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爺陪着蘇家老爺子下了三盤棋,只勘堪贏了一局,蘇家老爺子樂開懷,遇到了知己一般,拉着冷三爺的手簡直比見到自己的親生孫子還親。
“冷家出來的孩子,真不得了!哈哈,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啊,比你父親更出色,有出息!有出息!”
好吧,蘇小妞兒現在知道自己爲嘛文學修養這麼差了,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叫做隔代遺傳,瞧爺爺這詞彙量,除了好好好和厲害厲害,似乎也沒有別的詞兒來夸人了。
冷三爺輸了,也輸的大器,輸的有氣節,一點也不扭捏臉紅,反而,他對老爺子,那是實打實的讚美,打心底的稱頌,冷老子會不喜歡這樣的嗎?
早喜歡到骨頭縫兒了。
“青巖,你這個兄弟,結交的值了!哈哈,值了值了!”
蘇青巖比冷三爺矮了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的驕傲,“爸,三弟不光下棋厲害,訓練場上,真刀實槍的打起仗來,更讓你大開眼界。”
“這話,我信!”
老爺子今兒是見到大寶了,笑年輕了好幾十歲。
冷三爺話不多,但出口便叫人挑不出一絲兒的不妥,“大哥過獎了,我在蘇叔這樣的國家股肱面前,只是班門弄斧,和平年代的軍人,哪兒比得上戰爭時期?老爺子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這纔是真正的軍人。”
他一番誠摯的稱讚,算是說到了老爺子心坎上,腦海中回想着當年的浴血奮戰,不由無限感懷。
“冷老三,快,坐!吃菜!吃菜!”
這下,蘇青巖都夠不着搭手了,老爺子親自招待,親的跟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親孫子似的。
蘇小妞兒見狀,捏着筷子笑呵呵故意問,“爺爺,你這麼喜歡我三叔兒,乾脆別讓我爸他們倆結拜了,你收他當孫子好了。”
冷三爺的臉色,一黑,眸底的餘光以看得見的高頻率射穿了蘇小妞兒城牆般的臉皮。
“這話不能亂說!兄弟情義,那是一輩子的,你爸你和你三叔兒當年在越南,一起走過壕溝,捱過槍子兒,炸過營壘,命換來的交情,雖說是結拜兄弟,堪比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弟!這三叔兒,你可得叫上一輩子。”
蘇老子一番慷慨陳詞,直接把冷三爺的身份給定義了,並且妥妥的上升到了一輩子的高度。
人家都生死與共的交情了,她還能說啥?
除了吃飯,還能幹啥?
可,嘴上不能說,心裡可以想。
她不服,不甘,不願意!
眼神兒飄向三爺那邊,冷三爺臉色無波,一丁點的動容都沒有,筷子攥緊,她想把盤子戳出個大窟窿。
傲嬌!沒人性!膽小鬼!
蘇母舉杯,待親弟弟似的笑道,“三弟,你開車來的,嫂子就不讓你喝酒了,咱們今天就以果汁代酒,行嗎?”
冷三爺點頭,端起果汁,“大嫂有心了,多謝大嫂款待,我敬蘇叔一杯,敬你和大哥。”
蘇小妞兒咬牙,抄起杯子,“爺爺,爸媽!我和三叔兒一起敬你們,謝謝你們同意三叔兒帶我去散心,散的特別好!”
她衝三叔兒遞眼神兒,“對不,三叔兒?”
冷三爺梗着脖子點頭。
小妞兒杯子和三爺碰了碰,“來,咱們一起敬!”
趙麗華看看丈夫,兩人這心情……怪複雜的。
一起敬,這哪兒像什麼侄女叔叔,這分明就是新婚的小兩口回孃家。
妞兒豪飲一杯果汁,滿足的打飽嗝,大人們聊天說話,妞兒也沒閒着,低頭掀開桌布,瞅見了三叔兒下面筆挺的腿,就在自己的斜前方,妞兒不安分的腳慢慢兒挪過去,小腳丫蹭了蹭三叔兒的褲管,勾着他的腳踝,一點一點兒往上撩,肌膚貼着肌膚,一個柔嫩,一個緊緻。
她咬着菜,笑的無害乖巧。
轟!
三爺突然後背發緊,脊樑骨被撐直了,腿上的酥麻觸感陌生又震撼,天雷勾着地火,火光“呼”炸了。
冷三爺二十四年來不近女色,是個潔身自好到孤傲的男人,環肥燕瘦無數,主動獻身的無數,但他定力堪比定海神針,愣是正眼不看。
可妞兒的這撩腿大發,差點讓三爺在餐桌上破功。
操!這丫頭,忒要命。
“啪嗒!”
三爺的一根筷子突然“不小心”掉了。
冷三爺歉意的笑了笑,附身去撿。
“我幫你!”
妞兒眼明手快,也彎下了腰,兩人同時鑽入了方桌下面,妞兒笑眯眯看着三爺,用脣形問,“舒服不?”
冷三爺眼神兒犀利的比刮鬍刀片兒還利,用脣形回,“滾!”
她眼神兒曖昧,嘴巴一張一張,無聲道,“滾我屋裡?有牀。”
冷三爺眸子一眯,真想捏死她算了,嘴巴開合,無聲回,“老子剮了你!”
