孤皇后膝下一起受教育的時候的場景,李淵還是感觸良多。
所以他成功的被蕭氏給說服了。
“我欠姨母良多,如今只能還在你身上了。”
李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牽起了人家蕭氏的玉手,拍着人家的手背感慨了起來。
你真要是覺得虧欠人家,你倒是放開人家兒媳婦的手啊!
你個昧着良心選擇從心的傢伙!
李元吉撇着嘴,看着李淵在蕭氏手上不斷摸索的樣子,總覺得獨孤皇后要是看到這一幕的話,會從棺材裡蹦出來,好好的跟李淵理論理論不可。
“父親既然覺得孩兒說的可行,那孩兒就讓內侍省的人去準備。”
李元吉拱了拱手,也不等李淵迴應,就抱着女兒溜了。
李淵氣的都顧不上佔蕭氏便宜了,躲着腳破口大罵道:“這個逆子!”
蕭氏幽幽的笑道:“如果真是逆子,你就不用拿我作伐去試探他了……”
沒錯,今日的這一出就是李淵的試探。
李淵哼哼着道:“我還以爲這個逆子什麼也不在乎呢,原來也在乎自己的兒女。”
爲什麼要說也呢?
因爲他自己也是這樣色兒的。
蕭氏笑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李淵冷哼了一聲道:“既然找準了他的軟肋,那就可以朝着他的軟肋下手了。”
蕭氏捂着嘴笑道:“別人家的皇位,那是爭着搶着要,到你家倒好了,得逼着要。”
李淵瞪起眼道:“誰說到我們家就得逼着要了,我們家就這個逆子不想要。另外兩個逆子都快爭破頭了!”
蕭氏附和着笑道:“是啊是啊,爭着搶着的你不給,不爭不搶的你反倒要硬塞。”
李淵撇撇嘴,滿臉不樂意的咕噥道:“誰讓這個逆子爭氣呢……”
如果說李淵以前還懷疑李元吉能不能做好這個皇帝的話,那麼現在徹底不懷疑了。
因爲李元吉在掌權以後,所作所爲真的將大唐往一個鼎盛的方向推着走了。
無論是在慶州大敗突厥,順勢收復了六州半之地,還是鬥世家、修官道、納萬民、種水稻、開邊市、通漕運,都做的有模有樣的。
李淵自認,如果這些事都讓他來做的話,沒個十幾年是做不成的。
可李元吉短短几年就完成了。
更別提李元吉還廣設了武學,廣開了蒙學,還大力支持着醫科。
大唐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他不好說,但大唐以後會不會鼎盛,他已經可以下定論了。
畢竟,現在還沒鼎盛呢,錢就已經多的快要花不完了,以後鼎盛了就更花不完了。
他的私庫如今都被塞滿了,還在塞,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花了。
他活了這麼多年,見過不少皇帝,也在做皇帝。
可是錢多到花不完,愁怎麼花的皇帝,就他這麼一個。
能讓老子的錢多的花不完的兒子,不讓他當家誰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