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葉紫的身份被認出了,她會有危險。”
程遠航緊急聯繫三爺,想問他怎麼處理。
而何以烈已經裝好槍支彈藥隨時可以衝出去炸碉堡。
三爺已經上了飛機,同行的還有盛夏和小寶兒。
夜航的飛機速度極快,軍用通訊系統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們不會直接毒葉紫下手,留着她,可以作人質。”
何以烈嘴脣急的發抖,“三爺,沒時間了,對方一旦知道葉紫的真實身份,下一步就會殺一儆百,這幫人壓根不會考慮長遠利益!他們只會殺人!”
三爺咬牙,“何以烈,你在教我怎麼做事?”
何以烈被三爺懟的不敢再張狂,“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擔心葉紫的安全。”
“聽我的指揮,在接到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準動,在原地等我。”
“是。”
“是!”
何以烈不情不願的喊了聲,“是。”
三爺下了一道禁令,任何人都不能違抗,“聽着,敢擅自行動,當場擊斃!”
程遠航看何以烈,三爺這句話說給他聽的。
何以烈心裡縱然有燎原的大火,也必須壓住、剋制住!他不能、也不敢違抗軍令,他身上穿着軍裝,他是個軍人。
盛夏拉着三爺的衣袖,“夜宸,龐司音一定很恨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不管你對她有多愧疚,都要先保護自己,一旦你們發生必須用武力解決,你要放下你的愧疚,打敗她!”
三爺的大手壓住她的手,溫熱乾燥的大手給她安全感,“嗯。”
“你別隻嗯,你得答應我,你答應我。”盛夏的聲音有些懇切,她擔心三爺出於道義和愧疚,在龐司音發動攻擊的時候,三爺會不還手或者放水。
龐司音不是一般的殺手,她就是個殺人的機器。
雙手把盛夏的手夾在掌心間,把她的小手做成了夾心餅乾,搓了搓,“我答應你。”
盛夏眼睛閃淚,挨着三爺的肩膀。
小寶兒同學非常有眼力見的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假裝睡着了,盛夏看小寶兒閉着眼睛,偷偷親了親三爺的下巴。
三爺捉住她的臉頰,親吻她的額頭,“沒事的,有我在,不會有事。”
島上,別墅客廳。
龐司音用手裡吃飯的叉子挑高葉紫的下巴,尖銳的叉子尖兒頂住她的皮膚,再用一點力氣就會戳破皮膚流出血。
“軍區的人……c軍區?”
葉紫雙手握緊,目光看向斜上方,不卑不亢的冷哼,不回答。
龐司音繞着她走了一圈,擡起一條腿,“咔——”
她修長有力的一條長腿當空劈下去,橫空自葉紫的肩膀往下切,葉紫的左肩膀被她用腳踝砍下。
旋即,葉紫身子突然一顫,肩膀的刺痛讓她無力支撐,重重的跪在地板上。
龐司音附身,嗖地抓起她的頭髮,強迫她擡高頭,“挺有骨氣,不說話?很好,有點軍人的樣子。”
刀疤男刷拉拔出搶手,憤怒的臉部肌肉扭曲,“讓我殺了她!”
龐司音冷冷的瞥一眼,眼裡滿滿是嘲笑,“師弟,你看女人的眼光,越來越好了。”
反諷的話,像一道巴掌。
刀疤男有點狼狽,“我沒想到她是軍區的人,是我的錯,我現在就殺了她!”
龐司音冷笑,“現在?你覺得還有必要嗎?殺了她,你覺得能彌補什麼?她知道的,早就告訴她的同夥了。”
刀疤男不安的看向老頭兒,後者在悠然的把玩那隻鳥兒。
“老爺……”
老頭兒逗弄鳥兒,“夏夏……夏夏……”
可是鸚鵡完全部配合,愣是不吱聲。
老頭兒顯然不太高興了,看着鳥兒道,“不聽話的東西!”
刀疤男撲通跪倒,“老爺,我錯了,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彌補一切!老爺,請你相信我!”
老頭兒切開一小片鱈魚,丟進鸚鵡的食盒裡面,“羅琳,你說呢?”
龐司音的拎着葉紫的頭髮,從她的眼裡,她看到的熟悉的東西,軍人的骨氣……這種骨氣,讓她噁心。
“留着她,釣魚,未嘗不是好辦法。”羅琳甩掉葉紫的頭,後者重重跌在地上,痛的好一會兒沒能爬起來。
老頭兒微微一笑,慈悲的像個溫柔的大家長,“好了,吃飯,難得一起吃飯,別破壞氣氛。”
刀疤男爬起來回到位置上,不安的拿起刀叉。
老頭兒沒事兒人一樣道,“葉紫,你們今晚的安排,應該很精彩吧?”
葉紫腦袋一陣轟鳴,巨大的不安和恐慌把她的胃拉的痙攣。
他怎麼全都知道?!
老頭兒不等她回答,顯然也沒指望她回答什麼,“你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能認出你的身份,當然也知道一點兒你們不願意讓我知道的事兒。”
葉紫下意識的咬牙,怎麼辦?她怎麼才能把消息告訴三爺他們?行動必須取消,老頭兒顯然做好了準備請君入甕!