這麼容易就動怒,肝火旺,唔,也許別的火,也旺。
妞兒一把捏住了筷子的一端,彎着大眼睛,“三叔兒,筷子髒了,我去給你洗洗吧。”
冷三爺握着另外一端,“我自己去。”
巧的是,妞兒握的一端是筷子頭兒,上面有一點油水,她扯着嘴角兒道,“哎呀,我手上沾了油,我和你一起去廚房。”
兩人在桌子下面大戰好幾回合,同時起身,當着衆人的面,依然是叔慈侄乖的和諧畫面。
妞兒支開手指,“媽,我去洗洗手。”
趙麗華完全不知情,扭身道,“三弟,筷子放下就好,再拿雙新的。”
進了廚房,冷三爺將筷子放進洗菜池,並未打算清洗,“盛夏,你還沒看出這頓飯什麼意思?”
廢話,她又不是白癡。
“我還真看不出來,答謝你的晚飯,還能有什麼意思?不如三叔兒解釋解釋?”她不急着洗手,翹着沾染了油水的手指,白玉青蔥的指頭,衝他晃。
三爺眉頭打結,“別蹬鼻子上臉!”
妞兒倚着水池,湊近半步,仰臉,邪笑,“我不上臉,我想上……你啊。”
三爺嗖地拽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盛夏!別沒分寸。”
她哼哼唧唧喊疼,“叔兒……輕點輕點,斷了。好吧好吧,不說了。”
冷三爺鬆開手,一臉冰渣子比北極的冰層還厚,“少扯犢子,洗手。”
蘇小妞兒卻對着自己的指頭,欣賞,把玩,“三叔兒,筷子上有你的口水啊,你說,我要是啜手指頭,算不算間接的接吻呢?”
冷三爺天靈蓋一懵,血壓刷拉上來了,“盛夏,你這丫頭……”
哈哈!
又上頭了。
“我開玩笑的!你緊張什麼?我還真能飢渴到吃你的口水?看着挺精明一帥哥,咋就容易大腦短路呢?”
三爺:“……”
心裡陰影面積比足球場還大。
水嘩啦啦流在手上,她依依不捨洗掉了油膩,“三叔兒,我不喜歡間接的,我喜歡直接。”
她說完,輕飄飄的走出了廚房,丟下三爺一個人,默默仰頭,望一眼窗外,此時的心情,大雨將至,滿地潮溼。
當然,褲子好像也溼了……咳咳!
一頓飯,非但沒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反而讓妞兒大大撩了一把三爺,蘇父和蘇母紛紛陣亡。
送三叔兒到樓下,蘇小妞兒隔着車窗往裡面探腦袋,“三叔兒,今天這頓飯,有沒有女婿上門的感覺?”
冷三爺感覺自己的頭皮要被小丫頭給扯下來了,“想死?”
妞兒笑,花枝亂顫的笑,“對啊,想死,死在你手裡,死在你懷裡。”
“滾犢子!”
冷三爺發動引擎,大手操作拉桿,掛擋!
她乖乖的擺擺手,“三叔兒,慢走,咱們,來、日、方、長……”
冷三爺“刷”關上了車窗,龐然大物帶着三爺的怨氣怒氣和火氣飛出了軍區大院兒。
哈哈哈!她愛死了憤怒的豹子!
晚上,蘇小妞兒和蘇父在客廳看軍事頻道,爺爺已經睡下了,妞兒百思不得其解的問,“爸,我三叔兒的象棋技術,真的不如爺爺嗎?”
蘇父笑了,將電視的聲音開大了一點點,然後道,“盛夏,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下棋方式,叫臣子棋?”
“我知道徐子淇,豪門闊太。”妞兒回答的居然還辣麼正經。
“又胡說!”
蘇父想到下棋的場面,又是滿心滿臉的喜悅,“臣子棋,就是古代大臣和皇帝下棋,下的賣力、費心,顯得用盡了全部的智慧,但卻要在最關鍵的時候輸掉比賽,讓皇帝贏,如此,既顯得比賽難度大,突出皇帝技術高,又不至於顯得討好、獻媚。”
哦?
蘇小妞兒琢磨一下,明白了!
“所以,三叔兒是故意輸給了爺爺?讓爺爺開心,讓爺爺覺得自己的技術高超無人可比?”
小妞兒眼睛閃閃亮亮的,堪比窗外的月光。
“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三叔兒比古代的臣子要聰明。”
蘇青巖對這位結拜兄弟,真是太敬佩!
“嗯?哪裡更聰明瞭?”妞兒抱着靠枕,期待的靠近了老爸。
“他和你爺爺下了三局,只看似僥倖的贏了一局,既讓你爺爺高興,賺足了面子,又不至於讓自己陷入窘境,不會顯得自己無能,你三叔兒的心思,當真是少見的縝密,少見的大器。”
三叔兒……好一個世間少有的縝密,少有的大器!
“細節之處見人品,盛夏,你三叔兒雖然年輕,可是很多方面,就連我這個比他大了十好幾歲的人,都望塵莫及,你可要多學習。”
不再看老爸的滿臉佩服,蘇小妞兒一顆心,早已飛出了胸腔,三叔兒……她所愛慕的男人,果然值得她愛!
“你放心吧!我一定跟着三叔兒,好好學習!全方位的學,學到三叔兒的最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