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平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將在場所有的人都震呆了。
他宣佈完之後,走到了謝宛雲的面前,掀起了她的面紗,下面,是一張慘白的臉。
朱承平對着她笑了,低語道:“我說過的,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該忘了的。你,走的太遠了,現在,該回來了。”
他伸手,撫摸着她的頰,然後,用力地扯下了她臉上的傷疤。
一道又一道。
謝宛雲只覺得她就像蝸牛一般,以爲自己揹着堅硬的殼,躲在裡面,以爲可以抵抗一切風雨,但是,當殼被剝落,露出了柔軟而赤裸的身體時,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所以爲的那樣堅強。
在這之前,她也曾經不顧一切地打算過以謝宛雲的身份出現。
但是,那個時候,還沒有於閒。
沒有未來。
那個時候的她,什麼也不曾憧憬,不曾期許。
可是,爲什麼剛在她以爲,她也許也可以擁有未來和幸福的時候,卻又再一次地被他殘忍地撕碎,連一條退路也不給她留。
沒了莫忘的身份。
她就只能是謝宛雲。
是他朱承平的妻子、錢氏的媳婦。
是那個只能處於捱打地位的東院。
當她的身份以這種方式暴露之後,她所有的優勢都會喪失殆盡,錢氏、柳如月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
即使這樣,他仍然將她置於了這麼一種處境。
這一刻,謝宛雲恨極了朱承平。
冬月初一的決鬥竟然會以這樣出人意料的方式作爲結束,除了朱承平,大概沒有一個人能夠料想得到。
在一片呆滯的衆人的目光之中,朱承平將謝宛雲帶走了。
終於清醒之後,武霸天一拳砸在了身邊的巨石之上,拳頭崩裂出血;楚辭黯然離去,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當初,他就不會接受武霸天的挑戰了。他本來是想讓她從武霸天的霸道中解脫出來,不意想,卻將她推入了更大的深淵。
如果是武霸天的話,至少,他會全心全意地站在她那一邊,保護她。
但是朱承平的話,楚辭無法信任他。
如果明知道無法保護一個女人,還要將她陷入這樣的漩渦,還是在她歷經了九死一生,遍體鱗傷,好不容易纔活了過來之後,再將她帶回了老路,不顧她的安危。
這樣的人,怎麼叫人信任?
謝敬得知消息之後,狠狠地給了於閒的下巴一拳。
“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嗎?你就這樣讓她跟他走了?你就是這樣保護你未來的妻子的?將她拱手讓給別人?”
於閒沒有還手,任由謝敬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
這是他該得的。
讓他的身體更痛一些吧!這樣,他的心痛才能更少一些。
謝賢、於氏聞訊趕了過來,於氏的眼淚還未乾,不過,卻是她喝止住了謝敬。她說:“這怪不得閒兒,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如果她不跟他回去,所有的人會如何看她?如何看待謝家莊?到時,無理的就變成了我們。”
“那,就這樣算了?就這樣把宛妹妹一個人丟在那個豺狼虎豹的窩裡任由她自生自滅?”
謝敬激動地說道。
平常,他看似魯直,卻不是這麼容易激動的人。可是現在,光是想到謝宛雲一個人在那個危險的地方,面對着那些可怕的人,他就恨不得組織一票人殺了進去,將謝宛雲從裡頭搶出來。
“當然不。”
於氏搖了搖頭,臉上竟然露出了堅毅之色。
“明日,我們就上門去,接她回孃家。如果他們一日不許她同我回來,我就住在他們那裡一日;十日不許,就十日;一輩子不許,我就陪着她住在那裡一輩子。”
好不容易得回的女兒,這一回,她絕對不會再任由她被人欺凌。
她會陪着她的,不管以後會怎麼辦,她都會陪着她一起。
即使,那條路的終點,也許是地獄也說不定。
永平侯府,金字黑底的牌匾依然如同當初一般。好像她的宿命就在這裡似的,永遠也逃不出這個地方。
謝宛雲在府門前停了下來。
朱承平也沒有催促她,站在她的身邊。
喬厲一路到家,都是不發一言。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
選擇了沉默,侯府的下人們,看到了謝宛雲的臉,卻是嚇了一大跳,有個膽小的叫着“鬼啊”,兩眼一翻白,昏了過去。
雖然上次假屍事件之後,也有人說謝宛雲還活着。
可是,葬禮都舉行了一半,她又遲遲沒有回來,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她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回見到一個大活人突然就回來了,也難怪會如此了。
“去通知母親一聲,就說,我帶東院回府了。”
朱承平淡淡地吩咐道。
他的話,哪同一粒石子,掉出了水中,波紋一波又一波地傳遞了出去。自然也傳入了錢氏和柳如月的耳中。
她們正在到處尋找她這隻躲在暗處的老鼠的時候,沒有想到,她這隻老鼠竟然不怕死地蹦出來了。
一路上走,一路上就收到了無數的眼光。
有恐懼的,有好奇的,也有善意的。
小丫就飛也似地迎了上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頭觸地,脆生生地道:“小丫給少夫人磕頭了。”
終於到了夫人院,等在廳裡的,不止有錢氏,還有柳如月。
看到朱承平和謝宛雲一同進來,錢氏的眼裡露出了深思之色,柳如月的臉則微微發白,臉上卻是帶着笑容,迎了上來,親熱地對謝宛雲道:”姐姐,你可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平哥哥和我可擔心死你了。回來了就好了。”
柳如月笑得十分地甜蜜。
這是因爲她現在還不知道謝宛雲就是莫忘的原因。朱承平只讓人通知了她回來的事。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不是還能如同現在這般這麼甜蜜?
謝宛雲暗想,面上則淡淡地刺了一句。
“妹妹的嘴真甜,只是,我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嘴蜜腹毒,不知道妹妹是不是也是這一種?”
柳如月的表情就僵在了那裡。
她萬萬沒有想到,謝宛雲這回回來,口齒會變得這麼厲害。
她仔細地打量着謝宛雲。
這才發覺,果然是不一樣了。
朱承平這時走上前去,對錢氏行了一禮,道:“母親,我帶宛雲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