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啪嗒一巴掌拍在程遠航肩膀上,“你小子少跟老子蹬鼻子上臉,幾根腸子,幾道彎兒以爲老子不知道?”
程遠航被他拍的身軀往下一壓,掀開嘴巴憨笑兩聲:“嘿嘿,嘿嘿,三爺您這話說的,您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咋知道的?”
三爺大手板正程遠航的肩胛骨,利用巧勁兒輕輕一壓,那滋味兒,酸爽的很,當即程遠航被三爺的力道掐的面部扭曲,五官傾斜,渾身上下的骨頭嘎吱嘎吱的要裂了。
三爺掐一把,沒說話,而是用漆黑的鷹隼看他一眼,邁開大步揚長而去。
三爺的身影進了k的病房,外面的程遠航纔敢哈赤哈赤吐出一股一股濁氣,“靠……三爺你到底是不是兄弟!”
王天星嘿嘿笑,同情的拍拍程遠航的肩膀,笑歪了嘴巴,笑岔了氣兒,“程副官,三爺的玩笑,不是誰都能開的,悠着點,別鬧,疼吧?疼就對了,三爺沒帶你去搏擊室已經不錯了,上次我……不說了。”
王天星進了病房,外面還有幾個上尉和少校,幾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走了。
三爺挺拔如同巨鬆的身軀高高的立在病房,陽光從窗戶打進來,正好打在三爺的正對面,九點多的陽光明朗耀眼,直接看向光線傾斜的方向,可以看到空氣中的浮沉。
“k,你特麼的挺舒服啊,領導來了!趕緊起來!”中尉喊了一嗓子,聲音洪亮有氣勢,但……沒有任何卵用。
k就在一大片浮塵的籠罩中,歪頭靠在牀上,神態慵懶的閉着眼睛,臉上還有若有似無的輕蔑冷笑。
乍一看,完全不像罪犯,倒像是休閒度假的大領導。
他雙腿中彈,腿直挺挺的繃緊,被子下面可以看出長腿的輪廓。
三爺揮手製止了中尉的第二次提醒,點頭示意他搬把椅子,中尉將椅子放好,三爺雍容閒適的坐了上去。
王天星眼尖手快,給三爺倒了杯茶水。
三爺抿了一口水,戲謔道,“腿不是中彈了嗎?怎麼還在?”
程遠航厲聲道,“快把醫生叫來!怎麼辦事的!”
“是!”
k依然躺着,不動,不吭聲,沒有任何反應。
一會兒,負責k腿傷的醫生大步跑過來,舉手敬禮,“報告!”
三爺一下一下擊打水杯邊緣,“說。”
“首長,k的雙腿中彈,取出子彈後復原的還不錯,我們用了一批進口藥,加上幾個專家一起做的修復,他的雙腿就、就保住了。”
三爺哼了哼,“進口藥,內服的還是外用的?”
“都有,內服外用同時進行,現在主要是後期調養,外敷爲主。”
三爺敲打水杯,聲音清脆悍人,“進口藥價格昂貴,應該用在我們的戰士身上,你給他用?浪費物資!去,把他的繃帶解開,給老子把藥粉一點一點刮下來。”
醫生:“……”
王天星和程遠航交換一個眼神,倆人都笑了。
三爺語速很慢,輕描淡寫,還蠻客氣,但是——
k嘴角一邪,撐開了深藍色的眼睛,立體的五官有點蒼白,撕開的笑容陰森冰涼,被他看到的人都好像遭遇了毒舌爬行一般,瞬間冷的脊背寒毛直豎。
“冷夜宸,你終於來看我了,我想你很久了。”他邪肆的嘴角弧度狂妄,完全沒有階下囚的自覺。
病房內的一排軍裝,集體沉默,擦鼻樑。
程遠航替他的肩胛骨別了把汗。
三爺繼續喝茶,“哦?想我?想我什麼?兩槍不夠,還想再來幾槍?”
k呵笑,懶懶的枕着手臂,“冷夜宸,你跟他們不一樣,所以他們幾個人……”他晃了晃食指,“我只喜歡你。”
程遠航:“……”
王天星怒罵,“少特麼的陰陽怪氣!說,北堂的人到底還有多少?你們的綁架的孩子在哪兒?全特麼的說出來!”