龐司音咀嚼五分熟還有點血腥味的墨西哥嫩牛排,“老爺,我要親手殺了冷夜宸。”
老頭兒搖晃紅酒杯,裡面猩紅的液體跌宕,“很好,他的命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龐司音舉杯,“謝謝老爺。”
刀疤男譏笑,“師姐,你跟冷夜宸到底有什麼恩怨?爲什麼非要殺了他?”
老頭兒啜飲一口紅酒,“羅琳,告訴他。”
羅琳眼睛如軍刀,剜他一刀,“他背叛我。”
老頭兒慢條斯理提示,“還有呢?”
羅琳手裡的刀叉在瓷器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他毀掉了我的清白,害我被軍區驅逐。”
刀疤男對此並不關心,對他來說,這位師姐,只負責殺人就行了,至於爲什麼,他不在意。
只是淡淡的點頭,“這樣……”
而飛機上和指揮部的人,全都沸騰了!
剛纔龐司音說了什麼?瑪德她說什麼?
三爺背叛她?
軍區驅逐她?
放屁!
飛機上。
“草!龐司音是不是被洗腦了!特麼的簡直滿嘴胡說八道!”盛夏激動的想在機艙裡拔槍斃了她!
三爺卻坐如鐘不爲所動,“龐司音的記憶或者大腦系統被人動了手腳,你說的對,就是洗腦。”
盛夏張張嘴,“不……不是吧?”
三爺壓住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一切皆有可能。”
小寶兒的眼皮跳了跳,羅琳……風雲人物羅琳,他曾經非常看好她。
凌晨時分,天色最爲黑暗,天空風雲鉅變,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葉紫嘴角掛着已經幹掉的血跡,閉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反剪在身後,手腕上有冰涼的鐐銬。
龐司音正在不急不慢的擦拭手槍,這把槍她一直帶着,從她醒來的第一天開始,形影不離。
她不記得這把槍來自何處。
只記得老爺在她醒來後告訴過她,“你叫羅琳,這把槍是你的武器。”
她問,“我爲什麼在這裡?”
他坐在她牀邊,慈眉善目的看她,那是父親的目光,溫柔的像環抱,“你被人陷害了,被你的組織背叛了,是我救了你。”
她渾身刺痛,骨節像是全部折斷了,她掙扎着想起來,但失敗,“你是什麼人?”
他攪拌藥湯,“我是你師父,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是,師父。”
他擦拭她嘴角的藥湯,“不,你不能叫我師父,叫我老爺。”
那天,她喝了他喂的藥湯,記住了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從此以後,她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她的記憶裡,有完整的童年、少女時代,她生於中國,是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她從軍,當兵,是個優秀的女戰士,她的父母全部死於非命,她在一場雷暴中陷身囹圄,她的隊友在關鍵時刻出賣她。
不,不止是出賣,她的隊友拿機關槍掃射她!
那道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記憶裡潛伏了十年。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個人是冷夜宸。
從此,她活着的動力多了一個,殺了冷夜宸。
思緒回籠,龐司音的目光又聚焦在手槍上,她端平手槍,拉下保險,瞄準了一個方向。
老頭兒慵懶的道,“羅琳,你會不會親手殺了他?”
龐司音閉上一隻眼睛,瞄準牆壁上一幅畫,畫上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六,槍口對準路易十六的眉心,“會。”
砰!
沒有安裝消音裝置的手槍發射子彈的瞬間發出轟鳴,子彈在一陣白煙中鑽進了國王的眉心。
片刻的沉寂後,玻璃框吱吱嘎嘎碎裂,砸在地板上。
老頭兒吐一口氣,“很好,去迎接他吧,他來了。”
——
海面上起風了,風很大,肆虐的風捲着黑色的浪,拍打在船上。
浪頭一次高過一次,穿在浪裡顛簸,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像一條頑強的鯊魚。
三爺站在甲板上,口中的叼着一支菸,但是沒有點燃。
他身邊,站着何以烈。
“三爺,謝謝你親自過來。”
“我來,跟你無關。”三爺的臉上被一片海水拍溼,水是鹹鹹的腥味。
何以烈苦笑,“我知道,但其實,你可以不來。”
三爺笑着看天,一道閃電橫空炸開,銀色的閃電照亮了兩人的臉,也照亮了不遠處的島嶼。
“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我必須來。”三爺將煙捏在手裡,煙似乎要被風吹斷了。
何以烈望着海岸,“盛夏和小寶兒怎麼辦?島上有炸彈,如果炸彈被引爆,我們說不定都會死。”
船逼近了島嶼,前面是淺灘,船靠不過去了,船身從顛簸便成平靜,兩個特種兵拋錨,固定了船隻。
三爺將那支菸塞進軍裝風衣的上面口袋,調侃的笑笑,“大丈夫,生亦何歡死有何懼?”
何以烈怔了怔,“三爺……咱們只有兩個人,他們有一個僱傭兵團,還有大型武器。”
三爺扶正軍帽,“怕了?不想當孤膽英雄?”
“不!大丈夫可死,不可屈!”
三爺笑笑,“好一個可死不可屈,給我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