三爺擺擺手,“我聽說你不光對我感興趣,對我兒子也感興趣,看來是打算追隨我們一家三口到底了。”
“哈哈哈!”k突然搶聲大笑,笑的動作太誇張,導致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冷夜宸,你不瞭解我,不過,我瞭解你。你的過去,我非常瞭解,不光了解你,還有你的女人,你的兒子,五年的時間,哦,不,準確來說是三年,我和他們朝夕相處,密不可分,我們纔是一家三口。哈哈哈!”
k越笑越陰森,越笑越放肆,三爺巋然不動,王天星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拳頭“哐”狠狠砸在k的臉上,一股甜腥味蔓延出口腔,k嘴角溢出一絲猩紅。
但他依然在笑,好像疼的人不是他。
“住手,放開他。”
“三爺!他欠揍!我特麼的今天弄死他!”王天星受不了他對三爺出言不遜,握拳還要再打。
“放開他,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三爺品嚐了一口開水,特麼就是屁味兒也沒有的白開水,三爺喝的跟茅臺似的。
“三爺,你跟他客氣什麼勁!直接斃了他!”王天星這個氣,憋不住得氣。
“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
“是!我們出去。”
幾個人踏着大步離開,關上了門,三爺起身將門反鎖,清脆的咔噠落鎖聲之後,三爺靠在窗臺上,逆光而立。
“說吧,想說什麼,說出來,老子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脾氣,更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心情。”
三爺不喝水了,瑪德太淡。掏出煙,點着,慢慢兒吸,一股一股的吐出煙霧。
“你大概見過你女人毒發的樣子吧?”k又笑了一聲。
三爺的怒火已經燒到了了天靈蓋,但他始終不動聲色,“噢,看來你對我果然瞭解,所以呢?”
“冷夜宸,看到她毒發生不如死,感覺怎麼樣?她哭的時候,美嗎?哦,對了,你女人和你兒子,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會哭,不管我怎麼弄她、玩兒她,都不會哭,我很失望啊!”
k繼續笑着,他打量三爺,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到憤怒,但是沒有。
三爺吸菸的力道加重了一點,菸頭上的火苗狠狠一紅,“哦。”
“你兒子……我很欣賞他,只是可惜了,我本來想培養他做我的接班人,但是他不乖,我不喜歡不乖的人,不乖,難調教。哦,有一點挺好,他夠聰明,我喜歡聰明的孩子,聰明足以讓我原諒他的一切。甚至他對我的背叛,冷夜宸,我不會放棄他,你也別想要回去,我和他,是綁在一起的,永遠,永遠。”
三爺吐了一口煙霧,“很好,老子就是打算綁你一輩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你想死,老子也不會讓你得逞。”
k眼睛收縮好幾次,深藍色的眼睛和冷三爺的漆黑眸子對望,然後笑起來,“你知道了?”
——
孟允帆拿着單子從化驗室出來,面無表情,只有眼眶裡猩紅血絲證明他的內心已經如火燒般沉痛。
小寶仰起脖子,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反而在知道之後表現的很坦然,“我猜對了,是不是?”
小寶兒奶聲奶氣的問了下,檢驗中心狹長的走廊,小寶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神色平淡,語氣成熟的不像小孩子。
孟允帆點點頭,挨着小寶坐下,聲音有點哽咽,“你怎麼知道的?”
小寶兒嘆了一口氣,“k做事一向有後手,我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不會讓我死,但是他自己更不想死,這是唯一讓他活下來的辦法。只有我才能讓他威脅我老爸。”
孟允帆抱了抱小寶,“化驗結果顯示,你體內有一種罕見的病毒,這種毒只能通過活體的血清剋制,難道,活體血清,需要從k身上抽取?”
小寶小眉毛擰了擰,那天k逼他喝下的紅酒,裡面果然有血,“嗯,k自己是病毒原體,我喝了他的血,所以我們兩個相互剋制,但他是主動方,我是被動方,我想活,他就不能死。”
“瑪德!!”
孟允帆一拳砸在椅子上,手指關節溢出紅血絲,暴怒讓他臉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眼睛裡的紅血絲比剛纔更濃密。
“你不用這樣,我又不會死。”
“可是你要受制於人,小寶,你才四歲多,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他肯定會比你死得早,你……”孟允帆喉嚨被一口吞不下吐不出的氣體堵住,說不下去了。
小寶聳聳肩膀,“這個就要看我老爸的本事了,k至少還能活三十年吧?三十年之內,應該會找到解毒的辦法,就算老爸找不到,我長大了也會找到的。”
“你……你這孩子,反應的是不是太平淡了,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孟允帆的手在顫抖,他想抱起來小寶,但是雙臂不聽使喚的顫抖不止。
小寶自己下了長椅,主動接過來化驗單看了一眼,“這種病毒是成長型的,一開始半年注射一次血清,第二年是五個月,第三年是三個月,往後的話,我可能要天天和k生活在一起。呵呵……”
小寶笑了笑,k自詡是個天才,他的計劃一向天衣無縫,果然……
孟允帆聽的心驚肉跳,“小寶,你……你以後要被他控制了,是嗎?”
小寶把化驗單折起來,“目前來看,是這樣的,孟叔叔你沒事吧?還能不能開車?”
孟允帆喉結翻滾,左手壓住右手用力的掌控自己,“還、還行。”
“好。你開車送我去c軍區。”
“啊?!去那裡幹什麼?”
小寶狡黠的晃了晃手裡的化驗單,“我中了毒,不該讓我老爸知道嗎?順便讓他心疼心疼。”